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虞帝，你騙了我十年。”他的聲音略顯蒼老，同時透露出了無盡的憤怒和絕望。
只見他的掌心猛然翻轉，片刻之間，手里的兩本書冊竟頓時化為一團細灰。
他足尖一點，下一刻，那人的身影已然出現在了藏書閣的屋頂。他就這樣呆呆地站著，宛如一只虎狼睜著錚亮的眸子，與這夜色進行著殊死搏斗。
天還未亮之際，賢德宮里，正熟睡的虞帝被一陣急促的呼喚驚醒。
“陛下！陛下！”
萱妃同時也被吵醒了，“臣妾讓他先候著吧。”
虞帝沒有答話，他不耐煩地坐起身，沖著門外道。“什么事。”
門外是劉公公的聲音，聲音里帶著幾分急切和欲言又止的為難。“奴才有要緊事稟報。”
虞帝頂著昏沉的腦袋，讓人打開了房門。
劉公公見虞帝臉色不太好，不過此時也顧不得了，湊到他的耳邊小聲說了什么。
頓時，虞帝神色大變。“回御書房！”
“皇上！”虞帝就這樣急匆匆走了，獨留萱妃在臥榻之上。
御書房內，劉公公早就提前屏退了眾人，就連他自己，也在一切伺候完畢之后，默默退了出去。
虞帝坐在龍椅之上，眸色深沉如水，看不出半絲情緒。
他的面前，跪著一個黑甲中年男子。
“你說，暗影走了？”
虞帝的聲音很平和，黑甲男子卻感受到了一絲恐懼的氣息。
“是，今日藏書閣里有人闖進來，三樓的暗格被揭開了。”
虞帝神色一凜，“里面的東西呢？”
黑衣男子從一旁抱出了一個小匣子，“奴才不敢看，只好將東西帶到陛下面前。”
虞帝望著那個渾然一體的小匣子，眼眸頓時變得猩紅。
他摩挲著匣子的左右兩面，當匣蓋彈開后，虞帝手背青筋凸起。
里面沒有書，是一團細灰！看得出來，這是那兩本冊子粉碎之后的細灰，因為匣子里還殘留著一片較為大的碎屑，可以清晰看到封面上九天錄幾個字。
虞帝緊緊抓著匣子，眼中的憤怒溢于言表。
那黑甲男子此時不敢說話，只呆呆立在一旁。
虞帝開口，一字一句。“暗影這是在告訴朕，他什么都知道了。”虞帝語聲沉重，像是在對自己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黑甲男子依舊跪在下方，沒有發一言。
“你把昨日的情況細細說來，要分毫不差。”
黑甲男子這才緩緩開口，“昨日暗影大人說陛下有口令，讓十六黑甲分成兩隊，分別駐守藏書閣內外。”
聽到這里，虞帝眉頭皺起，“朕何時傳過口令！”
黑甲男子繼續道，“當時我們聽了暗影大人的吩咐，我和其余七人便去了外面。子時許，奴才們聽到閣內有異響，便靠近查探。遠遠就看到暗影大人出現在藏書閣樓頂。奴才正要開口詢問，暗影大人說，‘去里面，把盒子拿給他。告訴他，山河無義，好自為之’，說完，他就走了。”
“山河無義，好自為之……”虞帝重復著那句話，鼻子發出一聲冷哼。
虞帝臉沉如冰，細細回想這幾日來的情況。前夜那堵墻被毀，昨夜就書毀人逃，世上哪有這么巧的事。
“陛下，昨夜闖入的兩人，還有前夜破壞墻的兇手，是否還要繼續追查？”
虞帝瞇著眼，視線落在手里的小匣子上，“事已至此，你還看不出來么？這……只怕都是暗影的手筆。”
黑甲男子沉默立在那里，不敢答話。
虞帝抓起一把匣子里的細灰，眸中射出一道寒光。
“你說，十六黑甲侍衛都進去里面了？”
聽到這里，那黑甲侍衛打了個寒戰，遲遲不敢開口。
“說，朕保你無事。”虞帝面帶微笑，言語平常。
“是，我們都進去了，所以才看到了這個匣子。”那黑甲男子依然戰戰兢兢。
虞帝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你起來吧。”
黑甲男子起身，正欲謝恩。忽然，一把冷箭不知從何處射來，不等任何人反應，便已直直穿過黑甲男子的喉嚨。
他還未曾發出一聲，便沉沉倒地。
虞帝將手里的匣子放到一邊，對著空蕩無人的大殿發號施令。“傳朕口令，半個時辰內誅殺另外十五人，其余三千黑甲衛士全力捕殺暗影！”
“是。”空蕩的大殿內響起了一陣低沉的回應。
第二日，從國子監傳出來了兩件大事。
第一就是前一日被刑部帶走的那些問話之人，都完好無損地回來了。
楊宏泰對魏桓說，此事陛下另有打算，不必再追查下去了。
第二件事，國子監的夫子和學子被告知，從今日起，藏書閣的二樓和三樓對外開放，他們可以隨時隨地去往任何一個地方，借閱任何一本書。
與此同時，藏書閣將不設時限，晚上也可在這里閱書。
消息一出，國子監的學子們好不意外。也不管是不是平日里喜歡看書的，就沖著三年難遇的事，也得跑到二三樓去觀摩一番。
于是，藏書閣迎來了有史以來人數最多的一天。
當白承之到了國子監時，沒有見到想象中的緊張氣氛，甚至還看到大家紛紛往藏書閣走。
白承之也跟了上去，在外面的杏樹下，有一小截樹枝落在地上，幾顆青杏還掛在倒地的樹枝上。
白承之只掃了一眼，便進了藏書閣。
他跟著大多數學子直上二樓，這里，有一部分人正四處張望。白承之沒有在這里停留，而是直接上了三樓。
看著眼前的一切，白承之心中萬分詫異。
昨夜的八卦陣已經不見了，這里一排排書架整齊排列，上面放著一些孤本典籍，這里布局和底下兩層一模一樣。
“確實是孤本，難怪要藏在三樓呢！”
身旁，一個學子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對著自己同窗感慨道。
隨后，兩人看向白承之。那學子將手里的書遞到白承之面前，“白夫子，您可曾讀過這本書？”
白承之看了一眼，微笑搖頭。
那學子雙眼發亮，“連白夫子都未曾看過，看來當真是孤本！”
兩人向白承之行禮后離開了。
而白承之望著眼前的一切，思緒紛亂。
事情來得太突然！為何他們昨夜闖了三樓之后，今日藏書閣就變了天？難道，昨夜在他們離開之后，這里又發生了什么他們不知道的事？
是他們昨夜的行動打草驚蛇了還是……白承之心中存疑，沒有刻意去看昨夜發現的那塊地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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