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從他的試探，與這些時間的接觸來看，趙術是一個理智到極點的人。
他恪守本分，對于王權沒有念想，就算是秦王政提及賜婚一事后，也是如此。
趙術太驚艷了。
甚至于有些妖孽。
若只是兵道，可以說是天賦，但是在人情世故以及尺度的把握之上，趙術根本就不像一個少年。
有些話，點到為止。
王翦清楚，他與趙術的關系，也就只適合說這么多。
當王翦與趙術在幕府之中探討未來的時候，遠在上谷一帶的李牧，看著頓弱沉默不言。
“上將軍與公子的意思是戰勝燕王喜，而不要徹底的大勝，給燕王喜逃亡的機會？”
李牧盯著頓弱，眼中精光閃爍，對于趙術，他心存感激。
這一戰，趙術請他出戰，這根本就是送戰功。
正因為如此，他心中或多或少的存在著報恩的想法。
聞言，頓弱點頭，道：“鞠武說燕王喜是為燕國死戰而來，不是棄燕國于不顧。”
“公子認為，事實遠比鞠武的政令更有說服力。”
聽到頓弱的一番話，李牧不由得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水，他雖然在政治上并不出類拔萃，但這樣的計謀他還是看的清楚。
沉吟了半響，李牧喝了一口茶水，方才抬頭看著上卿頓弱：“上卿，你轉告公子與上將軍，燕王喜不過是螻蟻而已。”
“若是老夫連這樣的戰場都不能掌控，豈不是對不起公子勸降。”
“好。”
頓弱點頭，臉上浮現一抹笑容，對于李牧的自信，他深以為然。
事實上，從這個方案提出，所有人都沒有懷疑李牧是否能夠做到，因為他們都清楚，逼迫燕王喜入遼東，對于李牧而言，輕而易舉。
對于兵家之道到了李牧這個層次，除非對手是王翦這樣的絕世名將，否則主宰戰場只是想與不想的事兒。
“將軍在遼東大放異彩便是，想來公子與上將軍，甚至于王上都在拭目以待。”
頓弱清楚，對于李牧這樣的人，缺少的只是一個機會，如今趙術給了李牧這樣的機會。
李牧成為大秦朝堂舉足輕重的人物，只是時間問題。
更何況如今的趙術，氣勢如虹，李牧與趙術關系不錯，與長公子扶蘇又曾在一起共事。
對于這樣的人，頓弱自然想要交好。
同樣的，這一刻的李牧也是這樣的想法，經歷了趙國郭開一事，這讓李牧清楚，再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不能將自己孤立。
特別是在朝堂之上，必須要和光同塵，更何況，現在他不是一個人，身邊跟隨著十幾萬邊軍將士。
正是因為兩個人都有這樣的想法，此刻的幕府之中，氣氛融洽，兩人見面不多，卻像是深交已久的老友。
“上卿，黑冰臺應該對于北方的胡族也有監視，如今老夫率軍入上谷，導致代郡一地只有五萬大軍。”
這一刻，李牧眼中掠過一抹擔憂，語氣肅然，道：“匈奴與東胡等異族可有動靜？”
聞言，頓弱搖頭：“自從公子調動將軍開始，黑冰臺以及隱宮對于北方的滲透就沒有停止。”
“目下尚未有具體的消息傳來，只不過，以匈奴頭曼以及東胡王的性格，只怕是不會安分。”
“哼！”
此刻，李牧冷哼一聲，身上有霸道至極的殺氣爆發，直接落在了頓弱等人的身上。
雖然不是針對頓弱，依舊是讓頓弱等人壓力如山，臉色在瞬間都有些蒼白。
“不會安分，那就打到他們安分守己，區區蠻夷，也敢窺探中原神器！”
對于胡族，李牧是懷有殺心的，他與蒙恬以及趙術，應該是這個天下對于胡族，心中殺意最大的幾個人了。
察覺到頓弱等人的異樣，李牧壓下心中的怒意，朝著眾人歉意一笑。
“上卿，一旦黑冰臺有消息傳來，還請上卿第一時間告訴老夫。”
“這是自然。”
這一刻，頓弱也是重重點頭，他心里清楚，大秦朝野上下對于胡族都很痛恨。
“一旦北方胡族有異動，我會第一時間將消息傳過來。”
說到這里，頓弱輕笑，道：“以公子與王上對于胡族的態度，一旦匈奴與東胡趁火打劫，必將會北伐。”
“嗯。”
這一刻，李牧也是點了點頭，他自然是清楚，趙術對于胡人的態度，那當真是比他還要激進。
當初他之所以選擇投降大秦，也是因為趙術的話，北伐匈奴與東胡等異族。
他無法為趙國做些什么，改變趙國滅亡的情況，但是他可以選擇為中原大地做些什么。
一番交談之后，頓弱離開了上谷，他心里清楚，只要是李牧點頭，燕王喜的命運就已經注定。
甚至于燕國的命運也已經注定。
薊城。
“丞相，斥候傳來消息，王上與李牧大戰，損失慘重，但是李牧按兵不動.......”
聽到這個消息，鞠武臉色驟變，以他的政治智慧，自然清楚，按理來說，現在的李牧更應該長驅直入。
直接趁機將燕王喜吃掉。
但是，李牧沒有這樣做。幾乎在瞬間，他就察覺到這其中必然是有陰謀。
心中念頭轉動，鞠武半響沒有確定李牧的意圖，然后朝著副將，道：“王翦有何動向？”
“稟丞相，自從王翦抵達薊城之外，便沒有動作，他選擇圍而不攻........”
鞠武的目光落在地圖之上，半響之后，道：“王翦圍而不攻，李牧按兵不動，這是不想將我軍逼的太緊。”
“這樣一來，薊城安然無恙，李牧這是要將王上逼入遼東，讓流言成真！”
一念至此，鞠武臉色變了。
他心里清楚，這樣的計策根本就不是李牧能夠做出來的，若是李牧有這樣的手段，也就不會被趙國朝廷孤立。
“難道是秦國上將軍王翦？”
在鞠武看來，這樣的狠辣的計策，不可能出自趙術之手，算計人心，需要對于人心的把控達到高深地步。
“派遣斥候告訴王上，不可退入遼東，要不然就中了秦人的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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