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獨有偶,定國侯府羽諾郡主送的也是首飾,白玉響鈴簪。
接下來幾位名門閨秀送的賀禮多半如此,其中有幾位明顯動過心思想要討好,像是內閣大學士顧承的千金送的便是白玉嵌彩的一對金如意。
如意寓意佳偶天成,那顧大姑娘的想法也是昭然若揭。
相比之下,徽州項氏大姑娘項敏的賀禮簡單粗暴,深海藍霽夜明珠。
夜明珠本就是價值連城的寶物,藍霽夜明珠更是世人少見的珍品!
德妃聽到高喝,眼中頓時一亮,即命初柳把錦盒打開。
對面,項氏項敏聞聲起身,“啟稟德妃娘娘,打開錦盒前,還請娘娘將葆中殿燈火全部熄滅。”
溫宛因為知道項敏的結局,視線不由掃過去。
二八芳華,正當破瓜。
項敏圓臉,弦月眉,長相里透著幾分英氣,端身而立的姿態則流露出些許高傲冷漠的性子。
看到項敏,溫宛這才恍然三皇子蕭堯竟然還沒有出現。
孽緣二分之一都在這兒了!
“三皇子怎么沒來?”溫宛時時刻刻不忘坐在她身邊的人是蕭臣,且努力維持他們之間一廂情愿的關系。
蕭臣臉色愈沉,德妃千秋宴的目的無疑是給蕭堯選親,溫宛這般刻意打扮是有意?
見蕭臣不開口,溫宛呶呶嘴。
此刻殿內燈火全熄,初柳隨即打開錦盒。
霎時間,整個葆中殿被一抹幽藍色的光芒覆蓋,淡淡的光芒,仿佛月籠的輕紗,隨著夜明珠里光紋隱動,藍色幽光竟會隨之呈現出海浪般的波紋,那種令人驚嘆的視覺沖擊,震撼人心,美而無言。
眾人驚嘆,皆視為至寶。
須臾,德妃命人將燈火復燃,初柳亦收起夜明珠。
“項大姑娘有心了。”
項敏則拱手,“恭祝德妃娘娘千秋萬福。”
接來下便是幾位皇子的賀禮,坐在一等桌的幾位皇子雖說比不得蕭堯風頭正勁,可也都是各有心思。
這其中德妃尤其不喜歡五皇子蕭奕,雖說蕭奕早早被封了王,可母族到底強大,以后什么勢頭還很難說。
剩下那幾位皇子,她不擔心。
待一等桌幾位皇子的賀禮奉完之后,初柳轉身來到左側。
幾位妃嬪的賀禮無甚出奇,也無非都是些首飾,既能來或是投誠,或是不想與之為敵,德妃自然不會在賀禮上挑刺兒。
偏偏!
在初柳端起蕭臣桌前賀禮行至殿中高喝之后,德妃命其將錦盒打開。
初柳從命,自錦盒里拿出一塊繡著鴛鴦的織錦。
鴛鴦戲水,栩栩如生。
宮里誰都知道賢妃那雙手是得了老天爺偏愛,繡工縱然是宮中司制坊最厲害的繡娘也沒得比。
如此一對鴛鴦在那織錦上就像是活了一般。
織錦微動,鴛鴦便也似跟著游來游去,交頸戲水。
更令人驚奇的是,碧波水紋也會隨鴛鴦隱隱暗涌,確是難得一見的珍品。
“娘娘,這緞面似乎……”初柳是德妃的奴婢,自然明白德妃叫她把賢妃賀禮拿出來的意義。
主位上,德妃挑眉,“怎么?”
“這緞面似乎是用柞蠶絲織成的。”
柞蠶絲也就是野生蠶絲,與桑蠶絲相比偏粗偏硬,顏色也會暗淡許多,“娘娘,您對柞殘蠶絲過敏……”
此刻在蕭臣眼里,眼前場景再熟悉不過。
每年德妃在千秋宴上都會當眾人面‘嫌棄’母妃賀禮,也是因為此,自他立事之后便代母妃過來,爭吵毫無意義,這等冷嘲熱諷由他來受便是。
倒是旁邊的溫宛,若非她就坐在葆中殿,竟不知德妃如此拿賢妃不當回事兒。
但凡長眼睛都能看出那塊織錦是上品,絕非柞蠶絲,可誰也都明白,這種場合只要蕭臣不開口,誰能替賢妃出這個頭。
蕭臣開口,誰又敢出這個頭!
溫宛很生氣,后宮爭斗也要有個由頭。
賢妃十幾年如一日謹小慎微,人來了禮送了,你還當眾挑刺!
欺負蕭臣沒朋友?
不好意思,他現在有了。
就在德妃多少有些嫌棄,吩咐初柳將那塊織錦擱回錦盒里時,溫宛站起來。
“稍等!”
一語閉,所有人的視線皆落到溫宛身上,包括蕭臣。
德妃見過溫宛,這會兒瞧過去,眼中給出幾分善意。
畢竟眼前這位姑娘如今可是炙手可熱的人物,若有可能,她倒也希望溫宛能成為她的兒媳。
不看溫宛,看御南侯府,這樁婚事算是圓滿。
“溫縣主何事?”
溫宛一臉懊惱拍大腿的表情,指著被初柳攥在手里的織錦,“一定是剛剛奴婢們不小心弄錯錦盒,那塊織錦是姑姑送給德妃的賀禮,不是賢妃的。”
晴天霹靂,炸的葆中殿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這不是擺烏龍的事,初柳說這塊織錦是次品!
瞧不起誰啊?
你在瞧不起誰!
溫宛身側,蕭臣暗驚,只是臉上并無喜色。
德妃做夢也沒想到溫宛會替賢妃出頭,一時氣結。
初柳也懵了,若她手里織錦是宸貴妃的賀禮,宸貴妃的織錦必然不會是柞蠶絲。
是,她都不能說!
氣氛僵持,整個殿里鴉雀無聲。
溫宛大方捧著桌前錦盒走到初柳面前,將錦盒遞過去,“這里面裝的才是賢妃賀禮。”
未及初柳反應,溫宛拿起初柳手里那片織錦,聲音幽怨,“姑姑的東西,你看仔細了,這是柞蠶絲,嗯?”
座上,德妃只能吃這個啞巴虧。
她能拆穿溫宛說謊咩!
若溫宛較真兒找人驗那織錦,丟臉的還不是自己。
“初柳!”德妃怒喝。
“奴婢該死,奴婢眼拙,求溫縣主饒命!”
初柳撲通跪地時溫宛面子也沒給,直接將織錦裝回錦盒,轉身走到擱放賀禮的地方恭恭敬敬將錦盒放下來,回到座位。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殿內唏噓聲起,大家都在竊竊私語。
溫宛回到座位,順帶著又拉了下椅子靠蕭臣近些,眨眨眼睛,“不用謝。”
又是這一句!
蕭臣不否認剛剛他也很解氣,可他不覺得溫宛這樣意氣用事就對。
無端被德妃記恨,以后會生出諸多事非。
溫宛見蕭臣不說話,心里莫名生出幾分同情跟憐惜。
德妃敢當著蕭臣的面如此刻薄賢妃,可見這事兒在后宮不是一回兩回。
自己母妃被這樣欺負,蕭臣心里必定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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