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了解她。”

    周大明確實是不了解,他現在討生活還來不及,帶著個兒子,上有老下有小。

    “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一定會怪你,想開點,別這么悲觀。”

    周大明拍了拍他的肩膀,“早點回去睡,你這些年不容易,惦記她那么多年了,女人嘛,說不定還會感動。”

    回到了樓上,周南川在黑暗中坐了一會兒。

    城市里可以看到外面的光,但農村看不到,每當到了晚上,整個世界就像是徹底暗了下來,村民們熄了燈,四下靜得出奇。

    月光從窗戶外透了一點進來,他在黑暗中適應了一會兒,這才能勉強看到床上人的臉。

    佟言兩只胳膊露出來了,又長又細,一只手背挨在臉上,擠得半張臉有點變了形。

    周南川替她將胳膊放在薄被里,低頭親了親她的臉。

    她對他改變了看法,不再有之前的懷疑和揣測,以往他撕碎一張畫,她都能對他發脾氣,說出狠話,現在他做出這么過分的事,稍稍圓一下,她就慚愧的過來跟他道歉。

    其實錯的人一直不是她,她什么也沒做錯。

    周南川躺在床上,摸著她的兩只胳膊,他依稀記得那晚與她斗狠,他欲望上了腦,幾乎快給她把手腕捏斷了。

    下不了手,還是下了狠手。

    次日將近中午,佟言接到了肖紅的電話,她沒有接,直接關了機。

    過了一會兒,周南川拿了手機過來讓她接,門一開,看到他嚴肅的模樣,她就知道是誰打來的。

    坐在鐵皮屋,手里持著畫筆,在畫板上勾勒出玫瑰花的圖案,一筆又一筆。

    她手指蔥白,捏著畫筆不算有力,柔柔的,下筆時極有力度,帶著幾分剛柔并和。

    “言言,接個電話。”

    佟言將畫筆放下,動作過快,一抹顏料濺在她寬松的裙子上。

    還沒等周南川反應,她低頭掐斷了電話。

    “我不接。”

    語氣倔強而決絕。

    “之前去海城不是好好的,怎么又跟家里人鬧矛盾了?嗯?”

    佟言此刻心情還算不錯,看他一臉寵溺的模樣,卻有點替他覺得委屈。

    他不知道她娘家在盤算什么,如果知道了,肯定也不會讓她接電話的。

    “這么大了耍小孩子脾氣,父母打的電話都不接了。”

    語氣有點像大人在訓斥小孩子似的,佟言欲繼續畫畫,手指剛碰到畫筆,周南川將畫筆放在了原地,“回過去,不能和娘家鬧得太僵,給我個面子。”

    “你傻不傻?”佟言憋著氣。

    周南川笑著看她,“馬上要當媽媽的人了,你不想你家里人來陪你。”

    “不想。”

    “懷孕很辛苦,當媽媽也很辛苦。”

    佟言垂著眸子,眼淚奪眶而出,連忙抬手擦干凈,“不想就是不想。”

    她不愿意讓他知道肖紅沒想過讓她生下孩子,也沒想過祝福他們,而是讓她在他背后捅他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