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皓月。
幽幽朗朗。
華夏大地,終于進入到了一天,難得的安靜時候。
城市的喧囂。
終于不見。
整個世界仿佛安靜,進入了休眠期,家家戶戶洗漱完,開始上床睡覺。
但此刻。
遠在金陵之外的燕京。
這座古老,而又充滿神秘色彩的都城,是華夏最為滄桑的古都之一。
紫禁宮,上華殿。
卻是燈火通明,宛若白晝。
偌大上華殿,充斥著喋喋不休的爭吵聲。
依我看,就應該選西武王牧天凌,這位可是三皇子推薦的人選,如何坐不得北境之主的位置?
笑話,他牧天凌剛過弱冠之年,如何能勝任北境之主,想要鎮住北境百萬將士,還得是東天王魏雷!
魏雷是個什么東西,江湖草莽出身,也配登頂北境之主?
聽我的!
聽我的,選西武王牧天凌!
選東天王魏雷,三位人選,沒人比他更合適!
只見紅漆花木長桌。
站著幾個身穿繡有丹鶴大紅袍,頭戴玉石貂帽,腰間白玉帶,留有胡須,看起來頗具文雅之氣的中年人。
這幾個中年人。
皆是王公貴卿。
還不是一般的王公貴卿。
連皇子王爺們見了,都要拱手,以禮相待,掌管六部官員的帝國內閣閣老!
他們相互爭論。
爭論著什么?
三位候選人,誰更有資格,擔任新任北境之主!
都說了,他魏雷就是一個江湖草莽出身,身份卑賤,也能坐得了北境之主的位置?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照你楊閣老的看法,那豈不是說,你連當內閣閣老的資格都沒有!
你說什么!
這話一出,那位腰佩寶玉的楊閣老,當即怒了。
氣勢洶洶走過去。
拽住對方領口。
難道我說錯了不成?
另一位氣勢不減,他同樣拽住這位楊閣老領口,嗤笑道:
你楊閣老祖上也是草莽出身,若不是有皇帝陛下這位伯樂,你楊天奇今天連坐在這,跟我爭論的資格,都沒有!
我撕爛你這張賤嘴!
兩位內閣閣老,當即扭打到一起。
其余人,連忙上前拉開。
卻是出力不出功,巴不得看兩人打起來呢。
咳咳。
紅漆長桌正位前。
某個一直沒說話,閉目假寐,看起來已經風燭殘年,滿臉皺紋,留著長長白須的老人,咳嗽了幾聲。
瞬間。
那兩個扭打的閣老,這才分開。
諸位接著討論,老朽年紀大了,也乏了,回去休息了。
老人渾濁眸子,貌似滿是疲憊。
起身。
就這么離開了。
幾位內閣閣老。
相視一眼,彼此不滿,冷哼一聲,隨即,也是拂袖而去。
內閣幾位閣老。
看似同舟共濟。
其實都有著自己的小心思。
而那位老人,正是內閣大閣老嚴嵩!
只不過這位。
剛走出上華殿,眸子疲憊頓無,一臉不滿,冷哼一聲。
幾步就離開了紫禁宮。
哪里像是個已達九十歲高齡的老人。
外面。
一頂六人嚴府轎子,已經等候多時了。
看見嚴嵩出來,幾人無比恭敬,行了個禮,掀開轎簾。
嚴嵩進去。
六個壯漢,這才抬起,朝著嚴府而去。
沒走多遠。
就聽到轎子里,傳出自言自語,而又憤怒的罵聲。
楊天奇,周涼這兩個混賬,就應該退出內閣,混賬東西!
混賬東西,每次竟這樣愚弄老夫!
抬轎壯漢苦笑。
似乎已經習慣了。
這幾年來。
幾乎每個月這天。
只要他們家老爺,從上華殿出來,都會變成這樣,坐在轎子里,痛罵幾位閣老。
一路罵到嚴府。
才停止。
轎子里的嚴嵩,氣得滿臉漲紅,而又冷沉,罵累了,喘著粗氣。
混混賬東西!
這幾年來。
只要他提起,誰來擔任北境之主。
其余人就像是打太極拳。
默契十足。
爭來爭去。
一會西武王,一會東天王。
就是死活不提南天王徐風!
要知道。
南天王徐風可是他的得意弟子!
嘿!
明明知道他想要推舉徐風,結果誰都不搭這茬!
轎子落地。
嚴府到了。
嚴嵩被人剛攙進去。
迎面就走來一個雍容,氣質出塵的婦人,看起來頂多也就四十來歲。
婦人名叫杜蓉。
卻是這位嚴大閣老,娶的第三位妻子了。
老爺,您回來了啊。
婦人開口道:妾身燉了蓮子粥,老爺要不要喝一碗?
不喝不喝!
本就心情不悅的嚴嵩,滿臉怨氣的揮揮手,卻也是嘆氣道:
你先去休息吧,我去書房待會。
婦人只好點頭離開。
剛走。
嚴府管家,卻是趕緊走過來,小聲的在嚴嵩耳邊說了些什么。
信?
嚴嵩蹙眉:什么信?
一封是徐天王剛讓人送來的,他似乎在金陵遇見了點事。
管家開口:還還有一封,不知是誰,只是對方言明是給老爺您的,兩封信,奴才都已經放到書房桌上。
好了,我知道了。
嚴嵩擺手道:你先下去吧。
走進書房。
嚴大閣老,先洗了把臉,倒了杯清茶,放在書桌前。
有什么要緊事,非要寫封信過來,真是的。
接著。
他皺著眉。
自言自語。
滿不在乎。
先是打開了南天王徐風的那封信。
混賬,竟有這等事!
剛看完。
就怒了。
一個小小的北境高層,也敢藐視他嚴嵩的得意弟子?
狂妄!
北境帝主,都不在了!
還敢這么囂張!
真當如今的北境,還如當初那般,是他內閣動不了的地方嗎?!
真是狂妄,小小一個北境高層,也配目中無人?
嚴嵩拿筆:
待我修書一封,看你還狂不狂妄!
剛攤開嶄新的紙。
還沒動筆。
卻是搖搖頭。
先看看另一封,又是誰寫的。
他嚴嵩,貴為內閣大閣老,撤一個北境小小高層的職,還是很輕松。
不急!
嘩啦。
扯開密封,拿出書信。
緩緩攤開。
卻是剛看到第一段話。
這位嚴大閣老的眼睛,就跟見了鬼一樣,一下子定住,瞳孔瞪大,汗毛豎起。
開頭便是:
老癟三,你這幾年倒是活的挺滋潤啊,還教出了個什么南天王徐風,不錯,不錯。
你這弟子,威風,實在威風,跟著李族王爺來金陵,說是要找我興師問罪。
你說,你這弟子,你是要活的,還是死的?
嚴大閣老:
這樣吧,還是死的好,我這人喜歡清靜,放心,我這人寬宏大量,你這弟子的尸體,蘇某會原封不動送到嚴府。
還有一件事,聽說蘇某不在的這幾年,嚴大閣老,一直想要坐實蘇某的死訊,你說過幾天,蘇某親自去拜訪一下嚴大閣老,嚴大閣老,應該不會不歡迎吧?
嚴大閣老:
放心,逗你玩的,蘇某沒這功夫,不過還望嚴大閣老保重身體,畢竟,你這條狗命,蘇某若是那天不高興,前去燕京取一下,也不嫌麻煩。
嚴大閣老:
總共寥寥幾百字。
等到這位嚴大閣老看完。
卻是已然嚇的冷汗直流,胡子炸裂,冒出一身雞皮疙瘩。
嚴府內房。
那位嚴大閣老第三任妻子杜蓉,剛收拾床單,準備休息。
就見咱們的嚴大閣老。
如同失了魂一樣,蹭的一下,就往被子里鉆,渾身哆嗦,面色蒼白。
杜蓉啞然。
老爺,您這是怎么了,您不是要在書房待一會嗎?怎么哆嗦的這么厲害?
我想明白了,保重身體,狗命要緊,睡覺,睡覺!
杜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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