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傳來的是女人的抽泣聲和小聲說話的聲音。
“怎么辦，又抓回來了一個。”
“連蘇蘇也被抓回來了。”
“嗚嗚嗚，怎么辦，我好想我爹娘，我想回家...”
“別哭了，一會惹他們生氣中午又不能吃飯了。”
“嗚嗚...”
待到確定周圍沒有官兵后，郭云曦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眸的是一群五歲到八歲的女童，她們統一穿著粗布麻衣，一個個紅著眼睛，蜷縮在一起用好奇和惶恐的眼神打量著自己。
而她的旁邊，蹲著的先前見到的那名漂亮女娃娃和紅著眼睛的蘇蘇。
那名女娃娃瞧見郭云曦醒來后，微不可聞的松了一口氣，她眼神復雜的看著郭云曦低聲說道：“你醒了。”
郭云曦裝出一副頭痛的樣子，揉了揉腦袋：“這是哪里？我怎么會在這？”
“我們現在在官府的船上。”那女孩啞著聲音說道，“對不起，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把蘇蘇丟給你，你也不會被抓進來。”
聽著女孩的聲音郭云曦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這女孩莫不是以為她帶著蘇蘇暴露了身份，才被抓起來的？
這樣也好。
郭云曦坐起身子，揉了揉發酸的雙腿。
剛好她有很多問題要問，眼下這女孩既然覺得有愧于她，那也省的她再去找借口了。
“他們把我抓起來到底要做什么？”郭云曦裝出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差點沒哭出聲來，“我爹娘還在家里等我呢，他們就我一個女兒啊！”
那女孩見郭云曦這幅樣子，更加愧疚了。
“你別擔心，我會想辦法送你出去的。”她牽著蘇蘇的手，沉聲說道，”我叫林若羽，這是我妹妹林蘇蘇，你呢？”
“我叫云溪。”郭云曦小聲說道，“你真能將我送出去？”
“嗯，我保證！”
“好，那你先告訴我，官府的人抓我們到底要做什么，要去哪里。”
“我們，是要被送往京城的貨。”林若羽抬眼，透過狹小的窗戶看向了遙遠的北邊。
她長長的睫毛在空中撲閃撲閃，宛如兩只蝴蝶一般。
郭云曦趁機瞄了一眼她的喉嚨，沒有喉結，瞧著也不像是個男孩啊？為啥蘇蘇要叫她哥哥？
不過此時郭云曦并沒有問這個問題，而是順著她的話接了下去：“貨？什么貨？”
林若羽唇邊勾起一抹冷笑：“當然是服務那些貴族子弟和官員的貨了。”
“如今京中自打鎮國將軍府郭家倒臺后，風頭最盛的當屬丞相季恒了。”
“而這季恒有三位嫡子，長子季亦城如今已在軍中任虎威將軍一職，二子季亦銘是今年的探花郎。”
“而這三子...”林若羽的眼睛微微瞇起，“三子季亦塵卻并未入朝為官，他從小性格叛逆，不服管教，反而走起了經商之路。”
郭云曦輕輕的點了點頭，玄州帝國如今對于商賈并未像前朝一般嚴苛，當初先帝在世時亦是十分贊成，鼓勵百姓經商的，直至如今的狗皇帝接手后才逐漸沒落。
“那后來呢？”郭云曦一臉迷茫的看向了林若羽。
大抵是郭云曦的眼神太過單純，再加上林若羽心里太過愧疚，她也沒再隱瞞，將自己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
“季亦塵經商后，一開始丞相是不贊成的，但到底是自己的兒子，時間久了，該幫還是要幫的。”
“而季亦塵此人也確實有才華，一入商海便以獨特的眼光拿下了當時許多人都不怎么看好的幾座礦山以及水路運輸的生意，竟賺了個盆滿缽滿。”
“季恒一看，自己這三兒子竟真有經商的天賦，直接就樂了，要知道丞相府家大業大，光靠丞相那么點俸祿和賞賜肯定是養活不起的。”
“再加上丞相季恒和他的大兒子二兒子都入仕為官，有許多事情做起來都不太方便，但丞相的三兒子季亦塵就不一樣了，他說白了就是一個商賈庶民，剛好可以當做丞相府的一枚暗棋使用。”
“于是，季亦塵便開始了游歷天下的經商之路，暗中給丞相府不知賺了多少銀子。”
“而且因為丞相的暗中幫忙，他的水路運輸寶貝生意做得十分不錯，跟許多渡口的衙門都有合作，而這章遠縣渡口也是其中之一。”林若羽淡淡的說道。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的沙船隊伍其實不是衙門的，而是丞相府三公子季亦塵的？”郭云曦瞪大眼睛，驚訝的說道。
“是的。”林若羽點了點頭，“季亦塵幾乎已經掌握了全國八成渡口的衙門船隊，其實力絕非一般商人可以比擬。”
郭云曦深吸一口氣，“季亦塵一個商賈掌握了這么多衙門船隊，難道就沒人管嗎？”
“管？怎么管？”林若羽冷笑了一聲，她微微挑起的桃花眼帶著一抹冷厲的氣息，“上面有丞相壓著，誰敢管？”
“有了衙門船隊的指揮權，季亦塵便肆無忌憚的做起了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比如，暗地里幫丞相府收攬天下至寶，以便季恒用來收買人心，至于用的什么手段，呵...”
“另外，他還會在各地暗中尋找身段和模樣漂亮的女孩，就比如，你，我，還有她們。”林若羽掃了一眼一旁瑟瑟發抖的女孩們。
“他們一般會挑年紀小的女童，這樣會比較方便調教，當然也不乏姑娘你這等絕色美人，他們也會不擇手段的弄進來。”
說著，林若羽愧疚的看了郭云曦一眼，“云溪姑娘，這次是我連累你了。”
郭云曦搖了搖頭：“林姑娘，這不怪你。”
林若羽嘆了口氣，
“被選中的姑娘會經過幾年的教習，會有人教她們歌舞、琴棋書畫、以及百般伺候男人的法子，待到學成后便會被送入各個官員府內或是當小妾，或是當玩物，更甚至是宮中，用來收買人心，甚至獲取情報的用途。”
“途中若是有姑娘不服從管教，或者起了逃跑的心思，那便是死路一條。”
郭云曦咂舌，這不就是現代所說的“揚州瘦馬”嗎?
而且...
她古怪的看了林若羽一眼，她一個不到十歲的女孩，是怎么知道這么多的？
林若羽對上她的眼神，苦笑了一聲，“云溪不必懷疑，我爹先前也是當地一名小官，奈何受人迫害，爹娘都已去世，這才被擄到這個地方，所以知道的多一些。”
“原來如此。”郭云曦面上十分感嘆，心里卻是半信半疑，一個小官的女兒，怎會懂丞相府的內情？
不過郭云曦并未將心里的疑慮表現出來，而是十分惶恐的拽住了林若羽的衣袖，緊張的說道：“若羽妹妹，我不想被抓去當女寵，也不想當小妾，我想回去找我爹娘。”
林若羽冷不丁對上郭云曦那雙可憐兮兮的眼神，感覺心里更愧疚了，“你放心，我肯定會救你出去的。”
“那這附近的這些船上是不是全都是像我們這樣的女孩子啊？”郭云曦小聲問道。
“那倒不是。”林若羽搖了搖頭，“模樣漂亮身世簡單的女孩也不多，哪里能尋那么多出來。”
“只有我們這一艘船上是女孩，其他的應該都是季亦塵賺的銀子和收攬來的至寶吧。”林若羽說道，“對了，我逃跑的時候偷聽官兵說話，好像還有剛收上來的賦稅。”
郭云曦坐在沙船的船板上，一雙眼睛已經亮了起來。
什么？銀子？至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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