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那位繡娘就去世了。”
于媽接著說道。
“去世了...”姜言舒嘴里念叨著，好不容易升起來的希望又斷了線索，眸色黯淡的像是蒙上了一層灰。
她垂頭喪氣地坐到床上提不起精神來。
“怎么就去世了呢？”林梔夏也跟著呢喃。
于媽看著她們兩個人苦笑道：“少夫人，林小姐，我都這把年紀了，我母親在她那兒學的手藝，她已經是年近七十了，你們猜猜那位繡娘要是現在活著，那不是嚇死人了？”
姜言舒和林梔夏相視一笑，忽略了年齡這一塊兒。
“對了于媽，你說她還收了個徒弟？那人呢？是男還是女？”姜言舒猛然想起。
于媽搖搖頭皺眉道：“女徒弟，聽我母親嘴上念叨了一回，好像當時說的那個姑娘十六七歲跟我差不多大的年紀，她一直跟著繡娘學了五年，繡娘去世后，那位女徒弟給她辦完后事后就離開了村子，再沒回來過。”
“那線索還是斷了啊。”林梔夏雙手捧在下巴上撇著嘴巴：“那她長什么樣子，于媽你見過嗎？”
“我沒見過。”于媽特意在腦海中翻了那段回憶：“那姑娘平時不出來見人。”
“唉！連于媽都不知道長什么樣子去哪兒找？”
姜言舒思索著于媽說的話也覺得希望渺茫，一晃這多年過去了，當年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現在也是能當奶奶的地步了，就算于媽見過她當時的樣子，歲月更迭，現在容貌也發生了變化。
“雙針繡一直都沒有在市場上出現過，說不定那位女徒弟沒有再從事這方面的工作，不然按照現在的網絡速度，肯定會有所報道。”
“阿舒，你是不是想學這門手藝？”林梔夏眨著眼睛問她：“這個要是學會了對我們的比賽那真是錦上添花啊，咱們第一的寶座還不得收入囊中？”
“夏夏，這也算是一方面吧，另一方面我也希望咱們作為設計工作者，能把國內的非遺文化傳承下來并且延續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再說了在國際上也能讓大家看看我們國家的歷史文化。”
她的目光明亮又清澈，如山間的清冽甘泉。
“阿舒。”林梔夏慢慢地朝她豎起了大拇指：“真不愧是學生時代年年得到獎狀的三好學生，思想覺悟就是比一般人要厲害！”
姜言舒彎唇一笑，打掉了林梔夏故作吹噓的大拇指：“少來！”
“于媽，你老家是哪里的？”
“我是宜城人。”于媽回答。
“你是宜城人？”姜言舒的內心有些激動，雙眸中斂著幽光。
怎么會那么恰好呢？于媽竟然也是宜城人，她對宜城因為云家的緣故而多了不少的親切。
宜城的經濟并不發達，充其量算是個三四線小城市，但那里的風土人情讓人的幸福感躍然上漲，小時候她隨著云卿去呆過一兩個暑假，假期結束時她都要哭上一天不愿意回來。
那里不光是云卿的娘家，更裝滿了她和云卿的回憶。
“小地方，不足為提，我也是為了生計來到南城進了岑家，一呆，呆了大半輩子，老家也沒回去過了。”
于媽的語氣里多了一絲悵然，她想著的是等老了那一天干不動還要回到那個生她養她的老家，現在就收好了心思好好照顧岑霄和姜言舒。
“于媽，以前沒有聽你提起過呢？”
姜言舒詫異地問她，聽她的語氣還是很想念老家的意思。
“離開太久了，記憶都快模糊咯。”于媽神情平淡，從容一笑。
姜言舒的心里登時有了個想法：“于媽，你想不想回去看看？”
“路途太遠了，麻煩又折騰。”
她坐到于媽身邊：“不麻煩，我也想去看看。”隨后看著林梔夏：“夏夏，我們一起去？”
“少夫人，您去那里做什么？”于媽不解地問，從南城到宜城開車都要許久，也怕姜言舒不習慣。
“陪您回去看看故鄉，我也順便去看望我的舅舅。”
姜言舒想來是很久沒見云峰了，以前也是她疏忽，云卿不在了之后，她就是在手機上和云峰保持著聯系，其中兩次見面還是云峰這個做舅舅的親自來南城見的她。
于情于理她都做的不到位，越想越覺的愧疚。
“宜城我還沒去過呢！阿舒，什么時候去啊？”林梔夏一臉的興奮，剛好找些事情避開周醒和程馨也好。
“少夫人，你舅舅也在宜城？”于媽打心眼里覺得不可思議，對于姜言舒的家世，她沒了解過多少。
“嗯，我媽她就是宜城人，外公一家都是宜城本地人。”
姜言舒笑著說道：“我和阿霄說一聲，我們過兩天就去？”
“好啊，要是還能找到那個女徒弟的下落就好了，找不到就權當帶著于媽一起回鄉探親了。”
林梔夏也走了過來摟著于媽的胳膊，于媽身上有種好聞的味道，應該是陽光樸實的溫馨感。
三個人摟在一起不像是主仆倒像是兩個女兒摟著媽媽撒嬌。
對于姜言舒和林梔夏來說，母親這個位置都有著難以言說的痛，而于媽平時的慈愛多多少少彌補了一點。
餐廳里。
“宋醫生，今晚的晚餐還合胃口嗎？”岑霄的臉上露出狡黠的神色，上挑的眉毛隱含笑意。
宋知也側頭看了他一眼，眸光暗沉如夜：“岑總的宴席能和米其林餐廳相媲美，就是美中不足的是這道醋溜魚放的醋太多，太酸！”
“宋醫生有所不知，于媽大概是看出你最近太過疲累沒胃口，多放點醋開胃。”
岑霄夾了塊魚慢條斯理地吃進嘴里：“這醋啊還有個好處，疏解肝氣郁滯，宋醫生就算覺得太酸也該多多食用，對身體好。”
宋知也站起身來瞧了眼墻上的鐘表，堪堪十點。
“事以密成，語以泄敗。”
耳邊響起的這句話是他回國前宋父躺在病床上反復叮囑他的話，宋知也知道岑霄的能力和手腕正面硬剛無疑是在以卵擊石，他要做的就是修身養性，靜待時機。
他雙眸微瞇，令人難以洞悉：“岑總，時間不早了，先告辭了，多謝今晚的款待，他日我回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