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英翻個白眼，默默從懷里掏出一塊兒面粉板磚，作勢朝頭上砸去。
朱橚：“……”
“咳咳……”朱橚干咳兩聲。“那什么，你們是準備叫你們族人回去是吧？他們都在墻角蹲著，你們自己去叫吧……”
眾土司疑惑了，這不對啊。
這次怎么這么好說話？
他們還準備著直接激怒朱橚，然后挨頓揍，順勢完成莫土司的條件，再次坑知府一筆。
他這次怎么忍下了？
一眾土司感覺有些不對勁兒，可是人家朱橚給面子他們又不能給臉不要臉。
思忖半晌，扭頭去召集族人。
“我不走。誰愿意回去誰回去。寧做工廠狗，不做寨子人！工廠里，狗都比我吃的好！”
“回去有香噴噴的大米嗎？有香噴噴的肉片嗎？你你能出我娶小妾的錢嗎？我能頓頓喝酒吃肉嗎？什么？不能你說個嘚兒。我特么不想再餓肚子了，我也想過好日子！”
“爹，我不回去，馬上我攢夠納妾的錢了，家里的虎娘們說了，只要我交夠錢。我納幾個小妾他都不管我！”
“我不肘，我不肘，在這兒能學數學，能吃肉肉，還能跟廠里的小黑搶骨頭。回去你能給我嗎？我問你，樹上騎只猴，地下兩只猴，總共幾只猴？”
“……”
土司們灰頭土臉，沒一個人愿意跟他回去，
寨子里的族人寧愿在工廠趴活兒，蹭上兩頓食堂的飯，也不愿意回到他們忍饑挨餓的家。
哪怕是他們的親兒子，也雙眼放紅的準備往工廠里面鉆，
工廠對他們來說，就是人生的希望。
土司們氣急，拿出當官的威儀，直言他們是各自部落的人，誰不回去務農，就是流民，按朝廷規矩，可以直接法辦！
族人們絲毫不慫，五皇子的生意誰敢找麻煩？
當官的咋了，當官的就不讓人過好日子了？
一眾族人當場圍著土司就是一頓輸出，甚至幾個崇拜朱橚的搗蛋孩子，趁人不備給土司來上幾個千年殺。
土司們衣冠楚楚正氣凜然的出去的，去自家族人那兒轉了一圈兒，衣衫襤褸頭發凌亂，叉著腿回來的。
那委屈的小表情，跟受到凌辱的小姑娘似的。看的朱橚和沐英一陣惡寒。
“五皇子，您不能這樣，您對那些泥腿子那么好，就是哄抬物價！”
“五皇子，您得負責把我們的族人送回去，否則，我跟你沒完！我要去知府那兒告你的狀，讓知府彈劾你們！”
“五皇子，您必須降低工人的待遇，不能對工人那么好！那些泥腿子都是賤皮子，他們過上好日子，我們就麻煩了。”
“或者，他們的工資由我們經手發放也行。您要是允許我們管理工人，我們保證工廠永遠不缺人。”
“……”
朱橚默默從懷里拎起榔頭。幽幽的看著沐英。
“英哥，這都欺負到咱們頭上了，這你能忍？”
沐英臉色一苦。可想想廣西的安定和天天嚷嚷著撞死到他家門口的知府。
默默再次拿出面粉板磚。一言不合就要朝頭上砸。
朱橚：“……”
“哈哈哈哈……”朱橚大笑三聲。然后熱情的握住眾土司的手。
“諸位大人的意見，和我不謀而合。我也正打算降低工錢呢。”
“說實話，我這工廠雖大，可真用不了這么多人，這段時間，我不斷擴張鹽廠的規模，產鹽量都快翻三倍了，可需要的工作崗位還不夠一成青壯。”
“人一多，聚一塊兒就容易出事兒，一會兒這邊打架，一會兒那邊對罵。就前一段時間，就因為有人多看了小媳婦一眼。小媳婦的男人硬說他非禮，非得讓對方叫來媳婦，他要看回去！”
“哎呀，你們能來幫我們降低工人的工資，真是幫了我的大忙，來來來，快帶各位大人出去，給他的族人宣布這個好消息。”
眾土司：？？？
不對啊。
朱橚怎么又同意了？
這么賺錢的工廠，必定是每個人的禁臠。誰敢隨意插手，絕對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他們都要求降低工人工資，插手管理工人的事兒了。
這都能忍？
現如今，他這么好說話？
眾土司感覺有些驕傲，他們覺得這一定是上次去知府那鬧事兒爭取過來的結果。
朝廷見他們土司這么團結，絕對不敢隨意招惹他們。
朱橚這次這么好說話，也是怕了他們的團結一心。
眾土司昂首挺胸往外走，直言別在這兒呆了，在他們的爭取下，工廠工資降五倍。在工廠做工，還不如回去種地。
還有，以后工廠除了正式工人之外，不會任用臨時工。他們再呆在這里，就得被餓死。
族人們一聽直接炸了。
“甘霖娘，你特么干的這叫人事兒？我們好不容易過點好日子，你就非得搗亂？”
“去你瑪德，你那地誰愿意種誰種，老子死也要死在工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什么打算。你就是想讓我們回去給你交稅！”
“你們他么的有俸祿，還能克扣點兒，你們肯定生活過得美。可你們的好生活是哪里來的？還不是剝削我們得來的？”
“兄弟們，揍他，這等不干人事兒的首領，不殺不足以平憤。”
“……”
山里的漢子，性格都火爆。
平時進山打獵，碰見熊虎他們都敢拔刀搏命，何況是一個區區土司？
平時聽土司的話，不過是看在同族的情義，人情世故罷了。
真要是砸他們的飯碗，
天王老子他們也敢揍。
瞬間，眾土司被圍著圈踢。只一瞬，身上肉眼可見的胖上一圈兒。
宣布命令的時候趾高氣昂洋洋得意，宣布命令之后，被揍的只剩一口氣兒。
以往的威嚴，以往的言聽計從，以往的一呼百應，全都消失不見。
剩下的只有維護生計的那種決絕。
“五皇子，現在族人不聽我的了，你一定要幫我！”
土司們出氣多，進氣少，可彌留之際，還不忘拉著朱橚的手談條件。
朱橚嫌棄的離開土司兩米，冷著臉問道。“你們提的要求，我都答應了，你們還想干什么？”
“你們族人不回去，那是你們無能，跟我可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土司們掙扎著半坐起來，眼神中露出一絲期盼。
“我們沒說和你有關系，就是想跟你商量個事兒。”
“你看哈，之所以族人不聽我們的，完全是因為我們沒有拿捏住他們的命脈。我們祈求五皇子將鹽廠交于我們，如此他們才會對我們言聽計從。”
“您放心，我等都是有身份的人，絕不會虧待五皇子。到時候族人回去了，我們有重禮送上，鹽廠的交易，我給你們一半兒！”
朱橚：(|||?益?)—?
你他么搶我的鹽廠，最后還施舍般的還給我一半兒？
真真就空手套白狼？
這是哪里來的大將？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朱橚刷的一下把板磚亮出來了，掂量掂量手里的板磚，覺得不過癮，又拎起一根精鋼悶棍。
“英哥，你別攔我，是他們先搶我鹽廠的。”
“今兒我不揍死他們，我念頭不通達，我要是不給他們一點兒教訓，他們以為我好欺負。”
沐英拿出面粉板磚。
朱橚：(|||?益?)—?
我都被欺負成這樣了，你還攔我？
沐英默默把面粉板磚扔掉，直接換成開了刃的精鋼長刀。
“兄弟，你歇著，讓哥哥來。麻麻的，我忍他們很久了，今兒他們高低得死一個。”
朱橚：(??????)?
這才是我的好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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