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墉的馬術還可以。
畢竟也是跟著朱棣出征過大草原的人。
不過,今天陪著朱棣去染色作坊,他卻是沒有騎馬,而是跟朱棣、朱高熾一樣,各自乘坐特制的馬車出行。
他這個馬車除了鋼板比較厚之外,還有好些個射擊孔位。
一旦受到了攻擊,并不是沒有任何的反擊之力。
甚至廣州府那邊最新研究出現的火銃,也都在馬車里頭放了好幾把。
各種轉輪手槍就更加不用說了。
今天跟著出來的越王府護衛隊,全員都是一人雙槍。
一把火銃,一把轉輪手槍。
不管是近距離的進攻,還是遠距離的追趕,都沒有任何問題。
甚至為了避免被突然襲擊,這些護衛身上也都是綁著特制的防彈衣。
嗯,與其說是防彈衣,倒不如說是幾個鋼板吧。
確保在遭受到了火銃的攻擊,也能保住性命,保持戰斗力。
神機營的火銃是什么水平,越王府的人都是非常清楚的。
朱瞻墉敢跟著朱棣一起冒險,自然不是一點準備都沒有。
不說到時候隨時待命的熱氣球營,就是已經做好充分準備的護衛,也不是一般的襲擊可以拿下的。
這種不對稱的信息,根本就不是張輔能夠想到的。
“王爺,今天一大早,三大營里頭的人馬就有好幾千人被以各種換防的名義調配出營地了。”
“看來這一次太孫黨是要孤注一擲了。”
馬車之中,朱瞻墉很快的就收到了最新的消息。
這個情況,沒有出乎他的意料。
“開弓沒有回頭箭。”
“我大哥既然這么選擇了,那我們接著就是了。”
“只是可惜了那些無辜將士的性命了。”
今天注定是不可能不流血的。
那些勇士沒有死在戰場上,卻是死在了政治斗爭之中。
說實在的,朱瞻墉還是覺得有點遺憾的。
“擒賊先擒王,只要太孫殿下的人馬真的動手了,皇上那邊肯定也會有動靜的。”
“今天的情況,也許比我們想象的要樂觀。”
楊士奇的這個分析,也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的。
三大營是朱棣親自管理的軍隊。
朱瞻基能夠那么容易的在里面滲透,這里面要是一點故事都沒有,楊士奇是不相信的。
在楊士奇看來,這很可能就是朱棣對朱瞻基的一個考驗。
要是通過了考驗,也許儲君的位置還能有保留下來的一丁點希望。
如果沒有通過考驗,那自然是什么希望都沒有了。
這么一來,也算是解決了大明的儲君之爭。
“英國公張輔在軍中的影響力是比較大的,跟不少勛貴之間的關系也很是不錯。”
“這一次,也許人家還有一些力量是我們之前沒有看到的。”
“正好借著這次的機會,讓各路的牛鬼蛇神都跳出來,一次性的解決了,也不是壞事。”
“只是沒想到終歸是走到了這么一天。”
朱瞻墉一點也不緊張。
明明知道自己很快就要遇到刺客了,他也沒有太當回事。
北京城里頭,朱瞻基再厲害,能夠直接調動的人手也是比較有限的。
更何況他的各種動作,也不能做的太過于光明正大。
這就更加限制了他們的發揮。
“王爺,自古以來,儲君的爭奪都是很殘酷的。”
“太孫殿下能夠這樣子做,說明他已經沒有把您當成是弟弟,沒有把皇上當成是爺爺,也沒有去管太子爺的死活了。”
“這是他咎由自取的。”
“大明只有到了王爺您的手中,才能確保各種各樣的改革能夠順利的進行下去,才能確保過往的各項政策能夠維持下去。”
“也只有在您的領導之下,大明才有可能真正的成為日不落帝王。”
“所以您完全不需要有什么顧慮。”
楊士奇還真是擔心朱瞻墉在關鍵時刻心軟了。
那可是會要命的啊。
皇位的爭奪,哪能沒有流血的呢?
不管是流的是誰的血,都是要見紅的。
“先過了今天再說吧。”
朱瞻墉現在也不知道局面到底會失控到什么程度。
只能是見一步走一步了。
……
“紀綱,你跟著朕已經許多年了。”
“大明這些年的變化你也看在眼中。”
“你覺得在大明的治理之下,大明的發展如何呢?”
朱棣的馬車之中,紀綱和亦失哈都被留在了旁邊陪伴。
這讓前者如坐針氈。
正常情況下,朱棣出行,紀綱這個錦衣衛指揮使是非常忙碌的。
哪里有空跟朱棣一起坐在馬車里面聊天呢。
不對勁。
這個事情不對勁。
搞情報工作的紀綱,立馬就感受到了一種壓力。
今天的情況,恐怕不樂觀了。
自己的前途要完蛋了。
“皇上,當初大明在建文狗賊的折騰之下,百姓們過著民不聊生的日子。”
“而如今大明的百姓,卻是可以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跟二十多年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這都是皇上的功勞啊。”
紀綱心中很是慌亂。
但是這個時候他也不能做什么。
總不能直接挾持了朱棣吧?
不說旁邊還有身手不知道如何的亦失哈,就是挾持了朱棣,也解決不了問題啊。
畢竟,大明的太子爺還在呢。
“你說的沒錯,報紙上都在不斷地說著永樂盛世的事情。”
“這些年,我大明確實也是有很大的改變,這都是公認的。”
“但是朕也感到遺憾啊。”
朱棣說這話的時候,情感很是飽滿。
不過,紀綱卻是更加慌了。
遺憾?
這是什么意思?
這是在暗示自己要主動交代嗎?
“皇上,大明現在的糧食產量已經是二十年前的好幾倍,棉布的產量更是不是一個等級。”
“北京城到南京城的水泥道路也已經修通了。”
“北京城通往遼東的水泥道路也已經在修建了。”
“在廣東布政使司,更是還有許多的水泥道路在修建之中,甚至還有鐵路都要開始修建了。”
“這些都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是任何一個帝王都沒有做到的事情。”
“哪怕是太祖在世,也不可能做出比皇上更加高的政績了。”
“遺憾這個說法,還請皇上能夠收回。”
雖然心里面很慌,但是紀綱卻是還是繼續跟朱棣在那里虛與委蛇。
只要出了城門,太孫殿下那邊開始動手了,自己就能找機會離開馬車。
那時候,局面就又變得不一樣了。
“你真是這么認為?”
朱棣眼睛盯著紀綱,仿佛想要通過眼睛看清楚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當然!”
“皇上,在屬下的心中,皇上您就是當之無愧的千古一帝。”
“唐宗宋祖,也是大有不如。”
“用越王殿下的說法就是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啊。”
紀綱這么一說,朱棣忍不住笑了。
“那你覺得瞻墉和瞻基兩個,都怎么樣?”
“今天你就大著膽子說,朕贖你無罪。”
仿佛是為了等待關鍵時刻的到來。
匜仿佛是為了緩解自己內心之中的緊張之情,朱棣跟紀綱聊了起來。
“皇上,太孫殿下和越王殿下,自然都是當之無愧的人才。”
“他們都是在皇上的親自教導之下,才有了今日的成績。”
雖然紀綱覺得事情越來越不妙,但是心里面還是有著僥幸。
所以這個時候,他也還是笑著在回答朱棣的問題。
至于朱棣心里面怎么想的,他是一點都沒有底。
反倒是旁邊的亦失哈,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朕聽說你跟瞻基走的比較近,是跟瞻墉有什么矛盾嗎?”
“說出來給朕聽聽,讓朕看看到底是誰的問題?”
朱棣這么一問,紀綱心中的警惕立馬提高了好幾個等級。
雖然自己跟朱瞻基走的很近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
但是在現在這個場合,現在這個時間點提出來,情況就不一樣了。
紀綱自己就是搞情報工作的,自然能夠意識到這一點。
“皇上,太孫殿下是大明的皇太孫,將來大明的繼承者。”
“朝中不僅屬下會跟他走的近一些,不少大臣也都是這樣子的。”
“至于越王殿下,屬下自然是不敢跟他有什么矛盾的。”
“整個大明,但凡是跟越王殿下有矛盾的人,恐怕都沒有好果子吃啊。”
紀綱很是大膽的直接給出了自己的回復。
不過,有些不該說的話,他自然是不會說的。
比如他也曾經考慮過要不要投靠越王黨,奈何對方那邊已經沒有什么位置可以留給他的。
越王府情報調查局的存在,更是跟錦衣衛鬧過了不少的矛盾。
“哦?”
“真的是這樣子嗎?”
朱棣沒有去反駁紀綱的解釋。
不過這隨口的一個追問,卻是讓紀綱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屬下說的都是肺腑之言,不敢有任何的隱瞞。”
紀綱一咬牙,準備頭鐵到底。
“朕待你不薄啊。”
朱棣嘆了一口氣,然后揮揮手,示意亦失哈動手。
很快的,一把轉輪手槍就頂在了紀綱的太陽穴上。
“紀指揮使,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要不然只要一扣下扳機,你的腦袋就跟西瓜一樣開花了。”
亦失哈心中大喜。
自己的對手,終于要倒下了啊。
從今往后,東廠絕對可以壓錦衣衛一頭。
“皇上,屬下冤枉!”
“屬下冤枉啊!”
紀綱臉色大變。
這個場面,跟他想象的不一樣啊。
怎么那么快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呢。
太孫殿下怎么還沒有動手呢?
出師未捷身先死。
怎么就到了自己的身上?
“有什么冤枉的事情,到了東廠的天牢里頭再說吧。”
看到朱棣什么話都沒有說,亦失哈心中大定。
很快的,四周的錦衣衛的布置,就開始出現了一些變化和調動。
這一些變化,外面的人雖然也能看到,但是卻是搞不清楚情況。
……
當朱棣的車隊離開西直門,朝著紡織城而去的時候,其中幾個作坊里頭,氣氛卻是非常的緊張。
雖然紡織城是越王府搞出來的,但是里面卻不是只有越王府的作坊。
特別是伴隨著紡織城的規模不斷地擴大,各地的商家也都喜歡把關聯的作坊開設在這里。
這么一來,紡織城里頭的情況就變復雜了。
隨便一個作坊就占地好幾畝,里頭居住著幾十人、幾百人也都是很正常的。
甚至一些大的作坊,直接有幾千名幫工,也是不奇怪的。
朱瞻基直接選擇了把人馬埋伏在這里,也算是一個好地方了。
畢竟,紡織城是在北京城城外,人員的調動沒有那么的扎眼。
特別是這段時間紡織城的生意很是紅火,各種馬車都在這里頻繁的出入。
安排個上千人到某個作坊一兩天,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問題。
“太孫殿下,皇上的車隊已經出城了。”
“再有一刻鐘的時間就到了我們的作坊外面。”
“兄弟們都已經做好準備了。”
關鍵時刻,所有的將士都是自己的兄弟。
畢竟,等會還要說“兄弟們,給我沖啊”,而不是“兄弟們,跟我沖啊。”
“英國公,這一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朱瞻基的兩只手手心都是汗水。
他已經沒有任何的退路了。
要么成功,要么就是徹底的涼涼。
自古以來,發動了叛亂的皇位繼承者,除非叛亂成功,否則就沒有一個有好果子吃的。
“太孫殿下請放心,我們已經做了完全的準備。”
“這一次出宮,皇上身邊的護衛也就是五百人而已,其中有一半還是錦衣衛的人馬。”
“作坊城這里距離三大營的駐地還有一些距離,半個時辰之內是趕不過來的。”
“我們現在有一千多人埋伏在這里,還有一批人馬在別處行動。”
“勝利絕對是屬于我們的。”
看到院子里面的幾門大炮,張輔的信心更加充足了。
神機營的火炮管理是非常嚴格的。
哪怕是這種重量相對比較輕的火炮,也是管的很嚴格。
但是他英國公是誰?
勛貴之中的第一人啊、
當年他爹張玉跟著朱棣起兵,那絕對是拋頭顱灑熱血。
在軍中有著不少的門生故吏。
如今到了要用人的時候,自然不會無人可用。
一將功成萬骨枯,這些人是時候為自己做點貢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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