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大隋主沉浮 > 第617章:菩薩心腸,霹靂手段
  當金山對峙的雙方主力大軍之中,吐谷渾這一邊本來對慕容儼率領的一萬名親衛軍抱以厚望,然而這支耗盡國力打造的精銳之師甫一出戰,就被隋軍的陌刀陣當魚肉給切碎了,精銳之師的慘敗,使城堡中的吐谷渾士兵軍心大跌、士氣大跌;慕容邕看到隋軍士兵如此可怕,再也不敢出去和隋軍廝殺了,每天都是閉關不出,十分被動。

  反觀隋軍這一邊,則是因為輕松打贏一場輝煌大勝,全軍上下士氣高昂、戰意睥睨,算死吐谷渾軍不敢出戰之后,楊集每天都毫無顧慮的發動猛烈的攻城戰。

  隋軍士兵沒日沒夜的攻勢,令堡壘中的大部分人都沒有好生睡過一覺,都已精疲力盡。此時的城頭格外安靜,萬多名吐谷渾士兵趁著停戰間隙,抓緊時間休息,每個人都裹著厚厚羊皮和毛毯,靠著墻頭東倒西歪的睡著了。

  城上除了睡著了的士兵之外,還有很多死尸,這些死尸奇形怪狀,有的蜷縮成一團,青白的臉上還帶著臨死前的痛苦和恐懼,有的尸體殘缺不全,更多的則是被從天而降的石塊砸成肉餅肉泥,但不管形狀如何,所有死尸都被凍成了堅冰。

  可是隋軍并沒有給予充分的休息,停戰還不到半個時辰時間,隋軍大營驟然響起了震天的鼓聲,「咚咚咚」的巨大鼓聲低沉緩慢、震撼人心。

  吐谷渾士兵紛紛從睡夢中驚醒,今天的城防主將慕容儼一躍而起,揉了揉布滿血絲的雙眼,趴在城垛上向遠處的隋軍大軍眺望。

  隋軍這一次動靜極大,不像之前那樣小規模進攻,仿佛整個大營的士兵都被調動了,一支支井然有序的士兵從四面八方向營內的廣場之上聚集,匯成一個個整齊的方陣。

  慕容儼扭頭向傳令兵喝道:「隋軍全營皆動,極有可能要與我軍決一死戰,立刻讓大帥、軍師做好決戰準備,同時令守城將領嚴防死守。」

  「是!」傳令兵不敢怠慢,聞令,立刻飛奔而去。

  慕容儼又爬在城垛中觀看敵情,不到一刻功夫,只見隋營西門大開,一隊隊騎兵從營內列好隊形,魚貫而出。

  待他們在營門左右形成兩個五千人騎兵大方陣,鼓聲再響,五千名步兵依次出來排列,與左右兩側的騎兵形成了一個直指吐谷渾城堡的鋒矢陣。接著是攻城兵,他們牽著牛馬,拖曳著兩百輛巨型投石車、一百輛井闌車前進,列陣手執巨盾的步兵之后。緊隨其后的,又是一萬名騎兵。

  等他們整整齊齊的列好陣式,又響起了陣陣驚天動地的戰鼓聲,四個巨大的方陣跟隨鼓聲徐徐前進。

  隋軍軍陣整齊,兵刃和鎧甲在雪光映照著,反射出噬人的森然寒光,這殺氣騰騰的氣勢極有震撼力,令城上的吐谷渾軍士兵心驚肉跳、神情緊張。

  就連聞訊前來的慕容邕、慕容孝雋也不禁變了臉色,這些天以來,他們和隋軍也打了無數次攻防戰,但隋軍之前的每一次戰斗都是小規模進攻,他們知道楊集的用意是誘使他們出城作戰,所以他們不作理會。

  眼前這么充滿震撼力的強大陣型,尚是首次出現在戰場之上;他們也是第一次看到過,而隋軍大規模結陣的舉動,也使兩人的心跟著懸了起來。

  慕容邕看了旁邊的慕容孝雋一眼,皺眉道:「軍師,難道楊集真的打算全力強攻,一舉攻破我們兵多將廣的城堡不成?如果是這樣,楊集究竟是難來的自信?又是誰給他的勇氣?」

  慕容孝雋沉吟半晌,一字一頓的說道:「大帥,我認為楊集用意有三:一是以攻代守,好讓我們無暇去對付入境的隋軍奇兵;二是希望制造恐慌,讓我們向大可汗求援;三是行疲兵之計。」

  慕容邕正要說話,慕容儼大步走上城樓,向兩人行禮道:「大帥、軍師,門樓在隋軍投石車的殺傷范圍之內,請大帥和軍師退到

  城中瞭望臺為末將掠陣。」

  慕容邕點了點頭:「將軍放心指揮士兵反擊,何處有需要,我們都會第一時間派兵支援。」

  慕容儼躬身行禮道:「請大帥放心,我們城上部署了床弩,并不懼隋軍!」

  「嗯!」慕容邕和慕容孝雋快步走下門樓,向—里之內高高的瞭望臺行去。

  等他們走遠,慕容儼目光又看向隋軍看去,臉色大變。他知道中原王朝作戰之時,講究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攻心戰,向來用先聲奪人的氣勢威懾敵軍、壓倒對手,給人一種無從匹敵、無法抵抗的「勢」;從而使敵軍軍心渙散、戰意崩潰。

  以前聽了這種說法,慕容儼心中還頗不為以然。但此刻入目的隋軍攻城方陣氣勢睥睨,就像一道黑色的鋼鐵洪流向他們徐徐逼近;而前方傳來的腳步聲、馬蹄聲、甲葉碰撞聲合在一處,就連他腳下的城頭都微微的抖動起來,其所造成的威懾力,比起剛才的戰鼓聲還要厲害幾分。

  兵馬未至,光是這氣勢這聲音,就差點把慕容儼的心魄給奪走了。

  大將尤且如此緊張。其他將領和普通士兵又何曾見過這般陣仗?他們也都緊張得死死的攥著手中武器,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給自己帶來幾分安全感似的。

  慕容儼狠狠地吐了一口氣,努力使自己怦怦直跳的心平靜下來,他大聲喝令道:「床弩上箭、準備射擊,休要讓投石車靠近;同時將投石車給我推出來。」

  當金城原有五百多架床弩、四百多輛守城用的小型投石車,但是經過隋軍這些天的「狂轟亂炸」,各自損失了四成之多。

  城垛之上如同中原的城池一般,設有射擊孔,隨著慕容儼命令一下,弓弩兵將三百多輛床弩推到射擊孔前,并且迅速絞動絞盤、拉開弓弩,將—支支精如拇指、長達三尺的鐵制弩箭放入發射槽中。一輛輛小型投石車也被推了出來,紛紛架設在城頭之上,拉動繩索、放下臂桿,再把石塊放入臂桿頂端上的「發射斗」,然后和床弩一起,遠遠對準了數百步外的隋軍攻城方陣。

  。。。。

  與此同時,關外隋軍也已做好攻城準備。

  楊集身穿一身明光玄甲,立于后軍一輛插著戰旗、帥旗的井闌車頂端平臺之上;左右兩側依然是身穿鎧甲的楊善會和郝瑗,此外還有幾名傳令兵。他們這一次,仍舊擔任「看客」。

  在井闌車下方,另有千名親衛騎馬護衛在四周,他們頭盔上的紅纓隨風舞動,形成一片翻翻滾滾的紅色怒濤。

  這次的前軍指揮官換成了錢世雄,而薛世雄則負責守營,楊集如此交替更換,目的是淬煉將帥的指揮能力,使他們在實戰中成長。

  錢世雄的井闌車位于攻城軍之后,他目光掃視一圈,見投石車已到城池的三百五十步之外。

  投石車最早出現在春秋戰國時期的戰場之上,《范蠡兵法》就有「飛石重十二斤,為機發,行三百步」記載,隨著一代代工匠的改進,重型投石車已經可以把六十斤重的石彈投到三百步外、中型投石車能把三十斤重物投到三百步外。

  古代邁出一足稱之為跬、邁出兩足才算一步,古代的跬就是后世的一步、古代的一步實際是后世的兩步,俗話說「五尺為步」,所以古代一步約等于一點五米左右。也就是說,改進后的重型投石車可以把六十斤重的石彈投到四百五十米以外,如果把石彈的重量減輕一半,射程可想而知。

  隋軍使用的投石車的支架上已經刻上了標尺,當投石臂桿使用不同重量石塊、壓到不同標尺的角度時,其射程各不相同。當壓到最底下時,需由幾十名士兵推動絞盤搖柄,隨著轱轆轉動,長達三丈的臂桿被漸漸拉拽而下,另有幾名士兵將數十斤重的「燃燒彈」放入發射斗內。這是—種用油料浸泡的藤

  條層層編制而成的大球,外面幾層的空間填充了易燃的火油布、浸過油干草把子、松脂、小小的陶瓷火油罐,最中間則是一個石球,整體重約四十斤。

  錢世雄見一切準備就緒,「錚」的拔出戰刀,厲聲喝道:「盾兵結成一字長蛇陣,向前推進。」

  「喏!」隨著錢世雄一聲令下,一道一道旗語打出,從最前方的步卒方軍中,走出一排手持大盾的戰士,這些身窗重甲的戰士除了一面盾牌、一把橫刀,再也沒有其他武器。

  只是他們手中的盾牌是一塊比人還高的長方形厚盾,隨著一條接著一條旗語傳達,他們在陣前一字排開,迅速通過盾牌背后門栓般部件,拼接成了一個大大嚴絲合縫的盾陣,然后一起發力,斜舉著徐步上前。

  「這是何物?」慕容儼看得深感驚訝,那一面面實在太大了,足矣將一人完全遮掩住,當他們拼在一起,跟一面城墻沒什么兩樣,而且這道城墻還是活動的。

  「應該是盾吧?」副將看著那仿佛銅墻鐵壁般的盾陣,猶豫著說道。

  慕容儼說道:「床弩射擊,我倒是要看一看這盾牌到底有多大的防御力。」

  「喏!」副將點了點頭,他一揮手,準備就緒的弩手開始對著那盾陣發射弩箭。

  「當當當」犀利的弩箭帶著尖利的嘶吼聲,雨點一般的射落在盾牌上,然而一支支犀利的弩箭竟然被彈飛了。

  第一波弩箭堪堪擋住,第二波、第三波很快又來臨了。

  然而結果都一樣,四周散落的弩箭堆滿了一地,竟然沒有給對方造成半點損失。

  慕容儼等人頓時傻了眼了,這到底是什么玩意啊?防御力竟然這么強!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些大盾與其他的盾牌完全不同,它源自于蕭穎發明的「避弩衣」,外面是三層熟牛皮、中間是三層用布料做成的厚厚的「鞋底」、里面一層才是鐵。黏合劑則是黏性好、強度高、彈性韌性好、且價格低廉的骨膠糯米槳混合物。

  當黏合劑把七層材料逐層黏合在一起,這些大盾牌便具有剛柔并濟、比純鐵盾牌輕便的特點。當然了,它的成本、輕便度,肯定遠不如蜀錦和白縑制成的「避弩衣」,而楊集一件「避弩衣」的價值,至少可以做成幾十面這樣的大盾。

  不過盡管比「避弩衣」廉價,效果卻非常好。床弩發出的弩箭一旦超出最有威力的射程距離,根本就破不開這些盾牌的防御;就算破得開,也未必要得了盾兵的命,只因盾兵身上還穿著一套重甲。

  「兩者間距大約有多遠?」錢世雄問道。

  旁邊的旗牌官迅速答道:「回稟將軍,約有三百步左右!」

  「看來吐谷渾學到我們制作弓弩的技術以后,沒有得到絲毫改進啊!他們的床弩根本就破不開我軍的避弩盾。」錢世雄心念至此,冷笑一聲道:「擂鼓,令弓弩手上前,讓他們和盾兵一同壓制上去,盡快進入敵軍投石車射程死角。」

  投石車也有燈下黑,而現在的距離還在它們的射程之中,一旦進入「燈下黑」的位置,吐谷渾的投石車、床弩、弓箭都奈何不了盾兵,以及盾兵死死掩護著的弩兵。

  「咚咚咚咚!」隨著命令下達,激昂的戰鼓聲大作,隋軍士兵的陣勢展開,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油然而生。

  「殺、殺、殺!」盾兵舉起大盾、駑兵拿著弩,一起抬著盾陣迅速朝著城墻沖去,而在他們前進的同時,隋軍的投石車也奉命發威了。

  隨著「咚的—聲悶鼓響起,投石車旁手執火把的士兵同時點燃了大火球,火球迅速的燃燒起來。接著又是—聲悶鼓聲響起,兩百架投石車頓時同時發威,兩百個巨大的火球騰空而起,赤亮的火光劃破天空的彤云,仿佛從天而降的流星一般,重重砸到城

  頭之上、城池之中,大火球落地后隨即破碎,亂竄的火沖向密集的士兵群中,又引燃了破在地上的松脂和火油。

  士兵驚慌的四散躲避,不少士兵被彈起、滾起的石球砸翻在地。而木制的城門樓,是投石車重點照顧的對象,隨著一個個大火球破墻而入,門樓也起了熊熊大火。

  還有幾十個大火球越過城頭,穿擊城池內的營帳、碎在營帳之內。營帳內鋪滿了御寒的皮毛等物,一遇到火種、火油,火勢迅速燃了起來,使營帳區域同樣陷入—片混亂。

  這時候,城上的床弩也發動了反擊,三百多架床弩調整方向,目標朝準投石車方陣,隨著慕容儼—聲令下,三百多支弩箭同時射出,吐谷渾床弩的射程比隋朝的短,只有三百五十步左右,而隋軍的投石車方陣正好擺在三百五十步之外。

  當三百多支弩箭呼嘯著向隋軍投石機射去,幾乎都在十多步外成了強弩之末,叮叮當當的墜落到了冰面上;同樣的,守城用的投石車也沒有用,這是因為受限于城頭的寬度,所以只能使用小型投石車守城,小型的射程自然也夠不著。

  城頭一片驚慌、一片混亂之際,第二輪大火球再次沖天而起,投進了城池之中,不過吐谷渾士兵也有了防御的經驗,他們一見大火球落地破碎,立刻用鏟子把雪花鏟了上去,使大火燒不起來。

  然而城下的盾兵、弩兵借此機會,進入了角弓弩的有效射程,當盾陣穩在地上,駑兵們立刻鉆出斜指上方的盾陣,將弩箭朝著城上射去。

  空氣中傳來一陣陣「嗡嗡」的悶響,那是弓弦回彈所發出的聲音,如若云層后的悶雷在回蕩。同一時間,數不清的弩箭如同密密麻麻的蝗蟲群一般飛出,向城頭上的兵馬撲殺而下!一蓬蓬血霧伴隨著凄厲的慘叫聲中,整個城頭只是一輪齊射便被射空了不少。

  弩兵們也不看成果如何,他們放完了箭,又迅速縮了回去,躲在盾陣下面張弦上箭。

  接著,箭雨又瓢潑落下,兩三輪之后方才停下了雨點,死尸鋪滿了城頭一地。

  遠程攻擊的隋軍士兵從旗號那里聽說城內沒有大火燃燒了,便改變了作戰辦法,把「燃燒彈」換成了「冰彈」。

  當金山口海拔極高,是一個大風口,這個時節還是凝水成冰的時節,只要把冰雪燒成水,再倒進模具一般的容器中,一倒出來,就是一個個冰彈,比挖冰、修邊還要省事。當冰彈放入「發射斗」,將士們再對好標尺,接著再把一個個冰彈投到城頭之上。

  冰彈落地四碎,飛濺起來的冰塊的威力,不亞于高空下落的石塊,殺傷力十分驚人,更厲害的是,碎冰布滿城頭之后,地面變得很滑、很不穩。

  吐谷渾士兵或許可以踩著渾然一體的堅固冰面作戰,但散了一地的碎冰,卻讓他們立足不穩。一不小心踩上去,就會摔倒在地,將自己身邊的戰友也絆倒。

  隨著一顆顆冰彈破裂在城頭之上,城上的吐谷渾士兵頓時亂作一團。

  他們連站都站不穩,還別說是瞄準還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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