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楊宏泰也不等魏桓回答，便吩咐起了手下的人。
他將幾個得力之人分成幾組，每組負責問訊幾人。
剛剛那個正在問話的刑部主事見自家大人來了，便停了問話，走上前聽從吩咐。
原本這種事，刑部是不必參與進來的。這些日子，又多了不少獄案，刑部正忙得腳不沾地。
忽然皇帝召他入宮，說讓他去查國子監的一堵墻，還派了大理寺協理。
楊宏泰憋住了婉言拒絕的沖動，便和曹展鵬商議，先各自派了主事過來查探。
誰知皇帝知道后，又把他們二人叫進宮罵了一頓。說此事干系重大，勢必要弄清楚是誰破壞了那堵墻。
楊宏泰后知后覺，察覺到這件事好像沒那么簡單，又立馬和曹展鵬商議，兩人便親自過來了。
一天之內兩次進宮，這才導致他們二人姍姍來遲。
楊宏泰心里想著皇帝下的死命令，兩天之內查出破壞者。可國子監學子眾多，所以此時也不管不顧，只想著盡快把問訊之事安排下去。
而曹展鵬似乎是沒有太過主動說什么，只站在楊宏泰身旁看著。
“你們幾個負責那部分學子，你們幾個和我就負責這一排人。”楊宏泰指著夫子們站著的位置，對身后幾個下屬道。
“是。”幾個下屬紛紛領命。
可就在這聲“是”里，葉寧語卻聽出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她剛剛為了避免和曹展鵬有眼神接觸，一直躲在白承之身后，不曾探出頭。此時猛然聽到這聲“是”，葉寧語不禁抬頭。
這時，只見楊宏泰身后跟著一個身姿挺拔的少年。那少年眉目英俊，一雙眼睛正注視著他們這一排。
當葉寧語看過去之時，那少年的目光也驟然停在了她的身上。
四目相對，兩人都愣了半晌。
其實不止兩人，一旁的白承之也注意到了。
六只眼睛互相看了看對方，場面略微有些尷尬。
葉安珺極力克制著情緒，朝著楊宏泰道，“大人，您從這邊開始，我從那邊開始吧。”
楊宏泰素來欣賞這位年紀輕輕的葉家小侯爺，這些日子也有意多多用他。所以今日親自在刑部司點了兩名令史隨行，葉安珺便是其中之一。
“好，就依你。”說罷，楊宏泰停住了步子，開始盤問起面前那位中年夫子。
葉安珺趁機快走了幾步。好在葉寧語和白承之都站在隊伍的末端，楊宏泰和曹展鵬都還沒有看過來。
他來到葉寧語面前，姐弟二人眼神示意。
——阿姐，你怎么在這里？
——此事說來話長，我的身份今日不可泄露。
——我知道了。
兩人眼神交流完畢，葉安珺又看向白承之，微微頷首。
白承之開口道，“這位是寧夫子，前段時日剛進國子監講學。”
在場之人不是葉安珺曾經的夫子，就是他的下級同窗，大部分都是認得他的。
只不過此時葉安珺作為刑部令史過來辦案，又有尚書大人在，也沒有人刻意前去搭話。
白承之也只簡單介紹了一句，便沒再多言。
葉安珺朝著眾夫子微微躬身，算是全了自己作為曾經學子的禮數。“諸位夫子，學生得罪了。稍后的問話，還請夫子們如實回答。”
大家對葉安珺所表現出來的風度很是滿意，紛紛點頭配合。
葉安珺掃視了眾人一眼，先從年紀最大的幾人開始。
來之前，他便聽楊宏泰大致說了今日的來意。
藏書閣里竟然有堵墻，這件事他是不知道的，因為他在國子監讀書這幾年，學子們不允許去二樓，他每次也都只是在一樓閱書。
他以前也并非沒有想過，不過只以為二樓三樓是藏珍稀典籍孤本之類，不能輕易示人也實屬正常，卻不知道藏書閣內竟管得這么嚴，還砌了一堵墻。
此事知道的人甚少，也就是楊宏泰有意培養他，才告知了葉安珺實情。
除了他以外，其他一路隨行之人聽到的版本都是國子監失竊。而這些人要做的就是通過快速問訊，將近幾日出現在藏書閣附近的行蹤可疑之人篩選出來，然后交給楊宏泰親自過問。
知曉內情的葉安珺與其他人不同，問訊起來自有他的一套方法。
他不像旁人那樣事無巨細，而是挑揀了幾個關鍵所在來問。而且，對于不同的人，他觀察后也會有不一樣的問題。
因此，他問訊每個人的時間很短。
來到葉寧語和白承之面前，他照例發問，沒有刻意多言或是少語。
葉安珺在詢問葉寧語時，葉寧語低聲道，“別讓曹展鵬看到我。”
葉安珺愣了片刻，隨即反應過來，微微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一番詢問下來，葉寧語自是沒有什么嫌疑的。墻是昨晚才被破壞的，她這三日里壓根沒有來過國子監，所以很快就被歸到了毫無嫌疑的那一類。
同類人里，還有幾位年邁已高的夫子。
葉安珺走到楊宏泰面前，“大人，那幾位我已經問過了，都沒有問題。我看那幾位夫子年事已高，不宜多站，不妨讓他們回去歇著吧。”
楊宏泰正在問話，聽說那些人都沒有問題，也沒有多想便點頭應了。
“勞煩這位夫子，將幾位老夫子攙扶回去吧。”葉安珺對葉寧語道。
葉寧語點了點頭，順勢攙扶起身旁的一位老夫子，轉身便往桑榆閣走。
她的步伐也不急切，扶著老人慢慢走著，很有耐心地等著他們邁步。
沒有人對幾個老夫子的離開生出什么不滿的心思，大家也都知道今日要查的人不可能是他們。
更沒有學子對葉寧語有什么懷疑，因為寧夫子昨天壓根都沒來，也不會是藏書閣的竊賊。
藏書閣的問訊還在繼續，葉寧語將幾位夫子送回桑榆閣后，自己也先回了她的職房。
這會大門還是關著的，估計要等這波問訊結束，才能放人出去。她也沒有立即就走的意思，而是細細回想，理了理這件事的思緒。
可思來想去，葉寧語也沒有鎖定在誰的身上，因為她不清楚對方的動機。
但至少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對方在之前去過國子監的二樓，并且應該也知道關于三樓的秘密。
按照之前的說法，三樓有不少守衛力量，那人竟可以將那堵墻弄塌。
他這么做，是想沖破那堵墻去三樓打探一番，還是有其他目的？
要弄清這個問題，可能需要先知道三樓的情況。恐怕，這也只得問問魏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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