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要挾本堂？”
當晚。
夜月無光，整個西湖顯得黯淡至極。
而在西湖邊的一私園內。
依舊在燈火通明，絲竹管弦之聲不絕。
正在這里和王燮一起狎妓的閩浙總督王永吉，在接見黃飛且聽到黃飛說出拒絕交賬簿的話后，他就推開了自己身邊的女子，而垮下臉來，正沉聲問著黃飛。
黃飛忙立即跪了下來：“卑職不敢！”
接著，黃飛就解釋道：“但卑職實在擔心，卑職會因為撫院下獄而被牽連，只能等皇命對卑職做了新安排后，卑職才敢交出來。”
“而部堂若不放心，可以讓卑職隨時留在部堂身邊，伺候部堂！這樣的話，卑職也就不能去任何地方，部堂自可放心！”
王燮這時也勸起王永吉來，對其低聲說：“部堂，他這么說，倒也情有可原，何況，他和楊廷麟不一樣，我們也不能逼得太急，他畢竟手里有兵。”
王永吉聽后想了想，隨即就坐了回去，對黃飛道：“起來吧。”
“謝部堂！”
黃飛叩頭起身，彎腰候在了一旁。
王永吉則在這時指著一空位道：“坐下陪本堂一起飲酒。”
“不敢卻部堂尊命！”
黃飛也就坐了一張椅子的半邊，而做出小心翼翼的姿態來。
王永吉則在這時對一妓女吩咐說：“給你們黃總爺斟酒！”
于是，就有妓女給黃飛斟了一杯酒。
但就在黃飛要謝時，關承安直接走了進來，慌張地道：“稟部堂，撫院楊公在牢里因被一死囚犯欺凌給掐死了！”
“什么？！”
王永吉聽后站起身來：“竟有這事？這死囚真的如此大膽，敢掐死巡撫，你們是怎么監管的！真正是害苦了我！”
王燮這時忙跟著故作驚愕之色，問著這關承安：“你們老父母（知縣）呢，掐死他的是誰？”
“縣尊已經知道了，讓卑職特地來這里告知部堂與巡按老爺知道。”
“回巡按，掐死他的是一個叫龐肇勇的囚犯！”
關承安跪在地上回道。
“滅口！”
“一定是楊廷麟的同黨在滅口！”
“同時也順便將擅殺巡撫這罪名栽贓到部堂您身上！”
王燮忙眉飛色舞地對王永吉說了起來。
王永吉則突然一拍桌子，干吼道：“這些小人，用心真是險惡啊！本堂不過是為武將們主持公道，卻被他們如此加害！”
說著，王永吉就飲了一口酒，然后把桌子一拍，站起身來說道：“也罷！本堂這就向陛下寫請罪疏，愿為楊撫院被害一事負責！饒是因此被梟首，也不敢多言，只是朝中小人可惡，竟如此不容干臣！”
王永吉說著就對黃飛道：“都退下！本堂已是待罪之人，你們沒必要再來見本堂！”
黃飛和關承安等也就都退了下去。
而在這些人都退下后，王永吉又把妓女都都趕了下去，且只和王燮說了起來：“你說這事，陛下會相信楊廷麟是被我們殺的嗎？”
“信又如何？”
“不信又如何？”
王燮呵呵一笑。
接著，他就又道：“部堂不必擔心，與我們在一條船上的朝中大臣，除了內廷的人，光朝中就有一位侍郎，還有好幾位給事中，還有地方上好些位總兵參將。”
“陛下難道為了一個楊廷麟，真的要逼反這么多人？”
“再說，朝廷能怎么查？”
“關承安會按我們做的將殺他的死囚滅了口，到時候，就是死無對證！”
王燮這么說后，王永吉就點了點首：“除非陛下真的要逼反整個浙江，否則，他就只能適可而止！最多只是說證據不足，楊廷麟枉死于死囚之手。”
王永吉接著又沉著臉道：“實在不行，我們也不是不可以利用水師直接投建奴去！”
“部堂說的沒錯！”
“陛下若不仁，則別怪我們不義！”
王燮跟著附和起來。
……
南京。
在楊廷麟、李明睿、祁彪佳等赴任后的這天傍晚。
朱慈烺因和范景文等執政公卿分析考成后的官僚情況，以至于都聊到天色漸漸的昏暗了下來。
朱慈烺也就先親自搽亮了一根他讓兵仗局火藥廠造的火柴，而點燃了一圈蠟燭，使得屋內頓時明亮了許多。
“諸卿覺得考成后，這些官僚會吏清如水嗎？”
朱慈烺在點燃蠟燭后，就問起范景文等人來。
范景文這時回道：“回陛下，以臣愚見，應該沒那么快！”
“因為人還是那些人，既然考成以前，他們激起了許多民變，那考成后，應該不至于很快轉變而來。”
“所謂從惡如崩，從善如登，要想官吏們徹底不貪不奢不害民，非一日之功。”
“陛下，臣認為，元輔說的沒錯。”
“臣甚至懷疑現在報上來的考成結果，沒準都還是虛報的，看上去都沒什么大問題，但估計問題還大的很。”
“臣只能確定京里的情況，但到了地方上，誰也不知道會是什么情況，是有人接著考成虐民，如為完成稅賦，不敢得罪大戶，只催逼小民；”
“如地方上各級官吏一起粉飾太平，欺君罔上，將本留在地方藩庫作為賑災用的銀子交上來，說是該解戶部的銀款，來完成考核，這些都可能會有的。”
李邦華這時也跟著回道。
朱慈烺聽后點首。
路振飛也跟著點首：“沒錯！目前應該還沒那么快就做到吏清如水，只能說京里可以保證吏治清明一些，但地方上只怕還是因為充斥著一群貪官污吏而導致考成結果沒那么顯現出效果，甚至是反效果！要徹底清明，只怕還得等一段時間，還得在地方上大換血后才會出現。”
“京里只怕也有蠹蟲！”
李邦華這時說了一句，就道：“故臣請陛下不必急于求成，凡是還是當徐徐圖之，治大國如烹小鮮，需待時而動，不宜擅動威福。”
朱慈烺聽后了點點頭。
燭光映照下，頭戴翼善冠的朱慈烺也對內政改革不是很有底。
畢竟，他在穿越前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所以，朱慈烺也就在這時又問道：“派去任巡撫的楊廷麟這些人，卿等認為可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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