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大明嫡子 > 第402章 所謂良善,實則奸佞
  張志遠坐望孔府,輕聲呢喃。

  話,卻是被送到了孔公鑒的耳中。

  “本將不通文字,不知圣賢,唯手中刀,望孔府安心。”

  經過唐可可藝術加工的話,落在孔公鑒這位年輕卻聰慧過人的孔府下一代領頭人的耳中,顯得分外刺耳。

  這話翻過來倒過去的,似乎都是在給孔府許下的承諾,希望孔家不必擔心那些在張志遠嘴里即將到來的叛賊,能夠給孔府造成什么傷害。

  可是孔府外,由原本眺望田野轉為注視大軍的一眾孔家子,卻是臉色憤憤,眼中頗為惱火。

  這不是承諾。

  這是警告!

  來自于一名小小的都司指揮僉事,對堂堂傳承千年的至圣先師之家的靈感。

  孔公鑒目光有些變色,沉默的注視著那幾名從大軍陣前趕到孔府來的傳令兵,即便是二十年的涵養,他的心中卻也掀起了層層怒火。

  千年的世家,何曾受過這等折辱。

  便是中原神州陸沉之際,孔家也是這片土地上傳承最久遠的那唯一一家。

  強如大漢,亡了。

  盛似大唐,亡了。

  鶯歌大宋,亡了。

  俱往矣,皆亡于滄桑歲月,唯孔門常開。

  二十多年的仁愛儒心,在這一刻晃動了起來。孔公鑒努力的壓抑著心頭的怒火,想要讓自己孔府傳承人的風度,不在這撮爾丘八面前失了分寸。

  “煩請轉告將軍,孔府感謝,來日家父衍圣公入京覲見面圣,必當長頌將軍仁義之舉。”

  大明朝沒了丞相,可大明朝還有衍圣公。

  入朝則列席文臣首位,實乃天下儒學之首。

  官兵們自然不懂這個孔府年輕人的話,究竟說的是個什么意思。幾個常年待在九邊塞外,與前元余孽對陣沖鋒的傳令兵,甚至是用眼神肆無忌憚的丈量著孔公鑒,目光里漸漸多了些輕蔑。

  似這等手無寸鐵,只知握卷,枕于美人膝的讀書郎,他們殺之如宰雞。

  “貴府回話,我等自會帶到。”

  傳令兵們留下一句話,也不知是那馬的問題,還是人為故意。一直不曾下馬的官兵們調轉馬頭,戰馬的后蹄踩著地上的砂礫塵土,隨著馬鞭輕輕一抽。

  孔公鑒等孔府子弟的眼前,便被一團飛沙走石給罩住。

  其胞弟已經是怒不可止,望著遠去的官兵,揮袍怒斥道:“撮爾兵丁,安敢在孔府如此囂張跋扈!誰人撐膽!”

  怒火,在眾人的心頭盤旋著,久久不能平息。

  然后更讓以孔公鑒為首的孔府子弟更加憤怒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只見這些剛剛到來的官兵,紛紛下馬之后,竟然是取了鐵鍬、鐵鎬出來。有人開始以孔府的院墻為起點,丈量出整整五里的距離,雖然便買距離只在手持工具,狠狠的落在了地上。

  嘭。

  孔府外的地有點硬,官兵們手中的工具落在地上,發出陣陣悶響。

  傳入孔公鑒等人的耳中,卻是無比的刺耳。

  “他們到底要做什么!”

  “難道以為,這樣就能挖倒我孔府的墻?”

  幾名孔府子弟喋喋不休的在孔公鑒耳邊呵斥著官軍的無禮和狂妄。

  然而官兵們卻不會在意這些人的憤怒。

  軍令已經從中軍處下發,將軍要他們在孔府外五里深挖溝壑,伐樹建造望樓哨塔,甚至是鹿砦陷馬坑。

  軍務繁重,沒人關心被保護在那里的孔府會想著些什么。

  當官兵們放下手中的刀劍,拿起鋤頭、鐵鍬、釘耙后,整個孔府外就成了一個巨大的工地。

  幾名騎兵,從遠方十里外同樣正在建造之中的中軍大營里沖出來,手上拿著傳令的小角旗,在整個孔府外便沖著那些正在挖土的官兵們呼喊了起來。

  “將軍有令,深挖溝壑,砍伐林木,今日孔府獻酒肉于軍中,以酬將士辛勞。”

  手拿傳令小角旗的騎兵們,不斷的在孔府五里外呼喊著,聲音在曠野上一遍遍的回蕩著。

  原本看著在自家門口挖溝的孔家子弟,心中早就已經怒火中燒,此刻聽到這等軍令,更是差點就要沖到前頭,好與這幫官軍理論一二,孔家到底什么時候說過要獻酒肉給他們了。

  “兄長,他們這是將我孔家的臉面丟在地上隨意踐踏!”

  孔公鑒的胞弟滿面漲紅,雙眼噴火,看向孔公鑒,大聲的申訴著。

  見孔公鑒不說話,其胞弟便將目光看向身邊的族中兄弟們。

  “鑒兄,此事我孔家絕不能坐視不管,今日丟的不知是我們的臉面,還是孔家的臉面,是祖宗的臉面!”

  “兄長,我只一句話,若是今日這口氣我孔家不能出了,往后便隨便是個人,都能指著我孔家門唾棄!吾家千年,豈能坐視此事發生。”

  “公鑒,所謂話糙理不糙,他們幾人或許說的有些乖張,可道理卻都是一樣的。我孔家,不能受此辱。”

  在幾個年輕人開口表明態度之后,遠比孔公鑒年長的孔家子弟也是開口表態。

  孔公鑒臉色很不好看,自己雖然是孔家下一任接班人,但族中的意見卻不能不聽取。

  然而,望著眼前的大軍,孔公鑒的理智告訴他。

  那個從北平城南下的張志遠一直就在等著自己出錯,等著自己做出錯誤的決定,要借此扣在整個孔家頭上,繼而讓孔家真正的陷入危局之中。

  “諸位兄弟也都聽見看見了,大軍環顧我家左右,想來叛賊是再不敢靠近的,不過是出些酒肉犒勞酬謝大軍,于我家又算得了什么。”

  理智占據上風的孔公鑒,兩只手掌藏在袖袍下,目光平靜的看向了族中兄弟。

  孔公鑒選擇了退讓屈服。

  一向尊貴的孔家子弟們卻是老大的不樂意,可是長房嫡子都如此說了,他們也于事無補。

  最后,一眾在場的孔家子弟,今日里觀賞佃戶莊稼長勢的好心情,已經盡數如煙消云散,余下的只有對這些將整個孔家圍起來的兵馬的怨氣。

  孔公鑒望著這些族中兄弟的揮袍離去,臉色無奈的搖著頭。

  孔家的臉面不能丟,但孔家的人命才是這個世上最貴重的。

  “去人到那軍中走一趟,回了張將軍的話,孔家今日會準時將大軍所需酒肉糧草,一并送往營中。凡是大軍所需,孔家一力承擔。”

  孔公鑒長嘆一聲,同樣是派了人往張志遠的中軍大營帶話。

  伺候著孔公鑒的孔家仆役,立馬拱手領命,提著衣袍就往前頭正在安營扎寨,已經做出打算要在此長駐的中軍大營過去。

  ……

  乃至旁晚。

  天色黃昏,躲過了日頭的百姓們外出到了田間地頭,觀察著早就已經開始放水曬干的田地,大抵還要幾日就能進行收割。

  百姓們看著白日里就聽聞的大軍,臉上并沒有多少的波動,只是多看了幾眼被大軍環繞保護著的那片連綿的孔家府邸宅院。

  中軍大營旁,加急搭建出來的一座丈高的望樓哨塔上,四面開闊的頂棚下,唐可可身著戎裝,陪著同樣甲胄在身的張志遠,丟下親兵獨上望樓,眺望著大營外。

  經過大白天的功夫,在過萬官軍的共同出力下,圍繞著孔府外五里地,一圈溝壑才將將能藏住官兵們的小腿。

  而在孔府側門外,已經有一輛輛滿載糧草酒肉的馬車,等待著最后的貨物被搬上車。

  當所有的東西都從孔府內的庫房被搬出,頭前的馬車已經是在孔府仆役的驅趕下,向著中軍大營這邊駛過來。

  唐可可側目望了張志遠一眼,低聲道:“孔家選擇了退讓,這個機會算錯失掉了。”

  念叨了一聲,唐可可眼神有些幽怨的瞥向張志遠。

  在大明諸軍營都有好幾個常年墨筆記錄的賬本,有記載軍功的考功簿,也有糧草物資的收支賬簿。更有一本最厚,也是每日都要記錄的行軍治軍簿。

  而如今,在那本行軍治軍簿上,早就已經添加上了一筆自己很不愿意看到的記錄。

  所記載的一行行文字,便是清楚的說明了,今次萬余北平都司馬軍營軍馬,之所以南下曲阜,護衛孔府左右,皆是自己提議,主將允準。

  那可是孔家啊!

  唐可可眼神有些飄忽的望著孔家府前拖出長長的馬車隊伍。

  張志遠卻是冷笑了一聲:“如今我軍在此,難道還尋不到新的戰機?”

  “戰機?”唐可可眉頭一挑,忽的肩頭一震:“你難道還真的要給孔家推平了?”

  張志遠從營外收回視線,轉身看向唐可可,微微一笑:“如果他們給本將這個機會的話。”

  他的語氣異常的平靜。

  然而,唐可可卻是深信不疑。

  當他再一次舉目看向已經點亮燭火的孔家府邸,唐可可衷心的希望,這家傳承千年的人家,能真的清楚現在的局勢到底是怎樣的,能真正的服一次軟。

  好好的做一個良善人家不好嘛?

  張志遠卻是目光游走,望向曠野外,夕陽照射不到的昏暗處。

  “那邊,是你們的人吧。”

  唐可可順著張志遠的注視看了過去,在那片黃昏夕陽照不到的地方,有幾騎手握著韁繩候立在陰影之中。

  他點點頭,回頭看向張志遠。

  張志遠輕聲道:“你的事情,本將不會管。就如同,你當初到底是怎樣的出身,本將便從來都不曾過問一般。只是眼下,想要解決山東道的問題,你我卻要同心合力。若是有僭越之處,本將事后自會上書殿下請罪。”

  唐可可目光閃爍了一下,搖頭道:“不至于此。只不過是些見不得光的人罷了……”

  說著這話,唐可可的雙眸不禁一黯。

  自己的身份又何曾能見得了光。

  如今也不過是在軍中隱姓埋名改頭換面,才有了繼續活在陽光下的機會罷了。

  想了想,唐可可從懷里掏出一個被打磨光亮的黃銅口哨,含在嘴唇下,輕輕的吐著氣息。

  口哨發出悠長悠長的聲響,傳至遠方。

  少而。

  那藏在黃昏陰影下的幾騎,便開始催動著座下的戰馬,緩緩的向著中軍大營而來。

  等到這數騎到了已經開始埋上根根木樁,填充上土石的中軍大營營墻下,唐可可已經是走下望樓哨塔,去到了幾騎跟前。

  而站在望樓上的張志遠,也是第一次看清了這些人的模樣。

  每個人都好似是壞了臉一樣面無表情,眼神里也沒有任何的光彩。幾人都是穿著玄黑的裹臂綁腿的勁服,腰上配著不曾有裝飾的雁翎刀,在腰間還有一只裝著短火銃的皮袋子,后腰上則是懸著一把強弩。

  玄面白底的靴子踩在馬鐙中,目光似有似無的一遍遍掃過周圍。

  當唐可可到了這幾人馬前,也沒有交談。

  唐可可便從領頭那人手上接過了一本用皮布幫過著的小冊。

  當交接完畢,那領頭之人方才目光平靜深邃的抬起頭,望向了望樓上的張志遠,眼神依舊是不起波瀾,也沒有要與這位統領萬軍的將軍打招呼的意思。

  如同來時一般,靜悄悄不惹注意的遠去,直至消失在黃昏下的陰影中。

  蹬蹬蹬。

  站在望樓上的張志遠,聽著背后傳來的登樓聲。

  他輕聲開口道:“本將今日看見了他們的真容,營中士卒想必也有瞧見的,難道不會有事?”

  懷里抱著小冊的唐可可回到望樓上,搖搖頭道:“咱們不會再看到他們的。”

  “哦?”

  張志遠眼中露出好奇。

  唐可可若無其事的解釋道:“都是苦命的人,辛辛苦苦一遭,早就到了該享福的時候了。”

  張志遠又哦了一聲,便轉口道:“是殿下交代的話?”

  唐可可這時候才打開被皮布仔細包裹著的小冊本,翻開封面一行行看下去,臉上的表情卻是逐漸的精彩起來。

  等到將整本內容看完之后,唐可可不禁發出一聲長嘆。

  他望向已經近到了大營前的孔家送貨車隊,臉上不由的露出了一絲厭惡:“今晚我不吃飯了。”

  張志遠此刻還不知道那冊本上究竟都記錄了什么。

  只能是追問道:“都寫了什么事情?”

  唐可可在腦海中挑挑揀揀了半天,才開口道:“過往卻是我想錯了,原以為至圣先師之家,還能有些善心,宅心仁厚一些。卻不想,竟然也是如出一轍。

  孔府外,三十里內,皆孔家佃戶,收租三成。”

  “恩?”張志遠有些不解,皺眉道:“若是本將不曾記錯的話,三成的租子,便是整個天下,也找不出多少家。”

  唐可可點頭道:“是啊,可不就是如此。尋常租子,大抵都是五成。而在孔家,去地三十里外,六十里內,八成為孔家佃戶,田租子皆五成。

  六十里外,曲阜、兗州城、汶上、濟寧、金鄉、魚臺、巨野、嘉祥、藤縣、鄒縣、費縣、泗水,或五六成,或三四成,皆為孔家佃戶,田租皆七成。”

  精挑細選,將最不重要的部分給說了出來。

  說完之后唐可可整個人都像是泄了氣一樣,兩肩松垮下來。

  饒是在九邊塞外殺人無數、破陣無數的張志遠,也不由的張了張嘴。

  兩人良久都不曾再開口說話。

  直到營外,孔家的馬車隊和軍中火頭營對接,開始交接糧草酒肉,營中傳來陣陣歡呼聲時。

  張志遠這才長嘆一聲:“當真是半府人家啊。”

  孔家再努力努力,整個兗州府都能變成他們家的了!

  天下承平才多久?

  大明創立才多久?

  洪武如今不過二十八載,一姓人家,便能獨占半府之地。

  其本性究竟如何,可見一斑。

  唐可可覺得自己曾經讀過的圣賢文章,學習過的圣賢思想,都在坍塌崩潰中。

  若是換一個人家,他或許不會有這樣的感覺。

  可這是至圣先師家啊。

  過往的信仰在崩潰。

  唐可可面色戚戚的搖頭道:“過往我曾以為,世間若多貪念,卻還有良善人家。如今看來,若真是天下烏鴉一般黑,何來良善,皆為奸佞爾!”

  說著話,唐可可將手中的那本冊子遞到了張志遠的眼前。

  張志遠有些疑惑,看向唐可可,眼神不解。

  “本將也能看這些?”

  唐可可撇撇嘴聳聳肩:“現在,沒什么不能看的了。”

  張志遠面露遲疑,從唐可可的臉色上,他發現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可能遠比自己現在已經知道的還要更加嚴重。

  他緩慢的伸出手,將唐可可遞來的冊子接到手中。

  隨后,張志遠皺眉翻開冊子。

  望樓上,氣氛在一瞬間冰冷到了極點。

  當最后一個字被張志遠收入眼中,他已經是滿臉青紫,雙手重重的合上冊子,而后又憤怒的捏緊冊子,雙手砸在了身前的欄桿之上。

  然而,任憑張志遠如何的憤怒,此刻卻也發作不出來。

  半響之后,張志遠方才開口:“今日本將不食。”

  說完后他又補充道:“明日叫營中往曲阜縣城采購米糧。”

  唐可可點點頭,但凡是個正常人,只要是看到那些記載的東西,都不可能再接受營門下的那些東西。

  他舉目望向已經華燈光亮的孔府宅邸。

  “我們是不是有些收斂了?”

  張志遠冷哼一聲:“挖的太慢了!”

  “那就用上火藥吧。”

  “本將允了,再記爾一功。”

  “這軍功,我領了!”

  ………………

  ?月票??推薦票?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星星閱讀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星星閱讀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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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