慕七星在縣學里,看了一眼原本對周小郎唯恐不及,如今又好像好兄弟一樣湊在一起。
"欸,你不知道吧,聽說周小郎參加了錢程的詩會,還作了首好詩。"
"夫子說,以周小郎的才學,考上秀才沒問題。"
慕七星的同窗壓低了聲音跟慕七星閑聊起來。
"哦。"
慕七星低頭看書,并不太關注周小郎。
"欸,你真的要參加鄉試啊?"
"嗯。"
"夫子不是讓你明年再考么?"
"我想試試。"
"好吧,我也覺得多試試有好處。"
慕七星抬頭,這個同窗家里做生意的,有點小錢,個子不算高,身材微胖,脾氣卻很溫和,在縣學里也只有他跟自己說上幾句話。
"摸著石頭過河,第一次先試試,下次有準備了也有經驗了。"
"對對對,我也是這么想的。"他點點頭,摸出一塊糕點"你要不要吃?"
"不用,謝謝。"慕七星搖了搖頭。
臨近鄉試,由于蠻璃國的入侵,導致兩國大戰,秋試推遲了一個多月。
天天氣越發的涼了,慕七星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趙金花敲了敲慕七星的門"早點休息,過幾天就鄉試了,好好休息別太累。"
"好。"慕七星應道。
覺得阿奶說的話挺有道理的,適當的勞逸結合才是最好的。
他這幾天在縣學里,夫子講學認真聽,夫子不講學就放空自己。
"來來,我陪你玩跳格子吧。"
"好啊。"
下學回家,則陪慕來來玩,或者跟著慕二做手工,不去費腦子。
十一月二十八,鄉試
"怎么樣?"
"挺好的。"慕七星精神抖擻。
趙金花拍了拍慕七星的肩膀"不錯,吃早飯吧。"
"哥哥,給。"
"好。"慕七星接過慕來來剝好的雞蛋。
慕七星吃得差不多了"外面冷,阿奶你們不用送我了……"
"不行,你鄉試呢,咱們全家送你。"
慕鐵樹已經備好車了,一家子送慕七星到考試地方。
周小郎跟錢程坐在二樓包間內,他們居高臨下的看著慕七星一行人。
"你可真的是很恨慕七星,為何?"錢程手里拿著折扇,唰的一下打開,忍不住問周小郎。
周小郎抬手輕撫著眉心,擋住了自己的神情"錢兄說笑了……"
恨?
慕七星有什么資格。
錢程撇了撇嘴,并沒有繼續爭執。
畢竟,得認真看戲。
陳元看到慕七星他揮了揮手跑了過來"七星。"
"阿奶,他是我的同窗,陳元。"
"阿奶你好,七星的親人好,我叫陳元。"
慕七星介紹陳元,陳元也自來熟的介紹著自己。
"哎呦,是七星的同窗啊,你好你好,長得可真俊。"趙金花顯然很喜歡陳元現在的身形。
唯有這樣胖乎乎的,在她眼里才是好福氣,好俊的樣子。
陳元忍不住紅了紅臉頰"沒有,沒有,我不是……"
慕七星他阿奶好會說話啊。
"哥哥。"
"嗯?"慕七星應了聲。
陳元哇了一聲"慕七星,這是你妹妹嗎?也太可愛了吧。"
十六歲的陳元,驚呼著,滿眼喜愛。
"咳!"趙金花把慕來來拉到身后。
原本看順眼的陳元,也看不順眼了。
這孩子長得是挺有福氣的,但是……不能打來來的主意。
"哥,你的隨身物品呢?"
慕七星把自己的小背包拿下來"在這里,怎么了?"
"我可以看看嘛?"
"好啊。"
慕七星把小包遞給慕來來,摸了摸她的腦袋。
大家陸陸續續進考試貢院了。
筆墨都沒有問題,包里還有一些吃食,除此之外并沒有其他東西。
慕來來把包遞給慕氣息"齊啦。"
"當然,哥哥檢查了幾遍了。"慕七星溫和的笑著。
"七星,我們進貢院吧。"
"嗯。"
大部分的人已經進去了,時間也差不多了。
慕來來眼眸微沉,盯著慕七星頭頂那一團黑霧。
張牙舞爪的,極速聚攏。
是不想讓她哥鄉試么?
"阿奶,一會兒哥哥麻煩。"
"什么?"
大家齊刷刷的看著慕來來。
"嗯,哥哥的腦袋很黑,應該會影響鄉試。"
趙金花臉冷了下來"阿奶知道了。"
"怎么回事?"
雖然趙金花之前說過慕來來的神異之處,除了趙金花大家都不放在心上,也沒有很直觀的感受到來來的神異。
"阿奶,阿爺、二叔,我們送哥哥到門口去吧。"
"爹在這里看馬車,我跟娘親。"慕鐵樹把韁繩遞給慕二。
慕二自然愿意,還沒開口呢,就被趙金花給堵住了"就這么定了。"
"七星啊。"
趙金花快步追上慕七星。
"阿奶?"
"走,阿奶送你進去。"
慕七星想張嘴說不用了,趙金花壓根不給慕七星說話的機會,直接拉著他往貢院門口走。
慕七星歸咎于是趙金花對他的關心,心底暖暖的。
"七星,你阿奶對你可真好。"
陳元有一些羨慕,他今天鄉試送他來的只是家里的下人而已。
"嗯。"慕七星點點頭"我妹妹對我也好,今天給我剝雞蛋了。"
沒有妹妹,只有一個霸道的弟弟的陳元:……
有被炫到。
"哥哥,加油。"慕來來忽閃忽閃的大眼睛里水潤而充滿光澤,握著小拳頭,奶聲奶氣的答著。
陳元:……
有點嫉妒!
家里的霸道弟弟只會說胖陳元……
哪里會這么甜甜的叫哥哥。
嗚嗚~
羨慕別人家有乖巧妹妹。
慕七星咧開嘴角笑了"好,哥哥會加油的。"
忽然,嘩啦啦沖出一群人。
"阿奶,快讓哥哥和陳元哥進去。"
前面讓人檢查的赴考學子突然說自己這個沒檢查,那個沒檢查的,一直在拖延時間。
"你要覺得沒檢查,你就把自己剝光了唄。"
"都什么時候了,是不是不想讓我孫子考試啊?"
趙金花聲音嘹亮,那中氣十足,十分的有氣勢。
"一個男子漢,磨磨唧唧的,跟娘們似的。"
這讓檢查的官差皺眉"趕緊進去,別耽誤旁人。"
安檢的速度就正常了。
而這一些人已經沖了過來"干啥啊?你們想鬧事啊?"
趙金花一推慕鐵樹,自己在慕鐵樹后面。
慕鐵樹張開手擋住"前面可是鄉試貢院,可不允許喧嘩的。"
"慕七星,你這個喪良心的薄情人……"
趙金花把慕來來塞慕鐵樹的懷里,說了聲讓慕七星趕緊進去"你趕緊進去。"
"慕七星,進去留個心眼,跟人保持距離。"
進了官差值守的范圍,她們就不敢繼續撒潑。
慕七星一愣,這些人只是前菜,真正的殺招在后面?
他不動神色的點點頭"阿奶,你們小心點。"
趙金花冷笑,出了大坳村,她很久沒有展示自己的潑辣了。
把慕鐵樹拉到身后,自己一個箭步沖了上去。
逮住說話的婦人就哐哐兩巴掌。
"你干什么?"
趙金花力道驚人,饒是對方那么多人,也沒想到趙金花會突然發難。
原本鄉試,附近有不少人,大家看熱鬧似的圍了上來。
"干什么,干你個沒臉沒皮的老虔婆。"趙金花又咔咔兩巴掌,十分的響。
對方來拉,架不住趙金花力氣大,根本沒法攔住趙金花。
剛剛沖過來囂張嚷嚷慕七星的婦人被打的五官都變形了,一張臉腫的都說不出話來了。
鐺鐺鐺!
考試時間開始。
貢院的門早已經關閉了,兩個帶到的官差跑了過來,抽出長刀"考試重地,不準喧嘩。"
趙金花收手"是是是,官爺說的是。"
"官爺,她打我,你看到了的,她打我……"
"她打你你就去衙門告官。"
那婦人沒想到這官差居然不管這事,一下子就想哭天搶地了。
"再鬧,抓起來。"
長刀在面前,寒光四射。
剛剛哭天喊地的婦人立刻啞火了。
趙金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我是慕七星他阿奶,你剛剛說慕七星薄情寡義?說來聽聽。"
那婦人一下子就理直氣壯了,她插著腰"好啊!!怪不得你們是一家子,都是喪良心……"
她看著趙金花舉起的手,其他人連忙把她拉了回來。
一旁的官差看了一眼趙金花,趙金花舉起的手一下子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哎呀,頭發都亂了呢。"
官爺:……
他們兩個繼續回到門口繼續守著。
趙金花看了一眼那婦人"老二,我們走。"
"真沒用。"
周小郎知道趙金花彪悍,卻不知道趙金花如此彪悍。
老不死的,一把年紀了還這么囂張。
"周兄,這不過是開胃菜而已。"
"錢兄說的是。"
周小郎抬手拱了拱手。
"來!"
錢程舉了舉酒杯。
"敬錢兄。"
周小郎也舉起酒杯,自己先喝了。
兩人并沒有離開,而是在包房里點了一桌子的菜,喝酒吃菜的,似乎還在等。
慕家一家子也沒離開,馬車讓慕二趕回去了,趙金花帶著慕來來找了一家酒樓要了間包房。
很巧,剛好在周小郎隔壁。
"麻煩了。"
雖然錢挺多的,但是包房好啊,外頭多冷,這剛剛還是大太陽,現在一下子就被烏云給遮住了。
慕鐵樹打開窗"娘,那一幫人還沒走。"
"嗯?"
趙金花走到窗前,看到那些人蹲坐在一旁,不知道在等什么。
"她們等什么?等七星么?"
"可惜,他們的打算要落空了。"趙金花冷笑一聲。
要不是來來跟她嘀咕了一下,這些只是開胃菜,進了貢院才是真正的手段。
她已經叮囑七星了,讓七星千萬小心。
慕七星那個憨小子應該懂得,要是這都避不開,她覺得七星別墅了,回家種地比較好。
起得早,慕來來打了個哈欠,眼角的生理淚水都冒了出來。
"來來睡會。"趙金花摸了摸慕來來。
慕來來蜷成一團,靠在貴妃椅上。
趙金花找店家要了被子給她蓋上。
"娘,要不帶來來回去,我在這里盯著。"見慕來來睡著了眉頭緊鎖的樣子,顯然是不習慣這里,所以睡不沉。
"不用了,回去來來更睡不著了。"趙金花了解慕來來,與其在這里睡得不安穩,也好過回到家她睡不著,總擔心這些人害她哥哥。
鄉試只考一天,上午一場,下午一場。
隨著考試結束的鐘聲響起。
錢程臉色沉了下來,而周小郎則摔碎了一個酒杯。
怎么回事!
這都結束了,慕七星都沒有被趕出門來。
慕來來抱著慕鐵樹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跟沒有骨頭一樣,懶洋洋的。
"冷不冷?"
"不冷。"
慕二駕車馬車在樹下等著,趙金花守在門口。
考生陸陸續續的出來了。
大多數都比慕七星的大。
隨著越來越少考生之后,趙金花有一些擔心"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阿奶,別擔心。"雖然這么說,慕來來也伸長了脖子,長著自己被抱著夠高。
就在考生全部都出來了,慕來來抿了抿唇:難道哥哥沒有躲過么?"
忽然,一個考生出現在門口。
"阿奶,是哥哥。"
趙金花也伸長了脖子,掂起了腳尖。
"是,是七星。"
慕七星步伐沉穩,出了門就跑到趙金花面前"阿奶,妹妹,二叔……"
"欸。"趙金花拍了拍慕七星的肩膀。
"回家!"
"回家。"慕來來握著拳頭高舉。
鬧事的那一群人沖了過來"慕七星……"
趙金花的高興一下子被打消了"喊什么喊?"
"阿奶,我來。"
慕七星站出去"你們找我?"
"你這個喪良心的,跟我閨女私定終身……"
慕七星:……
"我才十三歲。"
"那又怎么樣。怎么,想不負責任是嗎?"
慕七星抿了抿唇"你閨女是誰?想要我怎么負責人?"
"欸?這不是含香坊的艷媽媽么?"
趙金花臉沉了沉,她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含香坊?
艷媽媽?
一聽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好稱呼。
"含香坊的頭牌,贖身一千兩。"
慕七星瞪大了眼睛,含香坊他在縣學里聽過,什么銷金窟,什么頭牌的……
"嘖嘖嘖……這才十三歲,居然就跟頭牌私定終身?"不少人看著慕七星,那神情有很多重意思。
慕七星氣的渾身發抖"你胡說八道,我根本不知道含香坊,也不知道什么頭牌。"
"喲……是不是不認賬?"
"我艷媽媽可不是吃素的。"
套!
有人用慕七星的名字給他下套。
慕來來垂眸"哥哥,那個陳元呢?"是的,出來這么多學子,慕來來并沒有看到陳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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