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些事真急不得。
衛瓘、裴秀已經出發,現在應該已經到了蒲子,與劉寬見面,但什么時候能完成調研,至少要等到年底,甚至可能要到明年春天。
即使如此,能不能得出滿意的結果,仍然是個未知數。
在此之前,曹芳不得不考慮其他的補救措施。
要么是讓司徒桓范抓緊時間,多送一些錢糧過來。要么是選擇班師,盡可能減少開支。
可是這兩個選擇都不是什么好的選擇。
從洛陽向太原運送物資要翻山越嶺,途中消耗不會小。
如果提前班師,則穩定并州的任務半途而廢,之前的投入都沒意義了。
曹芳很苦惱。
這大魏的皇帝不好做啊。
吃完早飯,曹芳來到辦公的大帳,張華已經在等著。讓曹芳意外的是,鐘會也到了,正在外面散步,精神不是很好,眼圈有點黑。
曹芳隨口問了一句。“又沒睡好?”
鐘會咧了咧嘴,似乎想笑,卻比哭還難看。
“回想陛下與夏侯玄論道,越想越覺得有深意,直到后半夜才睡著。”
“既然沒睡好,就不要來當值了,回去休息一天吧。看你這無精打采的樣子,別人還以為我虐待你呢。”
鐘會連忙拒絕,表示無妨,他還能撐得住。
曹芳沒有多說什么,由鐘會自便。
反正他覺得鐘會最近精力不濟,有點像縱欲過度的樣子。可能是生兒子的壓力太大,犁快磨禿了。
不過仔細說起來,鐘會在歷史上就是沒有親生兒子的,只能過繼了兩個鐘毓的兒子作為嗣子。
令人不解的是,過繼一個還好說,為什么會過繼兩個?
這有點不合常理。
而且按他們兄弟這感情,鐘會應該寧愿選其他支族子弟,也不會選鐘毓的兒子才對。
世家的事,說不清楚。
具體到眼前,曹芳不禁懷疑鐘會是不是天生不育。如果這個猜想屬實,就算牛都累死了也沒屁用。
“士季,有空讓太醫診個脈,開個方子,調理一下,別留下病根。”
“唯,謝陛下。”鐘會也沒多想,喜滋滋的謝恩。
兩人隨即說起了錢糧的事。
曹芳將曹羲一早就來請見,打算安排部分將士輪休的事說了一下。
鐘會聽完,隨即說道:“陛下,何不讓將士們的家屬來探親?”
曹芳一愣。“這有區別嗎?”
“有的。”鐘會說道:“并州戶口太少,陛下要恢復舊邊,必然要從中原移民屯邊。普通百姓來了,沒有自保能力,遠遠不如實行軍屯。眼下三萬禁軍駐所以在茲氏,相當于茲氏戶口一下子增加了兩部,壓力自然大。若是將禁軍分開駐扎,就好多了。”
曹芳來了興趣,讓鐘會仔細說說。
鐘會攤開地圖,詳細解釋了他的觀點。
這件事,他之前就在考慮,只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提。現在曹芳主動問詢,他自然要一吐為快。
他的建議是,將中壘營、中堅營調到其他地方駐扎,只留下北軍和武衛營隨駕。
北軍有一萬多人,武衛營有三千多人,全是禁軍精銳,可以處理任何突發事件。
讓中壘營、中堅營分別駐扎,也能讓曹興、夏侯績有獨立統兵,兼管地方軍政的機會,為將來坐鎮一方做準備。
也不用太遠,比如九澤東的祁縣,或者新興郡治九原,都是不錯的選擇。
反叛的匈奴右部、北部被清洗后,當地兵力出現了空缺,需要有信得過的人去填補,以夠當地大族趁勢而起。
萬一有事,他們也能及時增援。
為了他們能安心,可以讓他們的家屬隨軍,一來解決思鄉之苦,二來也可以增加一些人手,處理一些相關的事務。
只要安排妥當,比如給一些土地、田產,不排除一些人將來會在此定居。
曹芳覺得這個方案可行,隨即讓人去傳曹羲、曹興以及夏侯績,一起來商量這件事。
時間不長,三個人都來了。
聽了鐘會的意見后,曹興、夏侯績雖然沒有表態,但相互交換眼神之際,興奮難以自抑。
很顯然,對他們來說,單獨駐扎,遠比跟著天子行動更有可吸引力。
曹羲提出一點修正。
他覺得美稷比九原更適合駐扎。
美稷原本是南匈奴的駐地,有大片牧場,可供放牧。此外,美稷還可以掩護河曲,保證這一段峽谷的安全。
有一萬精銳駐扎于此,不管是北面來的鮮卑,還是西側的羌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只是人比較辛苦些,還要解決糧食運輸的問題,有必要向附近的羌胡購買牛羊和糧食,充作軍資,減輕運輸負擔。
因此,他推薦夏侯績去美稷。
夏侯績年齡大一些,為人沉穩,能更好的和當地的部落相處。
如果明年能就地屯田,那就更好了,基本能做到自給自足,朝廷只要給他提供一些向胡虜購買牛羊的費用即可。
曹芳覺得有理,問夏侯績的意見。
夏侯績求之不得,表示愿意擔負此任。
事情就這么定了下來,夏侯績去美稷,曹興去祁縣。
夏侯績、曹興欣然領命,立刻執行。
曹芳又囑咐了曹興幾句。
祁縣是王廣的老家。曹興去祁縣,不可避免地會和王廣兄弟往來。考慮到王廣兄弟的特殊情況,既不能對他們太強硬,又不能太軟弱,這其中的尺度需要曹興去把握。
曹興性格有點像他的祖父曹休,有一定的能力,但性子急,還自恃宗室,盛氣凌人。如果不作調整,他很難與王廣兄弟及宗族相處愉快。
曹興滿口答應。
曹芳還是有點不放心,卻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辦法,只能希望曹興不要犯大錯,鬧得不可收拾。
曹羲看出了曹芳的不安,特地留在最后,等其他人都走了,才向曹芳提了個建議。
安排一個識大體的女子為曹興妾,讓她隨曹興赴任,隨時協調,查漏補闕。
曹芳覺得這個可行。
曹興已經成了親,但妻子沒有隨行。他身邊當然不會缺女子,但那些人最多只能滿足他的生理需求,幫不上其他的忙,更別說規勸了。
這樣的女子也不好找。
“可有合適的人選?”
“有,只是身份有點麻煩。”
曹芳有點明白了,心里很不高興。
曹羲這是有備而來,甚至鐘會的提議都不是臨時起意,而是他們商量好的方案,只是由曹羲這個老好人出面而已。
他們知道他不會輕易對曹羲發火。
“說來聽聽。”
“一個茲氏張家的女兒,是鐘會之母親張夫人的從女,今年十六歲,知書達禮,頗有張夫人風范,容貌也出眾。曹興曾見過,頗為中意。”
曹芳不置可否,又道:“還有呢?”
曹羲聽出了曹芳的不快,額頭沁出了汗珠,嚅嚅不敢言。
曹芳一聲輕笑。“你既不說,不如我來猜一猜吧。是司馬師的女兒吧?”
曹羲臉色煞白,眼神驚恐地看著曹芳。
“臣……”
“你最好說的是實話。”曹芳收起了笑容,淡淡地說道:“等她們到了,朕會親自看一眼。如果真的合適,依你所言也無妨。”
他頓了頓,又沉聲說道:“畢竟有一半是夏侯血脈,朕總不能趕盡殺絕,是不是?”
曹羲汗如漿出,連連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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