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術，你在想什么？”秦王政的聲音傳來，讓趙術一下子清醒過來，心頭的殺機消散。
“稟王上，末將在想，若是我大秦也出現了這樣的昏聵之君，甚至于更甚十倍的昏君怎么辦？”
趙術眼中滿是擔憂。
他雖然清楚，歷史可以被改變，但是，胡亥畢竟是秦王政的子嗣，而扶蘇也不怎么優秀。
可以說，扶蘇的優秀，僅僅只是與胡亥對比。
正因為如此，趙術對于扶蘇從未抱過希望。
聞言，秦王政眼中殺機暴漲，他轉頭盯著趙術，道：“我大秦不會有昏聵之君，若是有，當殺之！”
“若是寡人的子嗣不成器，便從王族之中挑選，大秦，決不能出現昏聵之輩！”
對于秦王政而言，大秦才是他的全部，這也是他之所以如此看重趙術，甚至于不惜讓趙術與陽滋聯姻的原因。
要知道，他讓趙術回歸王族，而陽滋是他的王女，這樣一來，兩人乃是同姓同族。
一旦結合，老秦人也許不會多說什么，但是那些儒家中人，必然會借此攻擊大秦，抹黑他。
他之所以不在乎這些，便是為了大秦，因為他清楚，他的子嗣之中，沒有一個可以擔當大任的。
就算是被他寄予厚望的扶蘇也不行。
若是在他的有生之年，不能掃平天下，讓萬民歸心，他只能將天下交給趙術照看。
甚至于，秦王政認真的想過，一旦他英年早逝，一如武王，他的父王一樣。
他就會將趙術收為養子，將王位交給趙術，一旦他有時間去培養下一任君王，那就從孫子輩中挑選。
“扶蘇傳來消息，說是簡化文字的事情，有了進展，寡人找你入宮，是想讓你與寡人一道去序宮官署看看。”
秦王政話鋒一轉，朝著趙術，道：“此事干系重大，光靠那些儒家中人，寡人有些不放心。”
“縱然是長史也在，但是長史太忙碌，未必就時時刻刻的盯著。”
“諾。”
點了點頭，趙術對于秦王政的說法很是認可，對于那些儒生，他也不怎么信任。
歷朝歷代，這些儒生都是最能生事的。
“趙高備車，去序宮官署！”見到趙術點頭，秦王政轉頭吩咐，道。
“諾。”
點頭答應一聲，趙高前往備車，秦王政朝著趙術，道：“公子術，你覺得文字當如何才好？”
聞言，趙術笑著，道：“王上，末將覺得越簡單越好，這樣有利于我們推廣。”
“也有利于學子學習，這樣一來，更有利于我們掃盲！”
對于教育一事，趙術心中有很大的野心，他認為這是必須要堅持百年不動搖的方針。
甚至于需要秦王政立下祖訓，堅持教育強國。
“嗯，寡人也是這么想的，大篆終究是有些復雜了。”秦王政笑著點頭：“對于我們這些人已經習慣了，自然是沒事兒，但是不利于推廣。”
兩人說話之間，趙術突然想起了一個人，程邈。
他記得清楚，大秦的文字經過兩次簡化，而且間隔不長。
第一次有李斯親自出手，從大篆簡化成了小篆，第二次便是由程邈出手，將小篆簡化成了隸書。
突然之間，趙術生出了一個念頭，何不一次性將大篆簡化成為隸書。
亦或者，也經過大篆簡化成小篆的這個過程，但是這個過程中，留在文化司之中。
等隸書出現，然后朝著天下推廣隸書。
趙術記得，唐代張懷瓘《書斷》稱：傳邈善大篆，初為縣之獄吏，得罪始皇，系云陽獄中。
覃思十年，損益大小篆方圓筆法，成隸書三千字。
始皇稱善。
釋其罪而用為御史，以其便于官獄隸人佐書，故名曰‘隸’。”
隸書是華夏古代文字發展的分水嶺，為行書、楷書、草書等的發展奠定了基礎。
在趙術看來，隸書其實最適合當下的大秦，一念至此，趙術心中生出了一抹念想。
現在的程邈應該還在內史中當小吏，只要他出動隱宮，必然能夠找到，如此一來，大事可為。
........
“王上，軺車已經準備好了，與此同時，黑冰臺已經提前踩點！”趙高的聲音傳來，將趙術的思緒打斷。
“走吧，去寡人看看扶蘇這些日子的成果！”秦王政邁步向前，登上了軺車。
這一刻，趙術也是連忙登車，總不能讓秦王政等他。
“有長史以及長公子在，想來效果不小，王上不必擔憂！”登上軺車，趙術笑著寬慰秦王政。
趙術能夠理解秦王政的情緒，這畢竟是扶蘇在負責，望子成龍的秦王政，自然是心情激動。
一直都在扶蘇寄予厚望，但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讓秦王政心中生出了一抹害怕與擔心。
他實在是遭受不起再一次的失望了。
連續的失望打擊下，再一次飽含希望，若是再一次遭受打擊，那就不是失望，而是絕望了。
對于寄予厚望的長子，有意培養為儲君的長子，一旦絕望，對于秦王政的打擊，不下于一場大戰的失敗。
而且，大秦銳士天下無敵，軍中諸將也是一等一的名將，戰敗了，還有戰勝的一天。
但是，他的子嗣之中，最出類拔萃的便是扶蘇，一旦對扶蘇絕望，就意味著巍巍大秦，后繼無人。
這也意味著，秦王政作為一個父親，作為一個君王的失敗，畢竟作為父親，兒子沒有教育好，作為君王，儲君沒有培養出來，這便是最大的失職。
正因為如此，秦王政才會心懷忐忑，他對于天下，對于諸國，對于戰爭，對于政治，他都有信心絕對的掌控。
但是對于他這個長子，他沒有一點信心。
“哎！”
這一刻，秦王政長嘆一聲，朝著趙術，道：“你還小，不會明白寡人的心情。”
“等你有了子嗣，而且子嗣不爭氣的時候，也許才能明白寡人此刻的復雜的心情！”
這是秦王政第一次在人前如此的無助，這些事情，不同于政事，他的霸道絕倫，他的英明神武，他的殺伐果斷，都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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