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陵位于西陵最核心的中心位置,完整的占據了一整座山峰,可謂虎踞龍盤,吞星噬月。
而因為茂陵涉及諸多秘密,這里也是西陵衛守衛最森嚴的地方,山前山后足有五千余人鎮守。
說十步一崗,五步一哨都是毫不夸張!
但帝王陵寢究竟不同于別的地方。
雖然隆泰一朝幾乎每年都對茂陵的地表建筑進行修繕,但地宮內顯然動不了。
誰又敢打擾嘉景皇帝的清凈?
此次之所以發現茂陵地宮疑似滲水,是在山腰處一座地表建筑施工的時候發生了塌方,正好透出來地宮的通風道,而通風道中竟然潮氣很重。
這等事誰敢承擔責任?
很快便一級一級上報,傳到了宮中。
“馮大人,事情便是這般。今天施工的所有匠戶與監工、值守,我等已經全部控制住,馮大人是否現在便要審問?”
當馮安世來到山腰間這出事現場的時候,陳運海、蘇元等人已經你一言我一語,將事情敘說的通透。
見馮安世眉頭緊皺,一言不發,陳運海與朱國弼、蘇元等人一個眼色交流,便是拱手對馮安世說道。
馮安世忙是看向呂方。
卻發現不遠處的呂方滿臉疲憊,仿似又蒼老了許多,正木訥的看著天邊最后一絲夕陽。
馮安世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微微弧度,對陳運海等人拱手道:
“既然陳大人您諸位已經把大局控制住,本官暫時也沒有補充的,便先審問這些匠戶與值守吧!”
眼見馮安世竟上道了,陳運海、朱國弼、蘇元等人都是稍稍松了一口氣。
陳運海忙笑道:
“馮大人,您駐地要安排在哪邊?老朽馬上為您安排!”
馮安世嘴角笑意更甚:
“有勞陳大人了,不過本官皇命在身,無需這般麻煩,便將營地駐扎在此處便可!還有勞陳大人您諸位將那些匠戶與值守全都帶過來!”
“這……”
陳運海等人都是一愣,顯然誰都沒有想到馮安世在這個節骨眼上反而不按常理出牌了。
但馮安世已經發了話,他們也沒辦法了,只能是照做。
很快。
馮安世麾下這七百人的營地便根據那些匠戶和監工值守的營地為依托,迅速搭建起來。
…
“大人,這些匠戶們的口供都差不多。今天他們本來干的好好的,卻是突然發生了一波小地龍!緊接著便是地動山搖,這片位置便是塌方了。大概已經死了二十七八人……”
不到一個時辰,王星便恭敬過來對馮安世稟報。
馮安世點了點頭,卻是帶著王星等人出了大帳,來到了不遠處的事發地再次查看。
這邊原本修的是一座廟宇般的廣場,占地不算小,大概得十幾畝范圍。
而發生塌方的地帶,正在其中心位置。
此時,不僅其中心部位塌方了,周圍也有不少附加效應,大量的青石板都發生了折斷與變形。
顯然。
這個廣場算是廢了。
而因為下面的通風道已經被改了道,陣陣潮濕的陰風正時而從這塌方深處飄上來。
馮安世思慮一會兒道:
“帶幾個老匠過來。”
“是。”
不多時。
幾個白發蒼蒼的老匠戶便被帶了過來。
“貴人饒命,貴人饒命哇。真不是我等毀了龍脈,真不是我等毀了龍脈哇……”
幾個老匠戶一看到馮安世便是拼命磕頭,轉而便是把額頭都磕出血來,或者說他們的額頭本就沒有痊愈。
“嚎什么?”
“都給本官抬起頭來!誰要再敢多嚎一聲,本官現在就要了他的腦袋!”
饒是馮安世非常可憐這些老匠戶,知道他們才是最無辜的替罪羊,可面上卻是對他們極為嚴厲!
須知。
這種大工程跟后世也沒有什么分別。
你想做好人,那一定要比壞人更壞才行!
否則。
怕是非但救不了人,自身還要難保!
幾個老匠戶怎敢反抗馮安世的威勢?忙是都顫顫巍巍抬起頭來,眼巴巴的看著馮安世等待問話。
…
“爹!”
“皇爺把馮安世這敗家子派到西陵來,是不是已經對咱們起了疑心?若讓馮安世就這般順利的調查下去,怕是真要出大事哇……”
就在馮安世審問這些老匠戶的時候。
山下一座軍營內。
朱文斌皺著眉頭小心看向朱國弼。
儼然。
他現在很是不安。
“慌個屁!”
朱國弼冷笑:
“這才到哪兒,你就熬不住了?若等后面真出了事,你怎個辦?難不成,你還要把你老子我也賣了?”
“爹,孩兒怎敢?”
朱文斌頓時被嚇的一激靈:
“孩兒只是擔心馮安世會攪局,畢竟他最近做的這些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若萬一他像是攻打那安南使者驛館一樣,也對咱們這強行動手,怕是真就大條了哇……”
“哼!”
“要么說你玩不過馮安世呢,連搶女人也搶不過他!”
朱國弼恨鐵不成鋼的瞪了朱文斌一眼:
“你以為馮安世跟你一樣傻,這種時候還敢胡來?沒看到他帶了這么多人來么?說明這敗家子也在害怕,害怕咱們對他出手!明白么?”
“再者,此事牽扯何其廣?大半個朝廷和整個西大營都在其中,你覺得,馮安世會傻到與我們所有人為敵?”
“可是爹,呂方那老狗那邊……若萬一……”
朱文斌還不甘心,還想再勸朱國弼,卻是被朱國弼冷笑著打斷:
“朱文斌!”
“老子本以為你是個人物呢,不曾想,你竟幼稚到這個程度!你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你咽不下這口氣,看不得馮安世現在風光嗎?”
“但老子告訴你!此事,沒有老子的允許,你若敢妄為,真惹出來什么大事端,老子也保不住你!怕還得大義滅親!懂嗎?”
“是,父親……”
朱文斌就如同斗敗了的公雞,無比苦澀的垂下了頭,一種無法言說的絕望止不住將他牢牢籠罩。
他現在,居然連動搖馮安世一分,都變的這么難了么?
或許是看到朱文斌這等卑微模樣朱國弼也有了舔犢之情,又踢了他一腳低低道:
“給老子漲點精神!你以為爹不想弄死馮安世這敗家子?但現在是時候么?你急個屁的!安心,怕用不了幾天,這廢物敗家子就要玩完了!”
朱文斌究竟還是很聰明的,轉而也反應過來,忙是瞪大眼睛道:
“爹,您是說……”
…
“大人,今晚這些審訊結果怕不好交差哇。若不然,卑下對他們用刑吧!殺雞儆猴,不怕他們不交代!”
山腰事發地。
眼見馮安世都親自審問了,卻是依然沒有什么效果,王星也有點急了,忙是低低說道。
畢竟。
已經這般,怕是很難查出具體到底怎的了,傻子也看出這里面早已經是鐵板一塊。
王星在錦衣衛歷練多年,自是明白這等事情的套路,找替罪羊唄!
只要順著這些工匠挖,總是能挖到差不多的大魚來交差的!
“不用。”
馮安世卻冷笑搖頭:
“本官心里已有腹案!兄弟們今日辛苦,便都先歇息吧。”
“什么?這……”
王星頓時傻眼了,簡直不可思議的看向馮安世。
“怎的?”
“沒聽到老子的話嗎?”
馮安世頓時很不愉的瞪了王星一眼。
“是。”
王星也沒辦法了,只能是無比懊惱的深深拱手行禮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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