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墨居高臨下,俯視著他:“你膽子很大,這種生意做到我頭上了。”
“怎么…”
“你以為我是個見錢眼開的人?”
倒在地上的人沒答話,可他臉上表情寫的分外清楚——難道不是嗎?
許墨做了這么多事,不就是為了兩個字——“掙錢”。
超市如此。
錢莊如此。
乃至于…足球聯賽也都是如此。
干什么事都離不開錢,這不叫鉆到錢眼里,那這叫什么?
高風亮節?視金錢如糞土?
這話他第一個不信。
“看樣子,你還挺不服氣?”許墨一挑眉,輕蔑一笑,“那就這樣吧,記得爬回去之后,跟你家里人說清楚兩件事。”
“一個,明天把家門打開,等著、歡迎著我過去把你家給砸了。”
“第二件事,明天讓平康坊的那些賭坊都準備好,我打算動真家伙,把他們一個個都給砸了。”
開門…歡迎他去砸?
還要動真家伙……
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動真家伙……
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倒不是許墨那傳聞里,遠大于尋常人的神力,而是超市里擺放在角落里,需得限購的鞭炮、煙花。
這…
該不會是要動用火藥來對付他們吧?
等等…
他忽然注意到,在許墨的話里,最開始用了一個字“爬”。
為什么要爬?
自己是會走路的,難道他要用這種方式來羞辱自己?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許墨一抬腳,朝著他的腿關節狠狠踩去,咔吧一聲——肉眼可見的癟了起來,骨頭刺破衣裳露出來。
他痛叫一聲、哀嚎一聲。
許墨沒有因為他的表現,就有任何心疼,又狠狠一腳,踩到另一只腳上,同樣咔吧清脆一聲。
杜家男子淚涕橫流。
他現在懂了,為什么要說“爬”這個字了,原來許萬年是早就打算好了,要把自己的雙腿給踩斷。
雙腿斷了,那可不就是得要爬走。
許墨緩緩蹲了下來,盯著他的眼睛:“我不管你們信或者不信,我也不在乎你們的態度如何。”
“但是搞清楚一件事,我不準你們去做的就不準去做。”
杜家男子咬著牙,他終于不開始哀嚎了:“許萬年,你可知你這么做得得罪多少人。”
“我怕得罪人嗎?”許墨抬手拍了拍他的臉,“你看我這個樣子,像是怕會得罪人的樣子嗎?”
說著他頓了一下:“而且你們搞清楚,是你們先來得罪我的。”
“假球的事,是我讓你們做的嗎?”
“給了你們警告,你們還不往心里去,還跑過來想要來收買我,這是不是有些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把我當成了你們養的狗嗎?”
“從我嘴里搶食,被我發現了,還打算訓化我,讓我沖著你們搖尾巴?”
杜家男子不再說話。
他的確是這樣的想法,也不怪他會有這樣的想法——畢竟新錢法的施行還不到一年,他們只看到了賺錢,但卻沒有看到賺錢這一層次下面的東西。
一整個社會規則的改變。
他們站在大唐的最頂端,而且不是站了一年兩年,是盤踞了百年、兩百年,社會規則不是那么容易變更的東西。
尤其是對這些世家而言最為根深蒂固的東西,他們認為根本就沒法改變。
朝朝代代,換了那么多。
可世家沒換,就拿他們杜家來說。
東漢的杜周、西漢的杜篤、曹魏的杜畿、西晉的杜預、南北朝時的宋臣杜驥、粱臣杜掞,乃至隋唐……
他們已經認定了,這就像是太陽東升、月亮西沉一樣的自然規律。
許墨現在勢大。
可那又如何?
說白了他不就是一個商賈?
商人的本質是什么,對于這些世家們而言就是錢袋子,沒錢了,理直氣壯找他們拿錢,他們還不敢不給。
可現在…他開始懷疑起自己的這個想法。
許萬年究竟哪來的底氣,竟然敢砸斷自己的腿。
他難道就沒想過后果?
許墨不再說話,就這么冷冷的看著他。
杜家男子伸出手,就如許墨所期待的那樣,一點一點,慢慢的往外爬,不知道爬了多久,他才消失在許墨的視野之中。
杜家男子當然不可能一直爬。
等出了許墨的視線,侍從就把他扶起,一人駕著馬車,往家趕去,一人急忙去找郎中,這腿…看樣子是沒救了。
可總不能為了這腿,把這人廢了。
京兆杜家。
院子里清冷著,自從杜如晦去世之后,整個杜家就韜光養晦了起來,現在不是該他們發力的時候。
李世民如日中天,不是個好得罪的皇帝。
他們杜家在武德、貞觀這兩年已經出盡了風頭,出了兩位宰相——杜如晦和杜淹,他們已經開始覺得陛下將目光放到了他們杜家身上。
臥床之榻、其容他人酣睡?
這些當皇帝的有什么毛病,他們這些世家是再清楚不過,遇到這種厲害人物,那躲著點就是。
總不能…
大唐的各個皇帝,都能如李世民這般吧?
幾位杜家的宗老躺在院子里,喝茶、吃著超市最新出的紫薯餅、肉松餅,賞月、聊著詩文。
忽然…
一名仆從慌慌張張滾進來,磕頭就嚷叫起來:“大事不好了,小七郎君被人打斷了腿,現在昏迷不醒了。”
仆從嘴里的小七郎君。
是杜家如今的話事人,杜如晦的親弟弟——杜楚客的三兒子,是他最小的兒子,向來也是最受寵愛。
他被打了,還是被打斷了腿。
一人皺起眉頭:“山賓知道這事了沒?”山賓就是杜楚客的字。
仆從搖頭:“沒人敢同大郎說。”
“是怎么一回事?”又一人開口,語氣嚴肅,“七侄兒雖然乖戾了些,可做事從不出格,就算得罪了人……”
“我杜家的孩子,也有人敢欺負?”
仆從一縮腦袋:“聽說是被許萬年打的。”
許萬年……
這三個字一吐出來,他們一愣。
那些小輩們或許不清楚,可他們這些老了成了精的人,是最清楚這三個字在如今的大唐究竟是個什么分量。
“怎就和許萬年起沖突了。”一人把眉毛皺成一團疙瘩。
“七侄兒接手了賭坊。”一人開口提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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