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領他們去地府這事，應該是鬼差干的吧？”
蕭葉抱怨。
他來這里本就不是心甘情愿，現在干活就算了，還得跑腿。
孟婆也不說話，白他一眼。
蕭葉在原地怔了怔，只能硬著頭皮領著幾名魂魄去到地府。
也算是一個體驗。
從奈何橋那邊離開，一路經過各道鬼差查驗，蕭葉完全成了他們地府的公職人員。
而他領著的這幾個魂魄是因為在陽間橫死，未來得及做登記，誤入孟婆那里。
陽壽未盡，孟婆也不敢接手。
現在蕭葉要帶著他們去該去的地方，十殿閻王其中的第十殿轉輪王那里。
他叫薛從。
據說，是專管鬼魂投胎轉世，也是這十殿閻王中唯一的“好人”。
蕭葉根據鬼差的指引，來到第十殿，抬頭看到上面黑金色的匾額，再看那里面陰森森的場景，他有些退縮。
雖然現在他也不過是一具神識，但他總感覺心里毛毛的。
轉身看向后面低頭并排的幾位漢子，蕭葉跟第一個商量：“能自己進去嗎？”
漢子不回應，依舊一個姿勢。
蕭葉不理解。
同樣都是魂魄，為什么有的活蹦亂跳，而這幾位像是被人綁架了似的，悶聲不語。
蕭葉沒得到回應，他不信邪，又看向后面的一位，“自己進去，我找轉輪王跟您們求求情。”
就在這時，第二個往后，原地低垂著頭的除了第一個，全都緩緩抬頭，蕭葉看到他們的臉，嚇得止不住后退了一步。
這也太嚇人了。
他們一個個臉頰蠟白，眼睫毛像是覆了一層白霜，眼珠子黯然無光，猶如假眼。嘴唇發黑，像是刻意涂了什么。
怪不得說話聽不懂，敢情這都成干尸了。
蕭葉心中罵罵咧咧領著他們進了內殿。
轉輪王坐在殿上，看到他進來，立即抬頭。
再看到蕭葉身后跟著的幾位，瞬間明白怎么回事。
薛從親自下殿，越過蕭葉一一查看那些魂魄，轉而來到蕭葉面前，又是一番打量：“你是神識？”
“是。”
蕭葉后退一步，頷首。
薛從確認，“是不是孟婆那里領來的？”
“正是。”
蕭葉回答。
也意識到一個問題，這薛從知道是從孟婆那里領來的魂魄，足以證明以前也有這種情況，可能還是經常性的。
猜測一出，蕭葉再次朝那其中一位魂魄看去，他站在最后，看起來也最年輕，頂多二十歲。
而其他幾位相較于大了一輪。
“你先別走，幫我登記一下。”
薛從上了殿，又朝蕭葉說。
蕭葉正準備離開這里呢。
“你這么大的十殿，難道沒有記錄員嗎？”
“休息了。過幾天中秋節，他們排班輪休，結果今天就我上班。”
薛從不是抱怨，倒像是陳述。
蕭葉終于明白這傳說中的好人轉輪王，原來是真的。
反正他也不想那么早回孟婆那里，蕭葉答應他，上了殿，坐在記錄員的位置。
那幾位魂魄主動來到蕭葉面前，蕭葉問：“叫什么？”
“楊建軍。”
“年齡。”
“五十二。”
“職業。”
“修車員。”
“怎么死的？”
“跟朋友下班一起聚餐，喝了點酒，回家的路上，車子失靈掉進河里。”
蕭葉突然停下筆，抬頭看著他。
這一刻，突然蕭葉不怕了。
盯了良久，他又低頭繼續問：“死了多久？”
“半年。”
蕭葉再次頓住。
旁邊在忙碌別的薛從，抬頭朝他看來，“這種溺水而亡死了很久的，每天地府會有很多。你看他們身上這個白霜，原本是尸體上的，因為時間久，他們來這里就直接帶來了。”
“這樣的，要等多久可以輪回？”
“如果生前沒有做過惡事，一會兒你登記完，直接領回去，讓他們喝孟婆湯入輪回道。”
“這么快？”
“地府有限，不能這些孤魂野鬼一直在這邊充數，不好管理。”
“那，如果等了兩年一直不能投胎，而在冥界鬼城那里飄蕩，那種又是什么情況？”
“那種通常是無名鬼，死在異地。只要沒來地府這邊，可以在冥界隨意出入，只要不是行為惡劣。”
“我有個朋友，她是我來冥界遇到的。她說她是車禍，死在異國，但是突然有一天，她到地府這邊投胎。”
“犯事了，被冥王打發來的。”
“冥王？”
蕭葉詫異。
他不知道像林惠那樣柔弱的魂魄，能在鬼城犯什么事，關鍵是還得罪了冥王。
“先記錄。”
薛從見他在發呆，不得不督促。
蕭葉回神，接著問第二個魂魄。
“姓名，年齡，職業。”
“李曉華，四十八歲，清潔工。”
“怎么……，算了，肯定是一起的。”
跟上一個魂魄的信息記錄一樣，蕭葉接著記錄第三個和最后一個。
看他年紀不大，蕭葉語氣都跟著柔和許多。
“你叫什么？”
“陳楊，我十八歲，我是修車工學徒。”
后面的，蕭葉還沒問，他就已經回答出來。
跟著他又道：“我沒有喝酒，只是跟著幾位叔叔一塊吃了飯。誰知道車子會中途失靈，我怎么都控制不住，它就沖進了河里。幾位叔叔都喝了酒，當時就暈了，我怎么也叫不醒他們，我一個人力氣小，根本打不開車窗車門，所以……”
“所以憋死在河里的？”
“嗯。”
男生點點頭，又垂下肩膀。
蕭葉將記錄好的交給薛從，“你看看可以嗎？”
薛從檢查后，看向那個男生，“你領著他回孟婆那。”
“這三位呢？”
“醉酒車禍，讓一個孩子開車，打入三層地獄，暫不得投胎轉世。”
薛從敲定。
蕭葉領著那個男生離開十殿這里，回到孟婆那兒。
突然看到一個插隊的，孟婆不愿意，“怎么回事？我讓你去轉輪王那里送魂魄，你怎么還帶回來一個？”
“這個沒犯事，轉輪王讓我帶他來入輪回道。”
“那也不能站在這兒，到后面排隊。”
孟婆態度很不好。
蕭葉作為一個神識，還等著回到鬼城那里，只好忍氣吞聲給男生指了去最后排隊。
孟婆將盛湯的活，再次交給他，自己則往旁邊的搖椅一躺。
蕭葉無奈又無助，“我要干到什么時候？”
“一直。”
那可不行，他只是神識出竅，又不是真死了。況且，他還有正事要做。
“如果，有人來領我回去，我就能走了吧？”
“那要看誰。”
“我認識五方鬼帝其中的嵇康和神荼。”
孟婆騰地做起，直勾勾地盯著他。
早就看出他不是普通的魂魄，原來竟然結識了冥界的神。
“認識歸認識，他們都很忙，沒有時間搭理你。”
孟婆很快意識到什么，又躺回搖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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