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因為蒲芳草那被公認的世家貴女之首的身份,一直都在有意地避著她,很少會和她出現在同一個場合,但就像她可以直接認出蒲芳草一樣,作為貴女之中的佼佼者,她覺得蒲芳草也一定可以認出她。
可現在……
“我……”就在范嫣然終于壓下怒火準備開口的時候,那已經微弱下去的叫聲再次高亢起來。
隨著“砰”的一下,她身邊的馬車內傳來了一聲巨響。
緊接著,一個肥胖的身影從馬車內飛了下來,然后又是“砰”的一聲,她連人帶簾落地,砸起了一片塵埃。
所有人都被這一動靜吸引,連蒲芳草都好奇地探頭去看。
只見那狹小的車廂內,癱坐著兩個衣衫凌亂的少女,其中一個光著雙腳,連頭發都披散了下來,如今正滿眼驚恐地擠在車廂的角落,而另一個,跪坐在車廂中央,她手中正舉著一只怪異的長條形物體,小臉上滿是扭曲。
可就算是這般猙獰的表情,配上她那張圓圓的臉蛋,圓圓的眼睛,還有圓圓的小嘴,也顯得有幾分可愛。
讓人看著,根本就討厭不起來。
“這是怎么回事?”
蒲芳草一邊說著,一邊快速地跳下馬車,然后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了阮家馬車旁。
她的手朝著旁側探出,緊跟著她的墨藍直接將抱在懷里的大氅遞給了她,而待蒲芳草腳下輕輕一躍,那墨色的大氅便被她左右拉開,卡在了缺失了車簾的車廂斷木上。
完美契合。
蒲芳草松了口氣。
雖然大峪對于女子相當寬容,但是對于清譽這件事,還是要謹慎,畢竟,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尤其是世家貴女,一個不慎,便會失去所有,被家族厭棄。
這般想著,蒲芳草的視線轉動,停在了那個正在地上哀叫的胖嬤嬤身上。
這個胖嬤嬤……
范嫣然看著蒲芳草那緩緩移過來的眼神,有些心虛地撇開了眼睛,可不過一瞬,她又將眼睛直直地懟了回去。
如今大將軍府都已經敗了,她為什么還要怕蒲芳草?
應該是蒲芳草怕她才對!
這般想著,范嫣然身上的氣勢也越來越足起來,那本來還在看范嫣然身后胖嬤嬤的蒲芳草一頓,目光不自覺地朝她看去,然后,蒲芳草臉上的表情也逐漸地訝異起來。
她好像知道這開口就嘲諷她的女子是誰了,就沖這副外強中干的表情來說,簡直和那天在長街上的范明珠一模一樣。
所以——
“你是,范……”
眼看著自己的名字要被蒲芳草說出口,范嫣然的眼睛都不自覺地亮了亮,可還沒等她傲嬌地點頭,那后面的兩個字便瞬間讓她拉了臉。
“范家的?”
蒲芳草是真的不記得范家長女叫什么了,畢竟,范家長女早在她重來一世之前,就已經死去了很多年。
死在了范明珠和范靈萱的手上。
想到這,蒲芳草看著范嫣然的目光中都帶上了些許同情和憐憫。
“……你為什么要這樣看著我?”
范嫣然的臉拉得老長,語氣也越發地尖銳。
這人不知道她叫什么就算了,如今居然還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真就分不清現下的形勢了?
難道不知道以大將軍府當下的情況,已經無法再壓丞相府一頭了么?
“因為,你長得太好看了。”蒲芳草的語氣依舊溫和,她看著范嫣然的眼神仿若在看著一個小輩,“你長得這般閉月羞花,怎么身邊的嬤嬤卻那么的兇神惡煞,一點都配不上你的氣質,以后還是少帶她們出府的好。”
說著,她輕巧地跳下了馬車,伸手拉過了范嫣然的小手,摸摸:“瞧瞧這雙小手,可生得真是漂亮,我聽說你彈琴彈得特別好?不知道我有沒有那個榮幸,能聽上一曲呢?”
“對了,我還聽聞令慈年輕時就舞藝絕倫,雖然從不示于人前,但我也有所耳聞,想來,你作為令慈唯一的女兒,也應該是不差的,真想看看啊~”
莫名被夸獎,還是接二連三地從蒲芳草的嘴里說出,這讓范嫣然整個人都似燒了起來。
她今日原本是想要和蒲芳草宣戰的,可眼下,她滿腦子漿糊,將那些兇狠的話語都忘得一干二凈。
明明才過四九寒天,但她卻熱得背脊冒汗。
也不知呆滯了多久,等到回神,范嫣然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那泛著微紅的臉上表情兇狠,她磕磕絆絆了半天,才終是道出了一句:“你才沒有資格聽我的琴!看我的舞!蒲芳草,你不要以為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就能在這嘲諷我!我告訴你,今晚上的宮宴,我一定要叫你好看!”
說罷,她似是落荒而逃般地轉身,朝著宮門走去。
蒲芳草站在原地看著,沒有開口反駁,反而一臉笑意。
還能彈琴跳舞啊,真好。
希望你以后能永遠地彈下去,跳下去。
遠處,范嫣然步履翩然,她第三次開口,問向身邊的侍女紅桃:“那個人還在看我么?”
小跑著的紅桃點了點頭,她悄悄回頭,剛準備將之前的回答重新復述一遍,可下一秒,她便突然訝異出聲:“誒?小姐,蒲小姐沒再看你了。”
范嫣然腳下一頓。
再抬腳,她的語氣再次變得惡狠狠:“那她在看誰?”
“她,在和阮家小姐說話。”紅桃將頭轉回來,認真地解釋道,“就是小姐剛剛殺的那只雞。”
……
“多謝蒲小姐搭救。”就在蒲芳草還在回想上一世的范嫣然的下場時,身后,突然傳來了一聲軟軟糯糯的輕喚。
她下意識回頭,看到了抱著黑色大氅的圓圓臉。
阮軟此時已經將自己重新收拾了一番,雖然發絲還有些微微的凌亂,但至少衣衫齊整,沒有半點不妥的地方。
而她的身邊,小侍女也已經將頭發重新盤好,正眉眼通紅地跟著自家小姐朝蒲芳草道謝。
蒲芳草擺了擺手:“我不過搭個衣服而已,算不上搭救。”
說著,她抬手接過了大氅,然后看著上面雜亂的絨毛,抬手拂過。
一旁的阮軟再次屈膝:“不僅是這大氅,還有……”
她的聲音微微停頓,視線也下意識地看向了宮門,她本以為什么也不會看到,就算看到也應該只是個背影,可誰承想,就在那不遠處,范嫣然正滿臉扭曲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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