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
憋了半天，江風實在不知該說什么好，只憋出了這兩個字。
今晚小但的情緒和上次完全不同，臉上的郁郁不得志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興奮的喜悅。
一開始江風還以為他是看到了自己過來才這么高興，幾杯酒下肚后，他的話就變多了。
“生意好了，我把這批書賣了，就打算不待海城了～”
燒烤端上桌，小但一口擼了一根豬肉串，滿臉饕足的說道。
江風好奇詢問：“離開海城，你準備去哪？”
記得他說過，老家只剩下他一個人，無牽無掛又無依無靠，才會跑這么遠。
現在過得不算好，起碼能養活自己，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另覓新去處恐怕要等一段時間才能適應。
“沒想好……”啤酒氣反沖上來，小但打了個酒嗝，“啥地方都行，總之不能在這待了。”
“卷不動了？”
江風淡淡一笑。
海城確實不適合普通人，打一輩子工也買不起這里的一間廁所，出門還會被人歧視是外地人。
不管時間再久，也融入不了這座城市，還不如趁年輕賺點錢，早點回家躺平。
不過小但去哪都是躺平，反正除了吃飯睡覺，對生活也沒有別的要求。
小但年紀擺在這，又不怎么接觸電子產品，聽不懂江風口中所說的卷是什么意思，只當他以為自己沒錢了。
怕他誤會，又要提出給錢，連忙說道：“我現在不缺錢，想吃什么吃什么……”
“賣了多少書？”
江風忍不住笑了，這不得賣掉幾噸的書才能有這份自信。
沒想到小但卻搖搖頭，“不是賣書的事。”
看他一臉諱莫如深，江風打趣道：“那是什么事？發財了不和我說說？”
酒過三巡，小但聽見他的話立刻拉下臉，語氣嚴肅道：“我哪是那樣的人！你想知道我還能不告訴你……”
說著，他沖江風招招手，示意兩個人坐近一點，方便說話。
江風看他搞得神神秘秘，真產生了興趣，馬上坐了過去。
靠近后，小但先是左右看了一眼。
地攤燒烤，周圍是馬路，旁邊不時有電動車和行人經過。
好在離得遠，也沒人會特意駐足偷聽。
緊接著他又站起來看了一眼前方燒烤攤的老板，別桌剛點的新鮮串剛上烤網，估計得等個10來分鐘才熟，應該不會這么快過來。
江風見他如此謹慎，更加好奇：“說吧，他們聽不見。”
小但這才坐下，貼在江風的耳朵上，小聲開口：“我得了一堆東西，發財了！”
噢？真發財了。
江風乍一聽見還挺為他開心。
不過注意到前面那句話，得了一堆東西才發財，下意識問道：“什么東西？”
難道是像上次一樣有什么古董古玩字畫夾雜在舊書攤里，被他發現了？
很有可能，回收舊書和收破爛有異曲同工之妙，經常能撿到一些被別人誤以為沒有用的東西，實則大有用處，或者價值連城。
尤其是古書，曾經有人在淘來的舊書里發現了一封很有歷史意義的信件。
后來拿去拍賣行，拍出了上百萬的價格。
純屬無心撿漏。
如果小但也是這樣，在舊書里發現了有價值的古董字畫，那就太幸運了。
小但的臉色有些緊張，一再囑咐：“我告訴你，你可不能說出去，不然咱們要遭大殃了……”
“行，我保證不會說出去。”
江風一下又擔心他該不會是做了什么違法的事情，否則怎么會說出去就遭大殃？
在他信誓旦旦的承諾下，小但這才用堪比蚊子叫的微小聲音說出了實情。
“大前天打樁，底下挖了好些東西出來，他們都不知道，我一個人撿了……”
從小但的話里，江風得知前幾天工地打樁，發生了一件怪事。
“那么粗的一根大樁，怎么打都打不進去，派各種工程師跑了好幾趟，工頭都急得直吼吼，我讓他們晚上再打，一下就打進去了！”
說起這件事情，小但還有幾分自豪。
原來打樁當天，他一直在旁邊看著，親眼目睹了無論如何都打不進樁的場面。
最后還是他出的主意，等半夜的時候開工，才把樁順利打進去。
不僅如此，打樁完成后，他一個人留在現場，在打樁的地方挖出了一箱瓶瓶罐罐。
“有碗有罐子，漂亮的不得了，不是古董是什么？”小但對見到的瓶瓶罐罐十分自信，信誓旦旦道：“這些東西肯定能值好幾百萬！”
聽完他的話，江風心里產生了不小的疑惑。
疑惑并不是那些瓶瓶罐罐是否是古董，能不能值好幾百萬，而是另一件對小但來說似乎無關痛癢的事情，“你怎么知道晚上能把樁打進去？”
一個大型基建工程，從上到下集合了無數設計師工程師還有土地勘測等人員。
經過多年的學習，他們對工地上的各種突發狀況早已熟的不能再熟。
這種打樁打不進去的情況，他們都無法解決，小但一個打零工的工人，輕輕松松一句話就化解了，不是很奇怪嗎？
“我咋不知道，我小時候見過！”
小但語氣肯定地表示自己小時候也見過這種情況，“老村長家蓋房子，地基打不下去，請人來看了，說是底下住著蛟，必須下雨天的晚上把它引出來，才能打下去……”
聽完這件頗具離奇色彩的童年軼事，江風眼中閃過一抹亮光。
類似的故事只在地攤文學上見過，沒想到現實中真的有這回事！
他迫不及待問小但，“你的意思是說這個樁打不下去，也是因為底下住了蛟？”
小但搖了搖頭，“不是蛟。”
聞言，江風不由得有些失望，還以為能親眼見證一次傳說中的蛟，既然不是蛟，那就沒什么意思了。
下一秒，小但又把他落下去的心吊了起來，“是龍。”
“龍！”
“啪！”的一聲，江風的驚呼和酒瓶炸裂聲同時響起。
本打算再開瓶酒，一下沒拿穩，整瓶落在地上直接爆了。
啤酒撒了一地，啤酒花爭先恐后的從地面冒上來，一股濃烈的酒味在燒烤攤周圍彌漫。
一邊烤串一邊招呼客人的老板見聽到動靜，連忙詢問：“喲…兩位大哥沒事吧？”
摔碎一瓶酒不算事，萬一鬧矛盾打起來用啤酒瓶當武器可就麻煩了。
“沒事，手滑了。”
擔心老板誤會，江風擺了擺手，表示不用著急過來收拾。
聽說是手滑，燒烤攤老板和旁邊幾桌客人這才收回目光，繼續自己的事情。
小但看見江風的反應這么大，語氣帶了幾分嘲笑：“嘿嘿，你小子，這有什么好怕，等你到我這個歲數就知道了，世界上什么沒有，一點不稀奇！”
江風差點被口水嗆到，什么叫一點不稀奇？
龍，那可是龍啊！
“你確定是龍？”他有點懷疑事情的真實性。
不是說小但不靠譜，而是聽起來實在太過離奇。
小時候的蛟還可以理解，畢竟年齡小，被大人騙了也有可能。
這可是在21世紀，大家用著水果手機，路上到處是監控，由此文明發達的城市，居然有龍？
江風左思右想，覺得可能性不大。
不然類似的事情在其他地方發生，早就成了一條轟動全球的新聞，到了海城，竟然能讓小但一個人悄無聲息的解決了。
盡管如此，他又深知，也不是完全沒有這個可能。
滇南山中有會說話的巨蚺，還能指揮一群動物充當屬下，被困住了同樣有手眼通天的本領。
這樣一想，有龍不足為奇。
一來二去，沒等小但解釋，他自己內心就自相矛盾了。
小但似乎很不喜歡被人質疑，當即拍桌子肯定道：“那還能有假！不信的話我帶你去看！”
聽到這話，江風起身的速度堪比光速，一眨眼就站在了燒烤攤老板的面前。
買完單，他朝小但勾手，“走啊～”
這回換小但愣了，怎么有人的腿腳能這么快？
“等會，我把串打包了，多浪費啊……”
小但趕緊跑去要了個打包盒和袋子，把沒吃完的烤串包好，這才跟上江風的腳步。
剛過馬路，他一拍腦袋，“壞了！東西沒拿！”
江風轉身的時候小但正拔腿回頭跑，差點被路過的車撞到。
幸好他一把把人拉住，才避免了一場車禍，“別著急，東西在那丟不了～”
重返攤位時，蛇皮袋果然還在地上，壓根沒人注意，更別說有人拿了。
不是江風眼光高，嫌棄蛇皮袋，而是這樣的包裹在海城哪怕找個人流量高的地方，隨便扔在地上也不會有人撿。
除非是清潔工來了，怕影響市容，拉回去直接扔進垃圾站。
小但拎著蛇皮袋，像是珍貴無比的寶物。
江風還以為他說的那些古董瓷器在里面，聽聲音又不像。
疑惑之下，使用透視一看。
得——又不知道是從哪弄來的一批“古典著作”。
人不可貌相，別看小但其貌不揚，對這些著作可是頗有研究。
“不能光看情色，要慢慢感受文字的力量，現代文學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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