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羲和!你卑鄙!”
這是韶如霜下意識的反應。
但是在她怒吼出這句話后,阮羲和卻挑眉低低地笑出了聲。
“原來您知道這樣做卑鄙啊。”她抓著韶如霜的頭發將她拎高了一點。
周邊的打手們投鼠忌器,不敢上,全等著韶如霜指令。
阮羲和剛才那一巴掌沒收著力道,女人的大牙被打掉幾顆,這么一往上提,嘴巴下意識張開牙齒混著涎水一塊掉落,鼻血在瓷磚上綻出一朵又一朵漂亮的小紅花。
“冤有頭,債有主,這事和他沒關系。”韶如霜確實硬氣,剛才沖動之后,現在立刻冷靜下來同阮羲和談條件。
餐廳早就被清場了,經理和服務生們都被韶如霜的人控制了起來,此刻外面明明是大白天,這邊卻合起了門,還掛上了停止營業的牌子。
“如霜姑姑我第一次覺得你這人還挺天真的。”阮羲和笑起來時,胸腔在輕微地振動,刀鋒卻隱隱掐進女人的皮膚里。
窒息感一層一層裹挾著她,韶如霜平生第一次產生了懊悔的情緒。
她一直覺得,這個小姑娘能躲過一層層的追殺是因為韶至的保護,不,應該說,韶家的所有人都是這么認為的。
在他們眼里,阮羲和確實有些能力,有些身手,但是撇去了韶至的保護,她怕不是早就被人啃的骨頭都不剩下了。
即便是到今天約她出來。
韶如霜也沒想過會鬧成這樣。
況且,她自問平日里跟這姑娘,關系處的還不錯,現在的女孩子個頂個敏感,只要稍微添油加醋,內部就產生矛盾了,更何況,正常人出來吃飯,誰會想到同伴會往自己吃的食物里下藥?
再說,一個女孩子身手再好能好到哪去?
她最震驚的就是阮羲和的力道之大,實在超出常人的范疇,她便是到現在還頭暈惡心的很,這是腦震蕩的預兆。
到底還是自己輕敵了。
“我任憑你處置,放了他。”
“我放不放他,你都任憑我處置。”阮羲和實在懶得同她廢話,單手抽了韶如霜腰間的皮帶,拿來給她綁手,接著就像拖垃圾一樣,拖著人往外走,所過之處,打手們紛紛避讓。
嘖,擒賊先擒王果然好使。
韶至的人是五分鐘之后趕到的。
之前她嫌麻煩,都不叫這些人跟著,這會倒是派上用場了。
與此同時,周叢也正帶著人過來。
韶如霜是韶家的人,該怎么處理還是得看韶至。
好在那邊也第一時間往這里趕了,她索性包下了整個酒店,這樣無論是扣押韶如霜,還是給弟兄們一個住所都方便了許多
亮堂的密閉空間里。
韶如霜和辰繁皆狼狽不堪地被人按趴在地上。
沙發上的男人一頭極短的毛寸。
脖頸上的和字扎眼至極。
他點了支煙,看著裊裊升騰的白霧,眸子里的涼薄也在氤氤著蔓延。
半晌以后兩把鋒利的匕首被扔到兩人面前。
“今天你們兩個只有一個人可以活著走出這里。”
男人的聲音帶著別樣的冷質。
這兩把刀都開過鋒,吊燈的光亮有些晃眼,屋外是萬家燈火,是一片夜色晴明。
隨著男人的一個手勢。
按著兩人的打手同時松了手。
“嗡”
刀尖擦過木制的地板發出輕微的震顫聲,鋒刃上是冷冷的幽光。
韶如霜握住刀柄,掙扎著爬起來坐在地上。
利灑的短發被汗浸濕,一縷一縷地貼在臉上,混著已經凝固的血跡,胳膊肘和膝蓋上都破皮的厲害,像被人在地上狠狠拖行過,狼狽至極。
反觀辰繁只是臉被打腫了,手腕上有些被捆綁的紅痕。
見韶如霜看過來,他下意識捏緊了自己手里的匕首微微后退了一步。
女人眸子里泛起些許水色,自嘲地笑了笑。
慢慢續著力,她用拳頭抵著地面,爬起來時,身體搖搖欲墜。
辰繁趕忙爬起來,警惕地盯著女人。
可下一秒,誰也沒想到韶如霜會轉了方向,暴起將手里的匕首刺向韶至!
韶至剛握死了韶如霜舉刀的手腕,女人的身體便肉眼可見地僵硬了一下。
“唔。”
鋒利的刀刃自后狠狠扎穿了她的心臟,甚至對方還殘忍地扭轉了幾下。
辰繁拔出匕首的瞬間,灼熱且鮮紅的血液瘋狂地噴濺出來,落到沙發上、落到地板上、落到辰繁白色且干凈的襯衫上、落到韶至冷戾的眉眼之間,最后順著臉頰滑過脖頸,在那個深青色的和字上留下斑駁。
兩把匕首同時落地,發出極重且刺耳的“咣當”聲。
她睜著眼睛倒了下去。
眼神直勾勾望向那個欣然站立的男人。
他穿著兩人初見那天的白襯衫,清俊的臉上總帶著一絲不討人喜歡的不耐煩,可她永遠記得他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明明一開始他對所有人不耐煩,可總對她多一分溫柔的,后來怎么就變了呢
一顆眼淚自眼角落下。
熱望終成了萎靡,悸動慢慢被狂風吹熄
辰繁看著她悄無聲息地躺在地板上,看著她胸口破開的那個大洞不斷往外溢著鮮血,看著那張巴洛克風格的手工地毯被一點點染紅,腦海里莫名出現當年初見時的場景。
片刻的怔忡后,眸子里重新漫起濃重的厭惡。
他從桌面的紙盒里抽了一張紙出來,輕輕擦拭著手上的血珠子,臉上沒有一絲惻隱,扭頭面無表情地看向韶至:“我可以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