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大虞推行的方式？”
“他國之良策，并非放諸四海而皆準。我虞國對女子雖然寬容，卻也遠不及大燕。與其眼下立馬推行女官之策，不如先從女子的教化入手，逐步讓更多的人意識到，朝廷對女子的重視。”
成王直直看著葉寧語，等待她的下文。
“如果能在民間廣設女子學堂，除了女子要學的理家之術外，也要讓她們學孔孟之道，學治國之思。讓女子知道，她們的使命除了深宅后院，也有別的地方。”
“女子學堂……”成王喃喃地重復著這幾個字。
“長姐的意思……以培養男子科考的標準先教化一群女子，優異者或可作為未來朝廷之備用人才？”葉寧秋問道。
葉寧語贊同地點了點頭，“不過也并非只是‘以科考的標準培養女子’，若女子學堂辦得好，女子學得好，未嘗不能設女子科考。讓他們同男子一樣，給予普天之下都認可的晉升之路。”
“女子科考！”新帝呆呆地看著葉寧語。
若說剛剛他有些呆愣，眼下則滿是震驚。
女子學堂的廣為開辦已經不是什么易事了，若再有女子科考，這將是開天下之先的壯舉！
新帝對女子，向來是敬重的。他少年時游歷期間，見過在田間勞作的婦人，也見過行走海上的女商，更見過劫富濟貧的女匪首。見的越多，方知這世上的奇女子越多。
遠的不說，就論眼前。站在新帝面前的兩位姑娘，在他看來，又何嘗不能稱之為奇。
若真要女子科考，單從才能來說，定能有許多了不起的女子闖關斬將，走上仕途。
而要科考，便要辦學，這是大虞推行女官之策唯一的途徑。
“陛下，女官的選拔并非易事。就拿現在來說，若真要眼下便擇出幾位女官，這人選如何議定。是論才學，還是論家世，又或者論聲名。她們肩上擔著女官之責，能否當真為國效力？若做不出成績，旁人如何服她們，如何服陛下的這些新策？據我所知，燕國這次啟用的幾位女官，都是女子當家的幾大家族的領頭人物。她們在燕國廣受愛戴，也做過許多利百姓之事。眼下這樣的人要從我虞國找，怕是難。”
說到這里，葉寧語頓下，轉頭就注意到新帝和葉寧秋正不挪眼的看著自己。
“你不就是一個嗎？”新帝笑了笑。
葉寧秋也在一旁捂嘴輕笑。
“我不敢居這樣的功，葉寧語才疏學淺，剛剛的一番話也只是個人之言。”
“我倒覺得長姐說的十分有理。”葉寧秋思索道。
葉寧語笑著看向葉寧秋，“那若有一日，陛下當真辦起了女子學堂，你可愿入學入仕？”
“自然。”葉寧秋幾乎不假思索地回答。
看著葉寧秋如此自信的模樣，新帝的心一動，唇角也勾出一片笑意。
“確實有理，順著這個思路再想下去，或許真能找到女官任用的破解之道。不過這也不是一年兩年可以完成的，少則三五年，多則十年。這，又是一個長策。”新帝望著頭頂的一片狹小的天空。
“沒錯，目光長遠，方是長久之道。”葉寧語笑著看向新帝。
姐妹二人回了府，天色漸暗之時，兩位民間大夫打扮的人進了葉府，正是新帝親自安排的太醫院兩名年長的太醫。
江氏帶著葉寧語親自在門口迎著，其一是因為禮節，其二則是葉寧語要提前交代幾句話。
“兩位大人，一會兒不管診出病人什么問題，我們私下來說。病人面前，先不必透露真實情況。”
兩位太醫一愣，隨即互相對視一眼。“莫非是病情很嚴重？”
“現在還不太好說，一切等兩位大人看過之后再論吧，有勞了。”葉寧語不會將柳一平和安老的診斷意見先拋出來，怕干擾到太醫的判斷。讓他們從頭診斷，是最好的辦法。
“國公夫人、錦文郡主放心，此事既是陛下親自吩咐，我等自當盡全力。”
兩人被江氏母女帶到了葉寧秋的院子，只不過葉寧秋今日的精神比往日好，沒有躺在床上。江姨娘陪著她坐在外屋，當葉寧秋見一下來了兩位太醫，忙起身相迎。
這兩位老太醫在太醫院當值近四十年，別的不說，心思是何等敏銳。能讓陛下親自安排太醫的，要么就是看重葉家門楣，看么這位病人是貴人。
不管是哪種可能，他們兩個都得小心翼翼。
“姑娘且坐著，不必起身。”兩位太醫忙微微頷首。
他們不知道這位病著的姑娘是誰，新帝只給他們說，去葉家全力診治一位病人。所以他們并不知，這便是葉家三姑娘，只不過在心里猜測，這應該是葉家的女兒。
“有勞兩位大人。”葉寧秋很大方地伸出手腕。
兩位太醫習慣性地拿出一根帕子，葉寧秋笑了笑。“不必了，直接診脈吧。”
太醫一愣，這般大方不拘小節的姑娘，當真少見。看來這葉家的女兒，果然有將門魄力啊。
兩人先后診脈，來來回回診了三次，又詢問了許久葉寧秋平日的衣食起居，望聞問切做的十分扎實。
“兩位大人，診斷情況如何？”葉寧語先問。
“許是前段時間染了風寒，寒氣未排出體內，才導致姑娘反復高燒咳嗽。我們先開些調理的藥物，姑娘且先吃著，不是什么大事。”兩位太醫說道。
江姨娘看了兩位太醫一眼，眼眶微微有些紅。
“有勞太醫了。”葉寧秋笑了笑，起身朝著兩人頷首。
“請兩位大人隨我來，去正堂開藥吧。”葉寧語將兩人引出了正堂，江氏跟著一起去了正堂。
還未到正堂，葉寧語便按捺不住。“兩位大人，情況如何？”
走在前面的那位須發有些蒼白的老太醫微微嘆氣，“不太妙啊。”
已經有心理準備的葉寧語聽到這話，步子陡然一頓。
江氏一把握住女兒的手，眼眶立馬紅了起來。
正堂里，幾人甚至來不及坐下。“這位姑娘肝脾傷得甚深，肝氣郁結無法消散。奇怪，老夫看著她也不像是郁郁寡歡之人，不知這姑娘以前性子如何？”
不愧是宮中的老太醫，只一語就道出了葉寧秋病情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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