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海縣錦衣衛千戶所,作為太祖時期就設立于此的機構,時至今日已經只有寥寥幾十個人。
李兆推開門,怎么形容眼前的場景呢,應該說:很有生活的氣息。
院子里的兵器上,掛著晾曬的衣物,還有咸魚。
穿著軍服的老頭,正在臺階上搓衣服。
兩個中年人在下棋,時不時罵兩句臟話。
一個胖子端著蒸屜走出來,里面放著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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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身材瘦削的小個子端著一碗咸菜喊道:“吃飯了!”
幾十個人從屋里鉆出來,全都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哪里有半點錦衣衛的樣子。
尹素素嚴肅的問道:“這里是錦衣衛嗎?”
李兆退出門外,看了看牌子:錦衣衛定海千戶所。
確定了,沒走錯地方。
李兆尷尬道:“這里應該是錦衣衛。”
“你們這里誰管事!”:趙石頭大聲吼道。
見來了人,那個老頭步履蹣跚的走過來:“敢問閣下有何貴干。”
李兆將懷里的鎮撫使牌子逃出來。
原本還自由散漫的氣氛頓時凝固到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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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反應很快當即大呼:“歡迎鎮撫使大人蒞臨定海縣視察!”
所有人馬上跑到院子的中央集合,其中一個從茅房里跑出來,褲子都沒來得及提上。
唉,雖然已經知道,這定海縣的錦衣衛千戶所等于是流放之地,沒想到實際情況這么夸張。
李兆讓尹素素把紅色飛魚服取出來換上,這些人神情便越發嚴肅。
他們當中來這里時間最短的,也有兩三年了,可以說被派到這里之后,就徹底被南京遺忘了,再一次見到南京來的高層,自然要打起精神,不然再被貶,就不知道去哪兒了。
李兆問道:“你們誰管事?”
老頭搬來一個椅子讓李兆坐下:“老朽金城旺,千戶所的副千戶,原本的千戶大人死了,還沒有人來補空缺。”
錦衣衛副千戶好歹是個從五品的官職,比起楊義這個知縣還要高兩級,可這老頭哪里像個五品官員,活脫脫的一個守門的大爺。
李兆隨口問道:“你是不是有個親戚叫金城武。”
“嗯?大人您怎么知道,我弟弟就叫金城武。”:老頭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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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兆擺擺手,接著說道:“我知道你們在此地的處境,但也不至于墮落成這樣,哪里還有半點錦衣衛的樣子。”
一眾人先不管對錯,皆是紛紛點頭:“大人教訓的是。”
李兆心里清楚,這些家伙打心底里對自己這個鎮撫使不感冒,畢竟被安置到定海縣的人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大家都心知肚明,不過是陪這位年輕的大人走走過場。
李兆站起身:“曾幾何時,咱們定海縣的千戶所那也是南京錦衣衛諸多衛所里的精銳,如今卻是沒有往日的光輝,如果我李某人給大家許諾,讓定海縣千戶所重鑄榮耀,不知各位可愿陪李某一搏。”
“大人,我們都是在這里養老的,您要是.....”
一個中年人話還沒說完,李兆使了個眼色,趙石頭猛然沖上去將中年人按倒在地上。
李兆接著道:“朝廷不是沒有給你們糧餉,我給你們好言相勸,是情分,別怪我用職位壓你們!”
那中年人雖說如今缺乏鍛煉,但曾經也是衛所里的一把好手,可此時卻被趙石頭完全壓制,連翻身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金城旺連忙打圓場:“我們一定聽大人的吩咐,大人說怎么做,我們就怎么做。”
“你們識趣便好,我與指揮使謝遷大人乃是莫逆之交,此番我能來此地并不是打你們的秋風。”
李兆笑道:“如果你們干得好,雖說不一定能把你們調走,但我私人給你們承諾,事情辦好了,每人賞銀五十兩。”
大棒和糖果向來都是兩手準備,對于眼下這些番子來說,許諾高官厚祿是不靠譜的,他們并不會相信,但銀子可是好東西,誰會嫌棄錢呢。
李兆點點頭,身后的漕幫人員從背包里拿出一個盒子,里面全是銀子,每一個都是十兩的銀錠。
“這算是我給兄弟們補貼的酒錢。”
說罷,每個人都領到十兩,如果說一開始這些人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聽李兆的指揮,現在收了錢那就是打心底里想跟李兆一起干。
五十兩銀子啊,就算是金城旺這個千戶,一年也拿不到這么多的俸祿。
“任憑鎮撫使大人差遣!”
幾十個番子振臂齊呼,剛才那種的氛圍霎時變得雄赳赳氣昂昂。
李兆滿意的道:“算有點錦衣衛的樣子了,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穿好衣服跟我去拿人!”
“遵命!”
一身紅色飛魚服,李兆帶著定海縣千戶所的幾十個人穿行于街道上。
還別說,這些家伙換上飛魚服后,跟之前地痞流氓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威壓十足。
跟在身后的楊義一時間無語凝噎,他是萬萬沒有想到,作為清流代表劉大夏的徒弟,居然是錦衣衛的鎮撫使。
楊義湊近李兆邊上:“李公子,你怎么成了錦衣衛?”
“我這也是為了定海縣才和錦衣衛合作,楊大人不必多慮,我李某人永遠是文官集團的人。”
聽到這句話楊義心里才安穩一些,畢竟讓文官和錦衣衛混在一起,傳出去,他楊義的名聲就壞了。
客棧柴房。
“歐尼醬,衙門主事按時辰,應該來和我們碰頭了,怎么遲遲還未到?”
“放心,近來我們低調行事,明人絕對想不到我們已經混進定海縣了。”
突然,柴房的門被幾個錦衣衛撞開。
一個年輕人帶著如沐春風般的微笑走進來:“米那桑,孔泥雞哇!”
“你是誰!”
四個東瀛人還來不及從柴堆里把刀拔出來就已經被沖進來的錦衣衛控制住,一切都發生的太快,東瀛人不禁納悶,我上午才進城?下午就被抓了?
那個提前和東瀛人通風報信的主事,在楊義帶著人出發客棧的時候就已經逃跑了。
為首的東瀛人嘴里罵著:“骯臟的明人,你們會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尹素素問道:“公子,他罵什么呢?”
“反派嘛,也就那兩句。”:李兆讓金城旺找來一個會東瀛話的人。
一番拷問之后,這四個東瀛倭寇的嘴比想象中硬的多,錦衣衛的多番酷刑之下,居然還能閉口不言。
楊義說道:“那個逃跑的主事平時在衙門里負責輿圖管理,既然這些倭寇與其勾結,應該是想盜竊定海縣的城防圖,這些倭寇難道是想攻城?”
“倭寇應該不是想攻城,畢竟他們占不住城,我看就是單純的想搶掠,我聽聞上月東瀛才來朝貢,楊大人,那批朝貢是不是還在城里?”:李兆問道。
楊義回過神來:“確實在城里,還沒有送往寧波。”
雖然明朝海禁,但東瀛一直和明朝的官方有貿易往來,東瀛憑借明朝發布的勘合作何貿易的依據。
勘合即是以一種印章,分為兩半,由交易雙方持有。
到弘治六年這個時候,是東瀛第十三次向明朝朝貢。
“舟山群島的倭寇想壯大勢力,行這一招險棋,也算是有點想法,但想的很天真。”:李兆笑道。
李兆讓錦衣衛退到一旁,走到一個倭寇面前,輕聲道:“他們不知道你們怕什么,我知道。”
說罷,李兆讓人遞來一把短刀。
當著另外三個東瀛人的面,將一個人的發髻給割了下來。
周圍眾人還不明白這么做有什么用,另外三個東瀛人已經開始怒吼,不斷的掙扎,比錦衣衛用鞭子抽打的時候叫的還要凄慘。
那個被割了發髻的東瀛人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差點就要昏厥過去。
李兆解釋道:“對這些東瀛武士來說,這發髻就像命根子,命根子斷了,自然要哭。”
“李大人真是見多識廣啊!”:金城旺連忙拍馬屁。
經過這么一番折騰,幾個東瀛人都如實交代了情況。
這舟山群島上的倭寇以兩幫人馬為主,一是東瀛的浪人,這些浪人背靠東瀛藩國大名,二是大明的海上盜匪,這群人大部分是當年張士誠舊部的后裔。
這次他們的目標就是劫掠東瀛的朝貢,這也是幾個藩國大名的意思。
弘治六年這一年,東瀛國內的足利幕府幾乎崩潰,這也是東瀛戰國時代的開端。
可以說明朝的興衰時期,就是東瀛國內最混亂的時代,幕府對浪人武士的約束力越來越低,盡管東瀛口頭承諾維護海上治安,實際上然并卵。
對于眼前的情況,楊義還是比較樂觀,城外還有四千人的巡防營,再加上定海縣城的城防自他上任以后一直在加固,除非舟山群島的倭寇全部出動,還要動用大炮,否則也撼動不了縣城的根基。
“楊大人,還是需要提前知會巡防營,加強沿海的防守,若是能在沿海狙擊倭寇,能最大程度減少傷亡。”:李兆提醒道。
“師爺,帶我的手信去巡防營。”:楊義交待道。
而后四個東瀛人就被丟進了大牢,至于李兆,他并沒有閑著,在他的記憶中巡防營的戰斗力簡直爛的掉渣,更何況是海防的軍人,幾乎沒有征戰的經歷,不像邊關重鎮的軍人,那是真刀真槍殺出來的。
李兆讓尹素素就近從寧波調了一批漕幫的人,都是挑的水上好手,同時讓趙石頭出面在定海縣以及周邊招募雇傭軍。
雇傭軍這個概念在明朝已經存在,明朝的江防軍隊主要是由三股力量組成,分別是衛所軍,募兵和民兵武裝。
衛所軍,就是世襲的軍戶,這支力量主要負責對付海盜以及水賊;而地方的民兵,主要是維護百姓的安全;募兵就是所謂的雇傭軍,靠軍餉吃飯的職業作戰人,具有一定的作戰技能,主要作戰的對象就是成規模的農名起義和倭寇。明朝最有名的募軍,就是號稱專業打倭寇的戚繼光所組件的戚家軍。
至于李兆,在千戶所里要了一個空房間,又讓人找了一些瓶瓶罐罐,還專門差人特質了幾個玻璃瓶。
昏暗的房間里,李兆看著桌上的工具,打開百科全書。
書頁上醒目的寫著:黃色炸藥,硝酸甘油,諾貝爾家族傳奇的開始......
門外的錦衣衛都趴在窗戶上,好奇這位年輕的鎮撫使到底在鼓搗什么。
金城旺向尹素素問道:“尹姑娘,李大人在弄什么東西?”
“我也不知道。”:尹素素想了想:“上次他把自己關起來,然后搞出了一種香水,現在靠香水每個月能賺七八萬兩銀子吧。”
一個月賺七八萬?金城旺和一眾錦衣衛差點嚇得大小便失禁!
李某人這一次做的也是水,只是這種油脂性的水不是用來賣錢的,而是用來買命的。
李兆一想黃色炸藥紛飛的場面,心里就兩個字:激動啊!
【作者題外話】:感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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