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崖淵三個字,讓幾個靈仙宗的老人又一次變了臉色。
云振天甚至保持不得體面,急聲問道:“你既然從戒律閣了解過臨崖淵,也該知道其中厲害。”
“修為再高的人,只怕進去了都有去無回,何況是七長老?”
五長老同樣駭然的張大嘴,不贊同道:“宗主說的沒錯,臨崖淵兇險無比,自打開宗以來,進去的人就沒活著出來的!”
“那里面的毒瘴無藥可解,還有無數的兇獸和隱藏的危險,是咱們靈仙宗的禁地!”
“讓七長老進去受罰,和直接要七長老的性命有什么區別?”
“不厲害點叫懲罰嗎?”易晚沒有分毫憐憫之心,沉聲道:“再說了,七長老掌管著整個武修堂,想必實力了得。”
“我讓他去里面,也是為了他好,思過的同時萬一能突破,豈不是美事一樁?”
云振天和五長老對視一眼,他們明明知道她是胡攪蠻纏,卻找不到反駁的話。
七長老如何不知臨崖淵的兇險。
之前都是犯了十惡不赦之罪的人,才會被趕到里面去。
他犯了做,卻不至于如此!
七長老深覺侮辱,漲紅了臉道:“易晚,你休要如此踐踏我,要殺就殺,我錢坤還沒怕過什么!”
“殺你,我倒是想。”易晚瞇了瞇眼,冷聲道:“對于要害我的人,我不會留情!”
“但宗主說的沒錯,你好歹是咱們靈仙宗的長老,曾帶出很多弟子,還和戒律閣一起平了不少亂子。”
“念在曾經功勞的份上,我愿意給你一次機會,也免得傳出去名聲不好聽,你自己要不想要的話,那索性不要這機會了?”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視線轉向云振天:“宗主,這可不是我不給他活路,是他自己不想要。”
“如此,就請按照宗規處理吧!”
按照宗規,幾個字輕飄飄的,落下來卻如一座看不見的大山,壓在云振天肩頭。
七長老犯的可不是一宗罪。
他私自改變規定,以額外的好處承諾弟子,教唆指使弟子殺人,單是這里面就有兩種罪行。
按照最輕的責罰,也得將之廢去修為逐出靈仙宗!
但,以七長老的身份,一旦出去,靈仙宗的家丑遮不住不說。
一旦有人利用七長老對靈仙宗的了解,反制靈仙宗,那才是最可怕的!
人也不能真殺了,怎么都是麻煩!
云振天按了按眉心,煩躁道:“易晚,你這要求也不像要給七長老生機,臨崖淵進入后必死無疑。”
“要不此事……”
易晚一笑:“既然宗主做不了主,我只能請師父出面了。”
“師父要知道宗內已經混亂道這個地步,他老人家肯定會出手管理。”
易晚這番話,讓云振天想起了之前老祖宗的警告。
要是管理不了靈仙宗,老祖宗不介意換個人。
云振天下意識打了個冷顫,立刻道:“我是一宗之主,當然能做得了主。”
“既然你非要如此處置七長老,那便隨了你的意!”
事到如今,七長老總算是慌了,他急聲道:“宗主,不可答應,我不去臨崖淵,我寧愿死!”
云振天臉色不虞,聲音更是沉的厲害:“你做事之前沒想清楚,現在后悔也晚了。”
“就算我有錯在前,那憑什么聽易晚的處置?”七長老梗著脖子,眼中猩紅一片。
“宗主,你好歹在靈仙宗多年,難道要被這小丫頭片子,逼得事事朝她低頭?”
云振天臉色難看中帶著難堪。
七長老的話難聽,未必不是實話。
自打易晚進入靈仙宗開始,已經有了幾次例外了!
包括上回冥湖陣的事,害得他不得不答應給出紫玉令牌,還有靈藥閣的權限!
那決定不僅五長老不服氣,就連靈藥閣的弟子們也都不能接受這個結果,私下不滿至極!
但,不服氣不甘心又能如何,誰叫他們的小辮子都被易晚給抓住了呢?!
這也是云振天再三告誡,不許他們現在對付易晚的原因。
只要有老祖宗在,他們要么直接能殺了易晚先斬后奏,要么只能等一擊斃命的機會!
可惜,云振天不明著告訴長老們,他們就悟不出其中道理,還仗著長老的身份,頻頻朝易晚出手!
唉,事情既然發生,后悔也遲了。
眼下只能先穩住破罐子破摔的七長老,安撫不好糊弄的易晚!
大不了,口頭答應易晚將七長老送去臨崖淵,背后找個隱秘的位置,暫時把七長老藏起來就是。
等這一陣風聲過去,易晚氣消了,再找個機會讓七長老回來。
這法子堪稱眼下最完美的辦法了。
云振天還在思索尚未沒說話,易晚忽然笑了。
她漂亮的眸中盡是不屑:“七長老這是不想去臨崖淵,指望改變矛頭激怒宗主,指望宗主惱羞之下護著你?”
越說,易晚話中的笑意和嘲諷越濃:“七長老,宗規你也清楚,如今你只有兩個下場。”
“一是被廢了修為如喪家之犬被趕出靈仙宗,二呢,你就只能在宗門內部受懲罰,臨崖淵已經是最好的去處了。”
云振天在易晚的話中回神,看向七長老的眼神復雜無比:“易晚說的沒錯。”
“她一個剛進門不久的弟子都對宗規清清楚楚,你在長老的位置多年,應該比她還清楚做錯事就該又被相應的懲罰!”
說完他長吸一口氣,眨了眨眼道:“來人,去武修堂取回七長老的長老印!”
希望七長老識相點,先按下心里這口惡氣,不要再和易晚計較對錯。
為了安撫七長老,云振天下令時,還專門朝他使了個眼色。
可惜,七長老完全沉浸在憤怒中,沒有看出云振天的暗示,更沒有留意云振天眼中的異常。
七長老腦中回想的,只有那句收回長老印!
他差點羞憤的拍案而起,眼瞧著云振天在短短幾句話中,已經徹底傾向易晚,氣的心口上下起伏。
七長老語不成句,高聲道:“我所作所為都是為了靈仙宗的安穩,為了靈仙宗維持千年的名聲!”
“宗主,你不能這么對我,別忘了殺易晚這件事……”
眼瞧著在緊急關頭,七長老口不擇言要說出一切。
云振天趕緊抬手,一股紫色的光隨著他的動作瞬間打在七長老身上。
七長老張了張嘴,竟是一點兒聲音也發不出了。
“是禁言術。”五長老看到七長老急的直跺腳,嘆道:“你話太多了,越說越離譜,誰要殺易晚了?”
“胡言亂語,也難怪宗主將你禁言,唉,你這性子也是要吃吃虧才好,先按照宗主的意思去臨崖淵吧。”
五長老是看到了云振天暗示的,他話里帶話,既是斥責警告七長老,也是側面提醒七長老:
“唉,老七,你要相信宗主,他是我們的大哥,我們并肩戰斗多年,又怎么會眼瞧著你受苦?”
因為激動,七長老的心口劇烈的上下起伏。
不過好在他聽出了五長老的弦外之音,再不服,也勉強壓下了反駁發火的沖動。
七長老不情不愿道:“是,我甘愿領罰!”
“知道錯就好。”云振天看了眼五長老,明顯松了一口氣,吩咐道:“送老七去臨崖淵的事,交給你了。”
“你一定要親眼看到他進去,別出其他亂子!”
這是暗示五長老,好好安置七長老呢。
他們倆打著啞謎,真當易晚看不出來?
易晚的視線,在幾人臉上巡視,哼了一聲。
五長老剛要領命,易晚直接橫插一腳:“好啊,五長老,我跟你一起去。”
“這……”五長老眼底閃過一絲慌張,視線不由自主的看向云振天,小聲道:“這不太好吧?”
“易晚,別胡鬧。”云振天話里帶著無奈,似乎為她著想:“你既已知道臨崖淵是什么地方,也該清楚臨崖淵有多危險。”
“臨崖淵既是靈仙宗的禁地,其中妖獸魔物無數,里面還有不少壓制它們的陣法,誤入即死。”
“不僅如此呢。”五長老連忙接過話,半是真話半是恐嚇道:“臨崖淵中有一種天然的毒瘴。”
“不僅崖底有,入口周圍縈繞著不少,危險至極,你現在的修為過去就是送死,還是歇一歇吧。”
易晚笑了笑:“有五長老在,我相信自己不會遇到任何危險。”
五長老蹙著眉,深覺不解:“今日宗主也算給你一個公道了,你非要跟著,難道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嗎?”
“那是當然!”易晚聞言,更是直接應聲:“五長老,你剛才也說了,你也好,宗主也罷,甚至其他長老們,都和七長老關系匪淺。”
“我自然有理由懷疑你們嘴上答應好好的,背地里會暗箱操作,把七長老送往別處。”
她直接就算了,還一語中的!
五長老眸中掠過一絲慌亂,甚至于又看了眼云振天,這才鎮定回話:“易晚,你未必把我們想的太過于無恥了!”
云振天清了清嗓子,掩飾著自己的情緒:“沒錯,易晚,我既然還你公道,難道還會騙你?”
“再不濟,這兒還有那么多弟子瞧著呢。”
新弟子和老弟子們挨在一起,牽扯到這種事里面,一個個像是鵪鶉,恨不得將自己縮進地里面去。
被宗主點到,他們不但不敢做聲,還默契的將頭低了低。
云振天也并非真的要那些弟子表態。
他只是想讓易晚相信,他們真的會把七長老送入臨崖淵而已。
易晚壓根不吃這一套:“宗主,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你們所作所為已經不值得我相信了。”
“在我搬出師父之前,你們的意思可不是現在這樣,完全是要保住七長老呢!”
云振天臉色又變了變。
“至于那些弟子,呵。”易晚提及更是冷笑不止:“在我拆穿單懷后,他們還是不信。”
“若非剛才五長老驗證,單懷所中真話粉,并非魔怔和其他原因,他們到現在都還相信七長老清白。”
“所以啊,只有我親眼所見,才能放心!”
云振天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煩躁壓下:“易晚,不是我不讓你去,只是那毒瘴無解。”
“你修為真的抵抗不得,連五長老也毫無辦法,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怎么跟你師父交代?”
易晚不慌不忙,決心巋然不動:“我自己的決定,師父不會怪我的!”
云振天還要繼續推說,小團子不知道從哪兒蹦出來了。
他插著腰,忍不住翻著白眼:“你們這群老兒非要磨磨唧唧,有說這些話的功夫,人早就送去臨崖淵了。”
云振天看到小團子,眼前一亮。
這小孩兒在乎易晚,肯定不想她遇到危險!
云振天趕緊順著他的話道:“小祖宗,我們可不是磨嘰,而是臨崖淵實在危險。”
“你來的正好,勸勸易晚吧,萬一有危險……”
他不知道,其實所有的對話,早就被小團子聽的一清二楚。
小團子當然向著易晚啦!
他嘖了一聲,不耐煩道:“有小爺在,小晚晚不會有危險。”
又覺得不夠,哼了一聲補充道:“再說了,我們還怕危險嗎?”
“靈仙宗倒是沒有毒瘴,但冥湖陣和今日的事,都是在這兒發生的!”
云振天臉上紅一片白一片。
有了小團子的干涉,他沒理由推脫了,只能給五長老使了個眼色:“你帶他們過去。”
“切記,要保護好小祖宗和易晚的安全,別被毒瘴毒了。”
五長老會意:“宗主放心,我一定會辦妥。”
臨崖淵作為靈仙宗的禁地,在宗內最隱秘的角落,弟子們都知道不能輕易過來,所以越靠近越荒涼。
明明是青天白日,日頭正盛,臨崖淵附近卻被薄薄的霧氣籠罩,那一塊格外陰冷。
見易晚眉心緊蹙,小團子緊緊牽著她的手:“小晚晚,你別害怕,有我呢。”
“我沒害怕。”易晚總覺得這邊有些奇怪:“你能感應到不同的氣息嗎?”
小團子搖搖頭。
他們的對話,被站在幾人面前的五長老聽到了。
五長老解釋道:“這不奇怪,剛才就說過了,臨崖淵里面有不少兇惡難馴的妖獸,還有被困其中的魔物。”
“不過,你尚未進入其中,就能感覺到周圍的不對,也算難得了。”
易晚沒有答話,她當然知道里面有什么。
只是,靠近臨崖淵后,總覺得有種被人窺探的感覺。
尤其站在入口前,黑黢黢的入口周圍霧氣漸濃,看不真切,仿佛長著血盆大口的怪物。
又像是漆黑的雙眼,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易晚渾身上下別扭至極,她動了動肩膀,問道:“五長老,這里面的妖物或者魔物,有可能出來嗎?”
五長老忽然笑了:“開什么玩笑,臨崖淵是天然形成,據說這邊曾經是一個鎮子,可惜被妖魔摧毀。”
“而千年前有位神君降臨,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畫地為牢,將這里的一切永遠困住了,臨崖淵四周的山壁實際上是陣法所致。”
“你就放心吧,除非山川顛倒日月不明,否則妖物也好魔物也罷,永遠都不可能出來!”
易晚聽完,并沒有半點兒放松的感覺。
也不知是不是過度緊張的原因,她竟是聽到一種說不清的聲音,從入口處傳來。
“姮晚,你終于……出現了……”
聲音沙啞虛幻,似人非人,似魔非魔,仿佛是她的錯覺。
但,那聲音響起的同時,她腦中再度出現了不屬于她的記憶畫面。
“頭又疼了嗎?”小團子發現她的異常,趕緊問道:“要不要緊?”
易晚搖頭,俯身在小團子耳邊悄聲問道:“你有沒有聽到某種聲音?”
小團子奇怪的看了眼她,擺了擺手:“沒有。”
易晚發現除了她和小團子,五長老和七長老完全正常,一幅沒事人的樣子,顯然也沒聽到什么。
真是她的錯覺嗎,易晚眉心越收越緊,腦袋中的記憶畫面太過模糊,她什么線索也沒抓住。
就在她以為是幻覺時,那道聲音再度響起:
“千年……你……真弱啊……這次……不會給你機會……”
“什么?”易晚緊忙朝四周掃視:“誰在說話?什么意思?!”
小團子看到她慌張的樣子,趕緊道:“沒人說話啊,你怎么了?”
五長老和七長老都被她陡然間的動靜,鬧得嚇了一跳。
“你是不是聽錯了?”五長老試探著道:“剛才除了你,的確沒人說話。”
七長老眸中帶著恨意,從鼻孔中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虧心事做多了吧,心里有鬼才會疑神疑鬼!”
易晚卻對他的挑釁視而不見,她的視線鎖定在黑漆漆的入口。
他們都沒聽到,可那怪異的聲音分明還在繼續——
“姮晚……過來……”
“姮晚……來……”
沙啞虛渺,帶著某種蠱惑,說不清從什么方向傳來,融入她的腦海。
易晚腳步微動,情不自禁的循著那道聲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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