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的理由有千種萬種，就算你們今天有人告訴我，讀書是為了把不喜歡的人比下去，或者讀書是為了娶到一個好的妻子，我都認為，這些是值得為之努力的理由。”
眾人看向白承之，學堂內一片安靜，每個人都默默聽著他的這番話，覺得有些新鮮。
其實，今天這個問題并非他們之前沒有被問過。不管是私塾還是國子監，都會有夫子問這個問題。
只不過，大多數時候，夫子會告訴他們，讀書是為了許多責任。為國、為家、為民。齊浩天的回答，這里面三十個人都知道那四句話，但有人沒有說，是因為他們有更確切的理由。
換句話來說，他們并不認為，作為大燕赫赫有名的大家族后輩，他們需要承擔這么多。
“對于大部分普通人來說。人活一世，首先需要為人，其次則是為人。”白承之看向眾人道。
學子們則一臉不解，“夫子，這兩句話有何不同？”
“前者，是生而為人。后者，是為了別人。”
“我明白了！夫子的意思是生而為人，需要讓自己得以很好的存活，不受饑寒交迫，愛有所愛，喜有所喜。在這些都做到的基礎上，去幫助別人，去改變這個世上不好的東西。這便是藍老此前說過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齊浩天興奮地站起來，講述自己理解的意思。
白承之笑著點了點頭，“說得不錯。”
一眾學子細細聽著，學堂有些安靜。
忽然，坐在第一排的少年看向白承之。“先生的意思先顧自己，再顧別人，這樣的想法是否有自私自利之嫌？就好比我祖父，他身為輔國大將軍，六十高齡依然要替大燕訓兵守關，雖然這些年無有小國敢犯我邊境，但那都是祖父他們多年征戰制敵的結果。若祖父先為己，再為人，豈不早該解甲歸田，不理國事了？”
說話之人正在常家長子常思在，他雖然帶著疑問和反駁，但言語神態十分真誠，倒像是個虛心求教，不是來杠夫子的。
白承之既知他的目的，自然沒有回避的道理。“所以我方才說，‘需要為人，其次則是為人’是對于大部分人而言。至于常家，甚至在座的都是對大燕有著十分重要的家族后輩。你們不是普通人，你們從出生便擁有了許多旁人沒有的，這是你們驕傲的本底，亦是你們要承擔責任的代價。”
說到這里，他停頓了片刻，又道，“我相信，大燕只有一個常將軍，在他坐上輔國大將軍之位時，他便不只是你祖父，也是為了家國安寧的將軍。你們也是一樣，既然享受著家族帶給你們的榮耀，要也定然需要你們肩負家族的重擔。”
“我們殷家的使命便是讓天下之財變得更多，讓國庫更加充盈，百姓少納些稅！”殷茜茜忙道。
“這是一個偉大的使命。”白承之笑著看向殷茜茜。
殷茜茜見夫子肯定了自己，臉上浮現出一抹欣喜。她仰頭看了南宮茗一眼，似乎贏回了一局。
“相信現在許多人應該都在想，你們家族的使命是什么，日后自己的使命是什么？這些不需要你們今天回答，今日你們可以好好想想這個問題，晚上回去與你們父輩、祖輩探討一番，明日我想聽到你們在家中的談話結果。”
說罷，白承之笑著看向大家。“我今日只說這么多，剩下的時間，大家閑聊也罷，與同窗討論方才的話題也罷，我和寧夫子都不參與。”
說罷，寧白二人齊齊走到了另一邊。
“怎么回事？這就結束了？”學子們面面相覷。這堂課應該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夫子竟然這么早就結束了學業？
寧白二人剛走出大院，就被迎面而來的肖護衛攔住。“方才你們講學時，有個孩子在外面。”
“孩子？”葉寧語愣了片刻，“什么孩子？”
肖護衛頗有些尷尬，“就是十八巷的那個孩子，他遠遠躲在一旁，不時往學堂打量，是無生發現的。”
是他！寧白二人速速對視一眼。
“是否需要屬下將人趕出去？”肖護衛問道。
“阿云覺得呢？”在沒外人的時候，白承之還是習慣稱呼葉寧語為阿云。
“來都來了，也就別趕人了。只要他不妨礙學堂，由他吧，你們看好就是了。”葉寧語不經意往肖護衛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真隱隱能看到一個身影躲在樹后。
那抹身影十分清瘦，見之不免讓人升起一抹憐惜之意。
“那我就在這守著！”肖護衛一臉稱職的樣子。
出了大院，寧白二人便并肩往內院走。
“你覺得我這個法子如何？”白承之笑著看過去。
“極好。像他們這般年紀，嘴里是最沒把門的。幾大家族萬萬想不到，一向如此受人敬重的白夫子，竟然用了如此手段，去探查他們的家事。你還真是……估計多端。”
此時，正好一抹風迎著二人吹來，葉寧語半垂在腦后的頭發緩緩被風吹起。葉寧語笑著一抹略顯俏皮的笑注視著白承之，白承之亦定睛看她。
“既如此，便多謝葉大姑娘的夸獎了。”
葉寧語一愣，雖然自己這話確實有些褒獎的意思，但用詞不怎么好聽，他能大言不慚理解成自己在褒獎，全靠一張厚臉皮。
不過葉寧語并不打算與他在此打趣，她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皇長孫忽然抱恙，你之前既與梅芷卉達成約定，此次皇長孫出事，他們是否會找到你？”
白承之點了點頭，“按照梅芷卉的性子，若是之前的兵未好，她便一定會找上我。若是其他病狀，那倒不一定。不過你放心，不管她會不會找我，我都已經安排妥當了。你忘了我們還有神醫……”
“神醫我的眼睛里進沙子了，你們快幫我看看。”兩人正說著，麻子臉一陣風風火火地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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