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管家將飯菜端上來,翡翠蝦餃跟珍珠魚是平日里溫宛最喜歡吃的,可某位縣主兒現在著實沒什么胃口。
待管家退下,溫宛扭頭看向自家祖父,“祖父去見鄭伯伯,宛兒去見誰?”
“陪我這糟老頭子走走,已經把你嫌棄成這樣了?”溫御瞪眼,倒沒有多嚇人,就是那副又生氣又委屈的樣子她受不了。
“宛兒也有很久沒見鄭伯伯了,呵呵呵。”
溫宛低頭瞬間,臉色轉凝,“祖父,早上喝酒傷身!”
眼見溫宛起身抱起酒壇,溫御直接把酒壇拎過來,“小酒怡情,大酒才傷身。”
“可是……”
溫御這輩子唯好兩樣,女人跟酒。
女人唯楚歆,酒唯竹葉青。
可即便楚歆在世時,也沒能擋著溫御一天三遍喝。
在溫御打開酒壇那一刻,溫宛知道自己完了。
酒入樽杯,醇香撲鼻。
溫宛為防止臉上表情太過復雜,直接拿起銀筷端起碗朝嘴里扒飯,但余光卻沒放過自家祖父臉上任何細微表情。
果然,溫御一臉震驚看向樽杯,又看向紫雕酒壇,在兩者之間徘徊數次。
溫宛端著飯碗的手下意識收緊,仍作低頭吃飯狀。
溫御抖手捏起樽杯,抿一小口,稍稍品過之后大驚,“五十年的竹葉青!”
某縣主聞聲,懸在嗓子眼兒的心終于落下去。
玉布衣還真舍得給她倒兩壇五十年的竹葉青,要知道,這種年份的竹葉青有市無價,十分珍貴。
所謂禮尚往來,玉布衣真心,她自然不會假意。
“怎么會是五十年的竹葉青,老夫這壇子里明明裝的是五年的竹葉青!”
噗-
溫宛噴飯。
面對溫御,溫宛那雙眼睛睜的又圓又大,“祖父,你剛才說什么?”
“這壇里的酒,明明是祖父上個月叫鐘巖去廣聚軒打回來的五年竹葉青,才一個月的時間,就……就變成五十年的竹葉青了!”溫御剛剛嘗過,不會錯!
不是……
溫宛有些懵,“怎么會是五年的竹葉青?祖父不是說那架子上放的是五十年的竹葉青嗎?你放了十幾年,一直沒舍得喝,就等我出嫁那日?”
彼時溫宛偷了酒,之后買了兩個酒壇,把紫雕酒壇里的酒倒出去,將那兩壇酒送到百川居。
回來路上,她本沒想朝原來的酒壇里倒酒,就想先空著拿回來,且等祖父發現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
這不剛好遇著玉布衣了!
溫御老臉微微一紅,佯裝沒聽到自家孫女質疑,“快吃快吃,吃完去找你鄭伯伯。”
男人的嘴啊,多老都一樣。
就在溫宛低頭吃飯時,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兩壇被她送進百川居的酒,豈不是五年的竹葉青?
弟,保重。
姐姐也只能幫(坑)你到這里了……
御南侯府很大,前庭是會客正廳,左右兩個彎月拱門,左為二房居住的西院,右為長房居住的東院,兩院在府中合成后花園。
園中百花盛放,景色怡人,后花園僅左靠墻是府中大廚房,僅右是柴房,都是單進單出的院子。
后花園往后則是老侯爺居住的錦堂,跟三房溫初然的榭水居。
這會兒溫弦帶著冬香從西院走向后花園,未穿過拱門便聽到有人爭吵。
“憑你也敢在我這兒顯擺!不就是魚油膏,誰沒有!”銀蝶從未干過粗活,兩三日下來原本一雙嬌嫩小手變得粗糙,還生了繭子。
紫玉瞧見后便把溫宛賞給她的魚油膏拿過來,想給銀蝶擦,“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這個意思!小人得志,你別忘了大姑娘是怎么說的,且等那事兒過去,我還是墨園大丫鬟!把你這臭東西拿開!”銀蝶狠狠搶過紫玉手里魚油膏,朝地上猛摔。
淡白色的魚油膏從銅盒里彈出來,摔成好些塊,紫玉心疼蹲過去把那些撿到盒子里,眼淚簌簌掉下來。
銀蝶冷哼,“有本事你就去告狀,到大姑娘那兒說我欺負你!反正你就是靠這種不入流的下三爛手段上位的,要不是你告狀,大姑娘根本不會罰我!”
紫玉拾起銅盒,小心翼翼收到袖兜里,轉身面向銀蝶,“大姑娘罰你,是因為你在宮里做錯事,至于你有沒有欺負我,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可有一樣,我從來沒在大姑娘面前說你一句壞話,既然你不需要,我拿走了。”
眼見紫玉跟她甩臉,銀蝶越發氣不過,“你居然敢這么跟我說話,誰給你的膽子!”
“大姑娘!”紫玉猛然回身,一改平日柔弱,肅聲道。
銀蝶不由愣住。
紫玉沒再理她,轉身離開。
在紫玉終于學會不卑不亢的時候,這份尊嚴落到銀蝶眼里卻成了莫大羞辱!
“紫玉!你給我等著-”
彎月拱門里,溫弦美眸微瞇,折回歸燕閣。
身后,冬香一時牢騷,“大姑娘也真狠,之前那么寵銀蝶,這會兒說罰就罰,我要是銀蝶……”
“你若是銀蝶,如何?”溫弦止步,側眸瞥向冬香。
“二姑娘明鑒,奴婢只是覺得大姑娘忒不盡人情,二姑娘對奴婢的好,奴婢一直銘記在心里!”冬香深知剛剛說錯話,急忙解釋。
溫弦復又啟步,“銀蝶每月逢初一、十五會到天慈庵替溫宛捐香火錢,這事兒繁瑣,溫宛不會叫紫玉去,你且到日子走一趟天慈庵。”
冬香不解,“奴婢去做什么?”
“看人蒙難,自是當雪中送炭。”
冬香愣了一陣,見自家姑娘走遠,急急的跟了過去……
羽林軍又稱羽林衛,職責是守衛皇城,與皇城禁軍的區別在于,皇城禁軍由大周朝皇帝直接調派,羽林軍則歸屬兵部。
巳時正,羽林營。
作為兵部派到羽林營暫任校尉一職的蕭臣,此刻他正站在主帥鄭鈞身側,靜靜看著他舉弓。
又不射。
鄭鈞年約四旬,皮膚黝黑,一身威武。
既是羽林營主帥,武功根基深不可測。
平日里鄭鈞很少出現在校場,今日不同,他非但來,還硬要拉著蕭臣一起射箭。
前面有靶,靶上幾十支正中紅心的箭矢皆出自蕭臣。
鄭鈞一支都沒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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