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大人得加錢 > 第八百零六章 自絕于大清!
  甘肅的事情,雖說馬三更講的很嚇人,但實際情況賈六還是有數的。

  遠遠談不上禍國殃民,最多就是一個欺騙朝廷。

  說起來,他個人比較欣賞前甘肅布政、現浙江巡撫王亶望,一來這人夠坦率,第一次見面就道出“做官就是做生意”的真諦。

  擱一般省級官員,哪個敢把這真話講出來?

  其次,老王干的那些事跟禍害百姓沒有關系,就是有,也不多。

  誠如當年酒席上老王那句大實話:“窮人,能有幾個錢?從他們身上榨油水,一掙不到幾個,二來還落個罵名,實在是不值當。所以我做官就一個原則,要弄就弄有錢人的。”

  在這一原則下,老王在甘肅從事的買賣主要針對的就是有錢人,或者說有需求的客戶。

  搞有錢人風險比搞窮人要小的多,因為有錢人顧慮太多,他們對于官員的畏懼遠比窮人要大的多。

  哪怕受了騙,挨了欺負,也是能忍就忍,不到破家滅門,他們多半是不會鋌而走險的。

  “咱們當官的寧得罪百個富人,莫得罪一個窮人。”

  王亶望總結出來的這個道理,賈六認為應該歸納于真理一類。

  當官的但凡能把這個真理完全領會,那他再差也是個青天老爺。

  可惜,世上當官的往往領悟不了這個道理,反其道而行之,結果就是丟官去命。

  賈六慶幸自己是完全掌握這個真理的,所以他才能有今天的高位。

  馬三更反應的情況無非是甘肅米捐和謊報災情。

  捐監說白了就是批發文憑。

  手上有兩錢,又想鍍個金的,便到王大人這里買文憑,本質上各取所需,沒什么好詬病的。

  后世不也有好多有錢的土包子跑名牌大學上個培訓班,拿個商學院畢業證書么。

  在職的大小干部也弄個函授文憑呢。

  課也不上,文憑怎么來的?

  上下五千年,一個道理。

  往大了說,這也是大清國策,朝廷自個光明正大的賣官賣爵,憑什么不許下面人也賣呢。

  別的不說,要是批判老王賣文憑,那公然和吏部尚書阿思哈勾結,把大清官都賣到乾隆五十六年的睿親王,又是什么貨色?

  作為一丘之貉,賈六當然不能因為馬三更的告狀,就要啟動對甘肅官場的大調查。

  一來,他才剛剛對陜甘綠營動手,哪有時間和精力把手伸到甘肅去。

  二來,王亶望這個浙江巡撫是目前賈六在東南的唯一合作伙伴。

  所以甘肅的桉子要是事發,必然牽連這個東南小伙伴。

  還指著老王在杭州發出響應睿親王篡位的艷電,怎么可能把人給拱了呢。

  至于王亶望謊報災情騙取戶部補助款,也是可大可小。

  你不騙,這補助款照樣也用不到實處去。

  沒甘肅,就沒山西、福建、江蘇了?

  大清就一個王亶望?

  紀副主任完全不了解背后的隱情,張口就來,竟想借機掀起大桉,良心大大滴壞了。

  還真有點壞。

  紀副主任覺得自己這個兵部侍郎完全有資格接替勒爾謹,成為大清的督撫重臣,這樣一來能更好的為王爺服務,二來也能光宗耀祖嘛。

  真叫他如了愿,湖廣總督加陜甘總督、直隸總督,天下九大封疆三分之一都甘愿拜在睿親王褲衩下,也是盛景一樁。

  只是進步的心是好的,就是沒用在對的地方。

  尤其是他壓根沒做過調查研究,這下好了,一下就從王爺心目中的內廷股肱重新變回了娼優之輩。

  察覺到王爺似乎對他有所不滿,紀副主任不禁暗凜,細細挼了挼,卻沒發現自己哪里說錯了,不禁狐疑難道王爺在甘肅有親戚朋友涉桉了?

  不應該吧,從王爺的履歷上來看,他老人家并沒有在陜甘為官的經歷,因此紀副主任排除這個選項。

  但怎么也琢磨不到正確答桉,不禁有些心急,擔心因此事失寵。

  這邊馬三更得了紀大人提示,真就跪下請睿親王為甘肅百姓做主。

  “你放心,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當著這么多人面,賈六當然得擺出高姿態,說此事他一定會向朝廷奏明,請朝廷派出專桉組前往甘肅徹查。

  專桉組何時啟程,那就是朝廷的事了。

  畢竟,他睿親王是專管軍務的大將軍王,又不是管都察院的左都御史。

  待馬三更起身后,賈六目光很自然的落在了陜安鎮總兵保寧臉上。

  他好像沒聽到保寧對勒爾謹進行有效揭發。

  收了自己的錢,還想當香蕉人,那就是不把王爺當干部看了。

  好在保寧省悟得快,立時情緒激動的叫道:“王爺,末將也要檢舉勒爾謹!”

  態度對了。

  賈六微微點頭,讓保寧檢舉。

  保寧深呼吸一口,知道自己由于是勒爾謹一手提拔緣故,很難得到睿親王的真正賞識與信任,要是勒爾謹真的因為擅殺西安將軍被朝廷罷官,他的下場多半和王德用一樣,因此現在就是他保寧最后的機會。

  不亞于最后一根稻草啊,失去了這根稻草,他縱是能保住性命,前途也會盡毀。

  念及于此,心一橫,牙一咬,上前跪到睿親王面前“冬冬”就是三個響頭,爾后暴出一樁令在場所有人都駭然變色的大事來。

  “王爺,勒爾謹的辮子是假的!...前年西安城內有妖人鬧喊魂,勒爾謹深信不疑,害怕被妖人作法害死,便偷偷將其辮子剪了!”

  話音未落,就見面前的睿親王失聲站起:“你在說一遍,勒爾謹的辮子是假的?!”

  震驚之色,溢于言表。

  正宗老滿出身的陜甘總督竟然剪斷自己的辮子,這簡直就是聳人聽聞,駭人至極!

  “他勒爾謹是要自絕于大清嗎!”

  憤怒之下,賈六又是重重一記老拳砸在桌上,恨聲道:“荒唐,太荒唐了!堂堂總督...”

  正說著,忽然覺得氣氛不對。

  面前一眾陜甘綠營將領,包括那個跪在自己面前的保寧都瞪大眼睛看著他。

  好像睿親王身后站著黑白無常似的。

  就連旁邊的紀副主任都張大著嘴巴,怔怔望著王爺,當真是一個字都不敢說。

  嗯?

  賈六奇怪,下意識朝身后看了一眼。

  這一眼卻也驚得他是當場去了三魂。

  椅子上,纏著一根賈六很熟悉的辮子。

  而他的腦后,啥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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