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陘關。
趙軍幕府。
這些天，伴隨著趙術離去，李牧便將自己關在了幕府之中，除了進食，任何人都不見。
他是武將。
他出身趙國，大半生為趙國而戰，對于這片土地滿懷深情。
李牧以為，這一生他必然會為趙國而戰，最后為趙國而死，但是，現在趙國亡了。
而他，趙國武安君卻要投降敵人，雖然是為了代郡民眾考慮，是為了二十萬大軍將士考慮。
但，作為一個趙人，一個趙將，內心深處的煎熬，這是任何人都不能體會的。
正如有句話，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與你真正地感同身受。
“武安君，斥候傳來消息，秦軍有動靜，他們的斥候，一下子多了數倍，都在盯著我軍。”
中軍司馬走進幕府，朝著李牧，道：“與此同時，根據斥候的消息，有一支三萬人的騎兵，離開了秦軍大營。”
聞言，李牧抬起了頭，雙眸血紅，瞳孔之中滿是血絲：“讓斥候盯著秦軍動向，秦軍騎兵朝著什么方向去了？”
“稟武安君，朝著秦國方向去了！”
聽到中軍司馬的回答，李牧沉默了許久，沉聲，道：“這一支秦軍，很可能是去迎接秦王了。”
“武安君，我們真的要投降秦國么？”中軍司馬神色凝重，朝著李牧，道。
聞言，李牧深深地看了一眼中軍司馬，他清楚，軍中諸將大多數對于這一決定不滿。
但是，他沒有其他的選擇。
心中念頭轉動，李牧朝著中軍司馬，道：“本將也不想，現在趙國亡了。”
“你我都可以為國死戰，但是二十萬大軍當如何？”
“代郡數十萬民眾當如何？”
“本將不得不為他們考慮！”
面對李牧的回答，中軍司馬沉默了，他心里清楚，李牧的擔憂不無道理。
“下去后，將這個情況告訴將士們，本將是不惜一戰，但是一戰之后，二十萬大軍必將全軍覆沒。”
“惱羞成怒的大秦銳士，必將遷怒代郡，甚至于遷怒趙地，到時候，必將會有無數人死去。”
李牧語氣肅然，朝著中軍司馬，道：“你也清楚，光是一個王翦就足以與我對抗。”
“現在的秦軍之中，不光是有王賁，蒙恬，李信，還有楊端和，辛勝以及趙術。”
“一旦我被王翦牽制，軍中有何人是趙術等人的對手？”
“諾。”
對于軍中的情況，李牧從一開始就清楚，他故意沒有管，就是為了讓這股情緒積蓄起來，然后發泄出來。
至少也要在投降大秦之前，完成這一切，要不然，等投降大秦，在爆發出來，等到大軍將士的將會是慘無人道的清洗。
特別是李牧就是頂尖武將，他自然清楚，要是他，他也會選擇鐵血清洗。
任何的危險，都有可能成為功敗垂成的因素。
這一刻，因為秦王政東來，王翦與李牧更是彼此警惕了起來，斥候奔走，相互提防。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五日，大秦的王，終于是趕到了井陘關，五十萬大秦銳士之中。
“末將王翦，率領幕府上下諸將見過王上，王上萬年，大秦萬年——！”王翦帶著諸將在大營之外迎接嬴政。
望著黑壓壓一片的武將，以及一望無際的大秦銳士，嬴政心頭也是激蕩無比。
作為一個男人，沒有人不愛這樣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感覺，縱然是秦王政，其實也很難見到這一幕的壯闊。
他以往，最多前往藍田大營。
“末將等拜見王上，王上萬年，大秦萬年——！”在王翦開口之后，趙術等人迅速開口。
這個時候，嬴政也是回過了神來，強行壓下心頭激蕩，朝著王翦等人，道：“諸位愛卿不必多禮，平身！”
“末將等謝過王上！”
彼此見禮后，王翦朝著嬴政，道：“請王上入幕府，末將已經準備了飯菜。”
“好！”
將嬴政迎接回幕府，王翦在一旁作陪，吃了點東西，嬴政朝著王翦，道：“上將軍，趙術人呢？”
聞言，王翦苦笑一聲，朝著嬴政行禮，道：“王上，勸降李牧是趙術去做的，他為了以防萬一坐鎮前軍呢！”
“末將這就將他傳回！”
點了點頭，嬴政輕笑，道：“讓他回來，正好與寡人說一說，關于李牧的問題。”
“諾。”
點頭答應一聲，王翦朝著嬴政歉意一笑，然后發號施令：“李信，你立即前往前軍接替趙術，讓其歸來。”
“同時，警惕趙軍動作，提防李牧奇襲！”
“諾。”
李信走了，幕府中氣氛變得熱烈，畢竟這一次的滅趙之戰，打的很是完美。
大秦銳士傷亡不重，趙國損失慘重，現在除了代郡，大秦已經占據了全部的趙境。
“上將軍，你覺得李牧投降之后，我軍是休整，逐步消化趙地，將其轉變成我大秦的實力。”
“還是繼續出兵，要么滅燕，要么滅魏？”
說到這里，嬴政看著王翦，他想要知道王翦的想法。
在大秦，在戰略之上，除了尉繚也就王翦能夠讓他放心，最重要的是，現在的王翦，是大秦銳士的扛鼎者。
聞言，王翦沉吟了一下，朝著嬴政，道：“王上，雖然我軍確實有滅燕亦或者滅魏的實力。”
“若是李牧投降，這種實力還會增加，但是，末將還是認為應該先行消化趙地。”
“畢竟趙地乃我大秦東出的關鍵之地，文吏需要收服民心，制定國策，將趙國徹底的抹除，變成大秦這需要時間。”
“嗯。”
微微頷首，嬴政沉吟片刻，沒有在提及這個話題，他心中的想法與王翦是不一樣的。
他是秦王政，與王翦考慮的問題，是截然不同的。
........
“王上，趙術將軍到了，就在幕府之外求見！”這個時候，趙高連忙走進幕府，朝著嬴政，道。
聞言，嬴政開口，道：“讓他進來，寡人看看！”
“諾。”
點頭答應一聲，趙高朝著趙術，道：“進去吧！”
“好！”
走進幕府，趙術連忙朝著嬴政行禮，道：“末將趙術拜見王上，王上萬年，大秦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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