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水塘里剛出現鮮血，水下就傳來一聲悶雷般的炸響。
鮮血和大塊碎肉混著塘水沖天而起，又猶如瓢潑大雨般嘩啦啦的落下。
肉眼可見的氣浪沖擊波，將白啞巴和嚴長老等人都給掀飛出去，重重的撞擊在石壁上，摔落在地后口吐鮮血，哪怕是嚴長老一時之間也難以站起身。
可是，白啞巴卻不顧傷勢，向著水塘連滾帶爬而去。
“陳厲……”
白啞巴忽然停下了。
水塘被鮮血染紅，水面上漂浮著大量碎肉。
還有，幾塊被炸碎的破布。
破布只會是陳厲身上的西裝。
陳厲尸骨無存……
白啞巴臉色瞬間一片慘白。
從記事起，他流淚的次數屈指可數。
可是，他現在卻紅了雙眼。
關鍵是，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情緒會爆發。
和陳厲接觸的次數多嗎？
和陳厲相處的時間長嗎？
和陳厲有什么換命的交情嗎？
接觸的次數不多，相處的時間不長，換命的交情也只能說是這一次。
可就是這一次，陳厲卻把自己給交代出去了。
他痛如刀絞，呼吸都變得極為困難。
男兒有淚不輕彈。
“陳厲，你是不是傻，平時那么油滑奸詐，這次為什么沖上去拼命啊。”
“你特么不會死，一定是在嚇唬我，出來，你快出來。”
“你還欠我一柄法劍，沒兌現承諾前你特么不能死。”
“你一直和我說見機行事，自己為什么就特么的沖上去送死。”
“……”
白啞巴淚如泉涌，哭嚎怒罵，發瘋似地用拳頭錘地。
他實在是難以接受這結果。
“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嚴長老拖著在石壁上撞斷的右腿上前，神色復雜的看著水塘，幽幽的嘆口氣，而后對著水塘拱手躬身行了一禮。
之前擂臺戰的時候，他很欣賞陳厲的機智果敢。
但是，他對陳厲的油滑很是反感。
尤其是在死亡谷谷口相遇后，陳厲的所作所為更是將他激怒，甚至讓他起了殺心。
可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陳厲這種人，竟然沒有選擇自保，或者趁機逃走。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陳厲會和肉須蓮同歸于盡。
若不是陳厲犧牲掉自己，他們所有人都得成為肉須蓮的盤中餐。
救命之恩，無以回報。
所以，他才會對水塘行上一禮。
嗯？
直起身的時候，他心生警兆。
有人偷襲！
他本能的向一旁閃身。
可是，他動作慢了。
不，確切的說是偷襲他的人速度更快。
噗……
一劍洞穿胸膛。
下品法劍的劍尖從胸口刺出。
他雖然沒能躲開這一劍，可他身體動了，避開了致命要害，不然這一劍就是洞穿他的心臟，而他有著足夠的生死經驗，預判出身后之人沒能一劍干掉他，必定是要轉動法劍絞碎他的心臟，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向前撲倒在地，順勢一滾，也看清了偷襲之人的面貌。
青年道士！
他一臉不敢置信之色。
難以相信是這個弟子偷襲他。
“師叔，您的反應速度真快，不愧是門內最年輕的長老。”
青年道士一臉獰笑，眼中閃爍著濃烈殺機。
他小心的偷襲，沒想到嚴長老避開了心臟，之后要絞碎嚴長老的心臟，沒想到嚴長老先一步撲了出去，這份反應速度和經驗讓他自嘆不如。
不過，他已經不再將嚴長老放在眼中。
身受重傷，丟了半條命。
嚴長老翻不起風浪了，對他來說就是砧板上的魚肉。
“你叫我師叔？”
嚴長老神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眼中更是泛起熊熊怒火。
整個青云宗內不稱呼他長老，而叫他師叔的人，只有他師兄蘇煜宸的徒弟。
蘇煜宸性格有些古怪，不喜與人接觸，從未正式收過徒。
可他早就發覺師兄蘇煜宸有瞞著宗門，偷偷的收了個徒弟，只不過他始終沒有查出來是誰，直到現在才反應過來，蘇煜宸偷偷收的徒弟，竟然就是面前的這個青年道士。
彭光瑞！
宗主童文君的記名弟子。
恐怕，彭光瑞能成為宗主記名弟子，蘇煜宸在暗中沒少出力。
這是在宗主身邊放了個眼線。
這個眼線在關鍵時刻，必定是奪命的刀！
“蘇煜宸果然一直在惦記著宗主之位。”
嚴長老捂著胸口上的傷口，咬牙怒視著彭光瑞。
當年，蘇煜宸的天賦和實力都在童文君之上，也是宗主候選人之一，而且還是大熱門，可上代宗主最終傳位于大徒弟童文君，理由是蘇煜宸性格有些古怪，不適合擔當大任。
蘇煜宸當時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滿，只不過從那以后就不喜與人接觸了。
外人看不出問題，可嚴長老和蘇煜宸是從小一起長大，對蘇煜宸很是了解，知道從小心高氣傲的師兄心有不滿，只不過是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這些年他經常找蘇煜宸喝酒談心，還在暗中盯著蘇煜宸，就是怕親如兄弟的師兄走上不歸路，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
“宗主之位本就該是師尊的，師尊只是要奪回原本屬于他的位置，何錯之有？”彭光瑞臉色陰沉，冷眼看向嚴長老，“師叔，你和師尊是一脈傳承，不幫師尊奪回宗主之位就算了，可你為何要暗中盯著師尊？你對得起你們之間的師兄弟情分嗎？”
“蘇煜宸要是適合做宗主，還需要他去搶這個位置？”嚴長老怒道：“我不幫蘇煜宸，是在救他，是不想讓他走上絕路，是不想青云宗再次因為宗主之位內亂。”
彭光瑞不屑的深處大拇指，哼道：“你了不起，你清高。”
嚴長老更加憤怒，想要說什么，可彭光瑞不再理會他。
彭光瑞轉身看向已經掙扎起身，正悄無聲息向著不遠處下品法劍挪動的白啞巴，嗤笑道：“你傷的比我重，就算拿到那柄劍也不是我的對手，乖乖的受死吧，這樣你還能在黃泉路上和陳厲結個伴。”
“我不是去拿劍，只是要離你遠一些。”白啞巴面色平靜，不見絲毫慌張，淡淡的看了眼勝券在握的彭光瑞，而后轉身看向水塘，“你確定陳厲真的死了？”
陳厲沒死？
彭光瑞神色一凝。
他立刻扭頭看向水塘。
不見人影，也沒有活人氣息。
可是……
白啞巴和嚴長老動了。
二人沒有任何交流，幾乎是同時不顧傷勢的全力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