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現在面前有鏡子，江風一定能看見自己如同便秘的表情。
老頭三句話不離日日鑒寶，以此證明自己的專業和權威。
可能他也不知道，這個節目早在幾年前就沒了。
原因還是鑒定錯了別人家的傳家寶，說是贗品，沒有任何價值，一錘子給敲了，事后才知道這是貨真價實的古董，價值起碼一個億。
對方要求賠償，節目組沒錢，雙方鬧得不可開交。
吃瓜群眾們紛紛出動，找到了很多這個節目組的黑料。
比如專門為中老年人定制版的真假古董活動。
在線下鑒定現場把人家珍藏的珍品說是贗品，然后低價接手，轉頭就高價轉賣了。
不值錢的近代古董則說有價值，框騙人家花錢上節目，出上大幾萬的鑒定費，鑒定完又說讓人留下拍賣，傭金可以打折。
這種東西自然賣不出去，他也不急，三年五載都不聯系你。
等到你實在等不了了，想把東西拿回去，一張比命還長的賬單打出來，不好意思，想取回東西得先付一下保管費。
不想付保管費，那他們就只能把東西用來抵債了。
最后錢財兩空，甚至連點甜頭都不讓人嘗到，就用合法的理由把你吃的死死的。
種種黑幕被揭露之后，大家質疑為什么會讓這種節目存在？又有什么存在的理由？
群眾的力量無限大，節目組根本拿不出站得住腳的解釋。
模棱兩可的狡辯了幾句之后，就沒有然后了，
節目消逝于人海，像是從來沒有播放過。
難為鄧老頭還一直惦記著，估計那會也沒少上頭受騙。
江風道：“不看真假，年代能不能看出來？”
光看真假算什么本事？地攤上的貨主一打眼都能知道個7788。
能看出年代和具體年份才是內行人。
當然僅憑一堆碎片，想知道太多的信息很難，鄧老頭能畫出完整的器型已經很不容易了。
之所以這樣問，江風也是想框一框他，看能不能有意外收獲。
果然，一聽到他的問題，鄧老頭沾沾自喜的臉色隨即垮了下來，支支吾吾道：“看肯定能看出來…就是得花點時間，古董這種東西，可不比別的，都標注有生產日期，你容我再多看看，好好研究研究，肯定能研究出來……”
話還沒說完，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老鄧頭！今天化身流浪漢了是吧？好歹人家有床被子，你直接往綠化帶一躺，倒是省事了！”
鄧好像一只歡快的小鳥，一溜煙跑到鄧老頭身邊，毫不客氣的貶低親爺爺。
雖然鄧老頭不認識江風，但一看見孫女，立馬就認出來，眉開眼笑道：“小好，來了也不說一聲，快來坐下，待會爺爺給你放動畫片……”
他放下手里的鉛筆頭，從口袋里拿出一部老人小靈通，按了幾下毫不起作用的按鈕，嘴里咕嚕著：“怎么回事？是不是電池沒電了？哎呀，看來我還得下趟樓買電池。”
鄧好笑的比哭還難看，“爺爺，這是大馬路，不是咱家客廳，想放電視得回家放，您在這最多只能等來不文明行為單人寫真照，趕緊跟我回家吧！”
與此同時，她也發現了鄧老頭口袋里的東西。
滿滿當當好幾口袋，碎瓷片動一下就發出聲音，讓她想忽略都難。
想來這就是江風所說，拿的他的東西。
鄧好伸手找爺爺要了一塊，“給我看看，是什么好東西，這么寶貝。”
對其他人設防的鄧老頭唯獨對孫女很大，二話不說，就從口袋里拿出兩片放在孫女的手上，“古董瓷器，你小時候給我摔爛過一個，不過這東西可比那次的稀罕多了。”
鄧好把碎瓷片拿在手上打量了一番，不知道是真的認識，還是為了安慰爺爺，豎起大拇指夸贊道：“還真是不可多得的寶貝，您真是寶刀不老，又找了一件稀世珍寶！”
“不過咱們還是先回家慢慢研究，放在口袋里太危險了，萬一丟了碎了損失可就大了，您自己把東西收拾好，跟著我走。”
說完，她就站在旁邊耐心等待，讓鄧老頭收拾東西。
其實也沒什么好收拾的，只有用來墊屁股的幾張舊報紙和半截鉛筆頭，還有一張廢紙。
鄧老頭倒是挺認真的，把它們一一折疊起來放進了口袋，鉛筆頭則牢牢握在手里，另一只手去牽孫女。
鄧好也沒嫌棄他手臟，牽著爺爺轉身往回走。
江風看出鄧好雖然表面上對爺爺沒大沒小，實際卻很尊重他的愛好，家庭氛圍十分不錯。
走出兩步，鄧好才想起還有一個人，“帥哥，一起走吧，待會把錢給你。”
找到了人，他們也沒賴賬，表示可以先支付他88，000的尋人費用。
至于那些碎瓷片，鄧老頭實在是喜歡的要緊，一片都不肯拿出來，更別說全部還給江風了。
鄧好的爸爸只能和江風交涉，看出多少錢能把這些東西買下來最好，免得還要大動干戈。
萬一把鄧老頭惹急了，身體出現什么問題，損失可就大了。
對此，江風表示理解，不過價格方面確實不好說。
畢竟這些東西都還沒有確定年代，知道的情況少之又少，他出來擺攤也是想從中打探點消息，好回去給剩下的那些完整瓷器定價。
一下被鄧老頭給包圓了，該賣什么價格他也不知道。
鄧好聽見他們的聊天內容，主動對江風說：“要么這樣吧，東西我們先留著，支付你5萬的保證金，如果后續有新發現，確定了價格，我們再來談買下來或者還給你，爺爺不想要了的話，5萬塊錢我們也不拿回來了，算是給你的折舊費，你看行嗎？”
這個提議還不錯，既保證了江風的利益又可以給他省不少事。
古董瓷器碎片5萬塊錢的價格雖然不高，但碎成這個樣子，不知道年代的情況下復原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更何況這些東西的來路還無法公開，想出手也有一定的難度。
直接用5萬塊錢押給他們，等最終價格出來了，老鄧頭還是喜歡的話，估計他們也會買下來。
江風對這一家子的印象還算不錯，點頭答應道：“行，讓他先拿著玩吧，也許能找到線索。”
看江風也是個爽快人，鄧好二話不說就讓爸爸打錢，“剛才打給我爸的電話是你的吧？我也留一個，方便的時候我們可以聯系。”
“可以。”江風和她加了好友并保存了雙方的電話。
鄧好牽著爺爺，朝他告別：“太晚了，爺爺需要休息，我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今天晚上很感謝你，咱們保持聯系，下回再見！”
“再見～”
江風看著祖孫倆上了車，三代人駕車緩緩駛離街道。
黑色lm，指導價120萬起。
常年缺貨，需要另外加錢預訂，號稱商務車中的天花板。
由此可見，鄧家的條件還不錯。
不過喜歡古董本來就不是普通家庭能維持得了的愛好，找個人就花費數10萬的酬勞，還是經常性如此，可想而知條件也不會差。
想起今晚的經歷，江風不由的勾起嘴角。
還以為是白來一趟，結果收獲挺大。
88，000的重新加5萬的碎瓷片押金就有十幾萬了，另外鄧老頭給了他靈感，給他搞清楚這些碎瓷片的由來有了一定的建議性。
返程的路上，江風琢磨要不要趁天亮之前去趟工地，看看那邊目前究竟是什么情況？
幾經思考過后，他還是忍不住決定去一趟。
只要謹慎一點，不被人發現，打探點狀況總歸是好的。
距離1公里以外的地方，江風就把車給停在隱蔽的地方，確保不會留下記錄。
下車之前，他又給自己簡單捏了一下臉，身上的外套反過來穿，基本就像換了一個人。
無人的街頭，他特地沒有加快速度，像個閑逛的無事人，慢慢接近工地。
自從打樁的前一天下過雨，最近一段時間海城都沒有下雨。
地上的泥濘早就干了，車一經過，塵土飛揚。
不知不覺，江風就走到了工地的圍欄外。
這個地方是上次小但帶他進工地的位置，沒有人把手，也沒有監控。
見四下無人，他找到小門的位置，飛快鉆了進去。
工地基本沒有變化，角落里仍然雜草叢生。
這個點活動板房里的工人都在睡覺，沒有人吵鬧，也沒有人待在外面。
江風悄無聲息地靠近工地的中心位置。
一臺大型的打樁機正停在旁邊，地下放置著一堆專業工具。
比起周圍一直沒下雨的干涸土地，基坑還是一如既往的泥坑。
在距離還有三四百米的地方，江風就停下了腳步，沒有繼續往前。
因為在吊塔的上方，有一臺攝像頭角度不偏不倚，正對著基坑。
江風蹲在草叢中，身體和雜草持平，靜靜的觀察那邊的情況。
外人看來只是一個普通的基坑，在他眼中卻顯得格外不同尋常。
不僅僅是上次看見龍的震撼，還有周圍明顯不太對勁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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