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仙瑤閣房門被人推開,不管外面的姑娘怎么阻攔,鶴玉婉還是沖進來了。
她一早才從母親口中得知蘇玄璟命懸一線,便什么都顧不得,駕車趕到這里,此刻看到蘇玄璟面色灰白躺在床榻上,身上扎滿銀針,黑血從他唇角絲絲縷縷溢出,鶴玉婉忽然承受不住,整個人跌坐到地上。
“玄璟……玄璟!”
鶴玉婉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想要沖過去,卻被雪姬喝止,“你們還愣著做什么,拉住她!”
得雪姬命令,外面兩個姑娘急忙過來拉住鶴玉婉。
“姬娘!這是怎么回事,是誰干的!”鶴玉婉掙扎到雪姬身邊,大吼出聲。
雪姬哪有心情理會她,半個字都沒說,只是看著榻上的蘇玄璟,眼淚無聲劃落。
鶴玉婉咬著牙,眼眶通紅,渾身顫抖,偏在這時,她看到溫宛了。
“是不是你?”
鶴玉婉用力掙脫拽住她的兩個姑娘,撲到溫宛面前,“是不是你害的?溫宛你為什么不能放過玄璟?他都已經不再糾纏你了,你為什么就不能放過他!”
被鶴玉婉緊緊握住雙肩,溫宛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她該放蘇玄璟嗎?
前世那些仇恨就這樣算了?
她不知道……
“溫宛!如果玄璟出事……如果玄璟出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溫宛的沉默讓鶴玉婉認定了她所認定的事!
就在這時,翁懷松皺了皺眉。
一直陪在他身側的李顯跟李輿心道不妙,“可不可以靜一靜?”
鶴玉婉猛然回頭,眼睛里充滿驚恐。
雪姬也在如意的攙扶下起身,心底那份恐懼越發遮不住,眼淚流的兇猛。
“蘇……少主氣息太弱,神識不清,你們誰能與他說說話,若是能叫他清醒過來,或許還有救……”翁懷松多次把脈,他感受不到蘇玄璟對生的渴望跟欲念。
沒有活下去的意志力,他再努力吊著那一口氣也是回天乏術。
聽到翁懷松這樣說,雪姬徹底崩潰,“玄璟……玄璟你若這么死了如何對得起……”
太多的話,可雪姬不能當著這么多面說啊!
還沒等雪姬沖過去,鶴玉婉猛然松開溫宛撲到榻前,“玄璟!玄璟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我們還有一拜啊!”
鶴玉婉是真的喜歡蘇玄璟,喜歡到沒他不行!
忽的,在所有人都未預料之際,她突然從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雪頸,另一只手緊緊拉住蘇玄璟落在榻上的手,“玄璟!今日你不活,我陪你死!”
便是這般,榻上蘇玄璟仍然一動不動,五官安詳的就像睡著了一樣,只是臉色灰白暗淡,沒有一絲絲生氣。
鶴玉婉淚如雨下,她被自己的偉大感動了,匕首用力,脖頸霎時浮出一道血痕。
雪姬縱再不想理會,也不能看著鶴玉婉死在這里,“你們還愣著干什么!”
幸而李顯也是個聰明的,見鶴玉婉當真要給蘇玄璟陪葬,一個抬手打掉匕首,兩個姑娘見狀態連忙上前將其拉開。
“你們放開我!玄璟!”鶴玉婉哭的撕心裂肺,真情實感,確實令人動容。
然而她以死殉情的心,并沒有把蘇玄璟從鬼門關里拉出來。
這時,雪姬突然回頭,“溫宛,你就不想說些什么?”
這一路走過來,沒有人比雪姬更明白蘇玄璟心中所愛是誰。
為了溫宛,她這個外甥一次一次涉險,一次一次違背原則!
溫宛默默站在角落里,一動不動,腦海里兩個聲音吵翻了天,她頭痛欲裂。
“溫縣主!”
雪姬突然給溫宛跪下來,撲通磕頭,“縱玄璟萬般錯,可他對你從未行過傷害之舉!今日他命在旦夕,我只求你能跟他說幾句話!只是幾句話,張張嘴的事兒,求縣主成全,求縣主救救他!”
雪姬再磕頭,那頭重重磕下去,如同磕在溫宛心里。
旁邊,鶴玉婉愣在那里,一時竟連哭也哭不出來了。
“姬娘,你求她做什么,玄璟已經不愛她了!玄璟愿意娶的人是我……”鶴玉婉定定坐在地上,眼睛里全都是疑惑跟憤怒。
雪姬沒理會鶴玉婉,依舊在給溫宛磕頭。
床榻處,翁懷松也跟著看過來,“再遲可就來不及了。”
聽到這句話,雪姬匍匐在地上,全身顫抖,號啕大哭。
鶴玉婉再想沖過去,兩個姑娘哪里肯讓。
終于,溫宛緩緩走向床榻。
翁懷松起身,讓出地方。
溫宛停在床榻旁邊,雪姬被如意攙扶著轉過身,眼睛里滿是期待,這是她最后的希望,如果連溫宛都叫不醒自己外甥,那這世上還有誰對他更重要?
鶴玉婉也停下哭鬧,定定看著床榻上的溫宛。
灰白面色,不減絕世風華。
溫宛慢慢坐在翁懷松坐過的矮椅,感覺喉嚨里有什么東西涌上來,腦子里仍然有兩個聲音不停爭吵。
原諒,不原諒。
她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所有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可在溫宛的感觸里,時間靜止,周圍所有的人都變得模糊不清,這個空間里就只剩下她跟蘇玄璟。
“蘇玄璟。”溫宛只是開口,眼淚便順著眼角滑下來。
與情愛無關,是前世今生太多的糾纏讓她身心疲憊。
翁懷松坐在床尾處,李輿特別謙恭遞了凳子。
此刻他手搭在蘇玄璟腳踝處,溫宛只說了三個字,他便感覺到蘇玄璟脈息有了變化。
翁懷松眼中有光,李顯跟李輿看的明白,也都知道溫宛管用!
三人神情皆落在雪姬眼底,她抹了抹眼淚,也變得渴望。
鶴玉婉也見到了,她呆呆望著床榻上的蘇玄璟,淚水模糊視線,心卻隱隱升起不甘。
“蘇玄璟,我……”原諒的話就在嘴邊,溫宛眼淚流的洶涌。
她不知道對錯!
到底上一世的恨要不要延續到這一世,到底她該不該體諒蘇玄璟的不易?
“縣主知道少主父母是怎么死的嗎?”
前夜桑山石巔,狄翼跟蘇玄璟雖然都說了一些,可沒說的那樣細致,如今雪姬咬牙,仔仔細細道,“少主父親被人用劍洞穿身體幾十下!鮮血都流盡了,他的母親……他的母親被那些人用綁著利刃的竹筏夾在中間,那時少主五歲,他才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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