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許正冒雨趕到了支隊，二大隊辦公室早就有人來了，不用想就知道，是張雨綺，她就像奶奶嘴里拿班級鑰匙的女生，天天第一個來，最后一個走。
“張大隊，你來這么早，今天還有什么工作？”因為給了二大隊放了兩天假，什么工作都可以往后推一推的，沒必要著急的處理。
張雨綺啃著大米包飯，“等一會見一見受害人家屬，別的就沒什么工作了，對了，你來的有點晚，剛才萬支隊找了過來。”
“這什么事這么著急？得，我去萬支隊那里問問吧。”
許正說完就走，張雨綺跟了過來，“我也得去...”
兩人到了萬海洪辦公室，敲門進去之后，發現就他一個人在，此時他盯著一個大光頭，正在煮著茶水，背后窗戶傳來噼里啪啦的雨打玻璃的聲音，屋里的空調溫度很低，許正剛進來竟然覺得有點冷。
“趁著早上工作少，許正，你給我說實話，池國銘教授的事情算怎么回事？”萬海洪等到許正他倆坐下之后，低著頭直接問起了他。
許正心里奇怪了，自己只是偷偷的調查了池教授，姬美月不會多嘴，難道是池教授告狀了？
他是大教授，大主任，許正確實沒資格對他進行調查，不過，許正自己也沒光明正大的調查呀。
看到許正沉默不言，張雨綺不自然的說道：“別瞎猜了，美月告訴了我，我覺得你這個行為很古怪，怕你犯錯誤，所以，我就和萬支隊通個信。”
萬海洪也沒再保持沉默，“這兩天，我也讓人側面了解了一下這位介入科的大拿，這位池國銘教授可不是一般人，在介入領域，全省也能排進前三名。
醫德、醫術、醫風都是佼佼者，這樣的人，你去調查他干嘛？”
許正也沒再含糊，直接把他現在掌握的資料和那天池教授說的話都講給了兩位領導聽，“其實我一開始只是好奇，為啥那些非法器官移植的犯罪團伙會盯上這么一位大教授？
我就是憑著好奇心了解了一下這位池教授，沒想到，在談話過程中，他也直言不諱的對我講了他計劃中的一小部分，也許這可能是因為他的壽命只有三個月了吧？”
萬海洪和張雨綺點了點頭，然后就是良久的沉默，等到許正喝完了三杯茶，萬海洪才問他，“池教授這個事情你是準備怎么做的？”
“我沒想怎么做，我作為警察，做什么都不如什么都不做。”許正想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一是他壽命太短，估計證據還沒找到，他人就沒了，他人沒了，我再接著調查，這就是鞭尸，他的親朋好友，學生故舊，吐沫釘子也能淹死我；
二嘛，我覺得我找不到受害人，池教授做事很嚴密，他告訴我說，他只和患者本人簽署生前協議，不和患者家屬談，這一年來，他因為身體的原因那種手術做的少，現在經過他治療活在世上的患者，不足十指之數。….三就是我也想看看池教授能不能成功，而且，我有種感覺，他會找我來掀開他的計劃。”
萬海洪皺起了眉頭，“讓醫院施行安樂死，這個提議十幾年前就有人在會上提出過，眾說紛紜。
再往前說，1986年，有位患者請求他的主治醫生幫他解脫痛苦，各種保證文件證明啥的簽署了，然后醫生幫了他，后果呢，就是這位醫生在牢里經過五年的不斷申訴才出獄，所以，醫生再也沒人敢做這件事。
我看這位池教授確實厲害，他雖然沒有幫患者安樂死，但是用幾年臥床換一年行走如風，這也不知道算是醫術，還是算道德？”
張雨綺和萬海洪觀點不同，她旗幟鮮明的先表明自己的態度，“安樂死其實就是一種輔助自殺的手段，就是注射常見的氰化鈉氰化鉀，本身價格很低。
雖然我是警察，不鼓勵人自殺，但是像那些重癥患者，我個人傾向于選擇有尊嚴的死法。
就說我吧，要是我以后無兒無女，到老了，生病不能動，我可不喜歡躺在床上被陌生人伺候著，還不如...”
許正可不想和他們閑聊有沒有必要施行安樂死，他主要想知道，這個池教授能不能讓國家通過這一法律，“萬支隊，你覺得這位池教授能成功嗎？”
萬海洪嘆了一口氣，“何其難也！”
許正端起一杯茶，不想繼續談這個話題，“萬支隊，你今天叫我來，是要？”
萬海洪擺擺手，“知道你不準備插手池教授的事情，我就放心了，他要做的事影響力太大，他一個快死的人了，無所謂，你一個小警察，再大的背景也扛不住這事。
所以，要是池教授來找你，不管是請你幫忙，還是找你自首，你都要以支隊的名義，不管如何，他也是咱們轄區內的人，以支隊的名義辦差，名正言順。”
許正趕緊點頭，他想說聲謝謝，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如果池教授真的成功了，資本的反撲，他的小身板肯定扛不住。
不過，真要到了那個時候，他許正也不是怕事的，再怎么說他也是有系統的人，誰敢動他，系統自會給他提供預警，首先這一點，許正就立于不敗之地了。
許正和張雨綺剛回到辦公室，就聽到接待室有人在吵架，原來是苗宇案的三個受害人家屬，圍著姬美月討說法，她的旁邊還有支隊的楊政委，正在安撫這些家屬，只是可惜，沒啥效果。
看到許正推門進來，里面的七八個人，頓時沒人敢再說話，這是因為許正進來的時候冷著臉，眼神含有‘殺氣’，再怎么說，他也是殺過幾個人的，氣場這方面，用眼神足以撐起來。
“我們警方通知你們家屬的時候不是說了嘛，直系家屬，也就是第一位繼承人，其他無關緊要的人趕緊出去。”許正看到他們安靜下來，直接命令道。….并不是所有的受害人家屬值得同情，因為他們本身一點兒都不在乎受害人，他們只在乎自己那點利益，許正話剛說完，也沒人敢向他提出異議，都是明白人，有些警察對他們態度厲害，是不怕他們身份的。
留下五個人，是童延江妻子和25歲的兒子，郭景清36歲的妻子，楚屹的24歲的妻子和母親。
把他們喊過來只是告訴他們，目前這個案子的大概情況，細節方面肯定不會讓他們知道，重點還是要他們能夠保密，最起碼，不能在網絡上到處搬弄是非。
這年頭，警察破個案，還得先安撫好受害人家屬，要不然他們在網上胡編亂造，引起鋪天蓋地的指責警方辦事不利等負面情況，從而引起上級領導的重視。
上級一重視，偵查員的壓力就來了，辦案多少都會受到影響，所以，受害人家屬肯定得簽署一些協議書。
這不，這些人仗著自己老公生前是同事，又同為受害人，聯合一塊，就是不簽知情協議書，說要到網上討說法，因為警方沒有抓捕易東秀和李佳玉。
在他們眼里，這兩個女人才是最終禍水，警察不抓起來，就是包庇。
許正聽了他們的言論也只是搖了搖頭，“美月姐，趕緊讓他們簽了知情協議書，這么大雨，耗在這兒干什么。”
聽到許正如此說，這些人當然不滿意，沒等他們提出發對意見，許正對著楚夫人，嗯，不是楚屹的夫人，“楚夫人，我有一些事情想和你談一下，您方便來一下嗎？”
楚夫人年級并不大，五十多歲的樣子，她的老公也就是那位楚董事長，好像也就60歲吧。
兩人來到一間會議室，楚夫人畢竟見過世面，并不擔心眼前的年輕警察會對她做什么，不耐煩的說道：“這位警察同志，你找我來有什么事，直接說吧。”
許正笑笑，拿出一份諒解書復印件，“這是本案從犯周牧，想向你們申請的諒解書，您可以看一下。”
楚夫人根本就沒接，不屑的說道：“你們警方是不是糊涂了？我們楚家怎么可能會為兇手提供諒解書，我們缺錢還是欠他人情啊？我們不要他的命就算好的，還想著要我們的諒解書，做夢也敢想？”
許正根本不在意她的態度，因為她會同意，就因為他說了一句話，“楚夫人，你也聰明人，你也不想你的孫子突然多了一個叔叔吧？
這是人情，你們楚家得還！”
楚夫人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她當然聽得懂許正話里的意思，嘴里震驚的念叨著，“叔叔...老楚....叔叔...”
許正看她這樣，搖了搖頭，走了出去，不管如何，今天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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