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來這里？”兩個人一襲婚服立在門口，仿若人世間一對普通的小夫妻。
白承之轉身，緊緊握住葉寧語的手。
“在燕國，我是皇子。在南唐，我是鎮國尊親王。在國公府，你又是護國長公主。這些身份高貴，可也讓我們背負了太多。”
白承之看著月色下的小院，“在這里，你才是你，我才是我，我們都只是自己，不為別人而活的人。”
葉寧語怔怔地看著他，眼眶有些濕潤。
“你過來。”白承之將她帶到桌前，桌上放著兩碗粥，兩杯茶。
“這是……”葉寧語見白承之將一碗粥端起，輕輕舀了一勺，喂到葉寧語嘴邊。
她雖然不知道白承之意欲何為，可她還是張嘴，喝下了那勺粥。
“我白承之、白飛廉、百里榕璟，不管是哪個我，都只想與你共度這一生。一簞食、一瓢飲，四季三餐，在你身旁。”
說罷，白承之亦喝下一口粥。
他的眼中滿是深情，比今晚的月色更為柔和。
葉寧語只覺心口加速跳了一下，她輕輕仰頭，微微欠身，將自己的唇送到他的唇旁。
“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葉寧語第一次主動地靠近他，吻他，帶著綿綿不絕的情意。
她的唇只離開了片刻，整個身體就又被拉入了白承之寬大的懷中。
他一手攬住她的腰肢，一手撫上她的臉頰，帶著火熱和欲望的吻落在她的眉眼，她的鼻翼，她的耳畔，她的脖頸。
一絲酥麻從這些地方緩緩擴散，她抓著白承之雙臂的手不由松了松，似乎整個人的意識在這一刻被瓦解。
她的頭腦一片空白。
當葉寧語全身的觸感越來越強烈，就已經被抱到了一旁鋪著大紅喜被的床上。
白承之將她輕輕放在床上，伸手去解那條鳳凰腰帶，再一層層褪去她的衣衫，溫柔的動作中帶著幾分急切。
葉寧語呼吸急促，雙眸漸漸變得迷離。
他的氣息再次鋪開蓋而來，吻得更深，觸得更深。那是占有，是攻略，是欲望，是壓制不住的本能。
“嗯……”當他們合二為一，葉寧語的心好像漏了半拍。她閉上眼睛，修長的脖頸露出完美的弧線。
她是他的，他亦是她的。
涼爽的夜風從窗戶襲來，也未能讓屋內清涼半分。
盼到燈昏玳筵收，宮壺滴盡蓮花漏。窗外，碧落映水，月色清明。
……
此后這天下，太平繁華，百姓安定，沒有戰火，沒有分離。
大燕的女官制度從試行到施行，南唐、大虞紛紛效仿。
三年后，三國的科舉同時頒出新規，允許女子參加考試。
這一年，殿試發榜，葉家眾姐妹齊齊聚在榜前，看著排在第一個的名字。
“九妹，真的是九妹！”
葉寧冬仰著頭，看向滿臉艷羨的葉安錦。“怎么樣，我當初就說過，一定要考個狀元！”
葉安錦笑了笑，對著九姐豎了個大拇指。
那是六七年前的事了，那時四哥五哥們還在考試，葉寧冬羨慕地看著他們，與葉安錦打賭，說自己日后要考狀元。
“九姐，日后我也要考狀元。”
葉寧冬笑了笑。今日，虞國誕生了歷史上第一位女狀元。一個月后，葉寧冬入了翰林院。
城西簡舍，院中繁花錦簇，家禽成群。
肖護衛馱著一個大大的麻袋，吃力地走了進來。麻袋比他還高，還壯。
而院中，已經堆了三堆小山。
“又有這么多……”摘下了面具的無生不可置信地看著堆滿了院子的奏折，長長吐出一口氣。
“可不是嘛……這是大燕送來的，這是南唐送來的。這一袋，是咱們虞國陛下拿過來的……”肖護衛滿臉無語的樣子，他一邊說著，一邊將麻袋里的東西倒出來。
一封封奏折傾瀉而下，堆滿了院子。
“兩位主子又要受累咯。”無生伸了個懶腰，轉身躍上了一棵樹。
“又來了多少？”白承之走出來，滿臉不悅。
肖護衛笑了笑，一指地上的幾個大堆。
白承之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嘭的一聲，他將門關上。
“趕明兒把司亦珩和許銘舟綁來，這兩個家伙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我如今可沒時間看這些東西。”
葉寧語撫了撫隆起的肚子，吃力地走過來。
“我是不是聲音太大，吵到你了。”白承之忙拉著葉寧語，“你慢些。”
“每次他們一送來奏折，肚子里這小東西就動一動。也不知道他是覺得這些有意思，還是在為你鳴不平。”葉寧語目光柔和地看著自己的小腹。
“還是鳴不平的好，看這些奏折可真沒什么意思。”白承之臉色十分柔和，笑著輕輕撫上葉寧語的小腹。
咚咚咚，有人在外面敲門。
“這么早的時辰，是誰？”白承之不情愿地抬起頭看著門口的位置。
“這么早，還能有誰。”葉寧語笑了笑。
未等白承之起身去開門，門便從外面被推開了。一個滿臉笑意的少女小跑進來，直直來到葉寧語面前。
十歲的少女已經長大，有了幾分成熟的韻味。
“阿語姑姑！”永安好奇地盯著葉寧語的肚子，“小家伙又長大了？”
“來得正好，院子里的東西，你去替我們批了。”白承之毫不客氣地一指院中堆成山的奏折。
永安一扭頭，“我才不去了，那是你的活兒。”
“你沒聽你四叔是怎么說的？這大虞國的江山，日后要落到你的身上。你四叔讓你日日跑這一趟，可不是讓你來玩的。”白承之露出了少有的威嚴。
永安一聲嘆息，整個人垮了下去。她哼了一句，不情不愿地出了門。
于是，成堆的奏折旁，一個少女拿著竹簽做的炭筆，漫不經心地在一封封小冊子上劃著。
偶爾有鄉間鄰居從院外經過，露出少許好奇。
這家人的院中老有堆成山的書，還有個小姑娘每隔幾日就來看這些書，當真是書香之家。
他們并不知道，這個院子里承載的是天下運行的要務，那不經意的一筆一劃，將決定許多人的命運。
十歲的少女并不能全然明白，這些成堆的東西意味著什么。不過沒關系，時間會告訴她。
這世間，總有人讓我們駐足，總有事讓我們改變。我們都曾壯志滿懷，任風雨飄搖，無所畏懼。
也曾停滯不前，或踽踽獨行，或與人作伴。人間事茫茫，再看皆尋常。
東方，太陽如同往日一樣升起。
遠處，山脈綿延，江流入海。這一切，便是錦繡河山。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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