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孔藝璇回寢室后，顧允開車回到了基地。
基地里空蕩蕩的，不復當年的熱鬧。
“呀，大主播，還在獨守陣地呢？”
偌大的別墅里，只有劉行一個人在默默地打著路人，像是一個孤獨患者。
“你來了？”
劉行抬了抬眼皮，看到顧允進了房間，反應平平。
想來也很正常。
作為戰隊和俱樂部的老板，全體隊員的組織者，他出差也就算了，可明明收到了隊伍搖搖欲墜的消息，依然無動于衷。
直到現在，隊伍名存實亡，瀕臨解散，全隊只剩下劉行一人堅守陣地，這其中主要還靠著和顧允兩人的私交。
你早干嘛去了？
明明可以開出高薪或者用其他手段留住隊員，你干嘛去了？
劉行心里有氣。
畢竟是朝夕相處過的隊友，無論關系如何，也都算得上是共事過的好兄弟。
為了錢說走就走，甚至還要在新隊伍踩上南湖戰隊一腳，這樣的舉動劉行真的有所不齒。
他氣隊友，氣教練，氣資本。
每個人都有自己看待問題的角度，劉行同樣無法看到，他作為戰隊里獨樹一幟的大主播，占據了不少的曝光資源和廣告資源。
世界上的道理都是接近的，不患寡而患不均，他賺的已經夠多了，但是其他隊友，還不夠。
百萬美金在這個年代看起來很多，但是五個人分一分，教練分一分，剩下也沒有多少。
“大主播愛答不理唄？”
顧允早就看出劉行心中的忿忿不平，坐在他旁邊，笑著遞上一支煙，望著他的電腦屏幕。
屏幕里的英雄正在讀秒，屏幕外的玩家齜牙咧嘴。
操！
等他再次陣亡的時候，劉行再也控制不住情緒，低頭點燃一支煙，狠狠吸了一大口。
“為什么啊？他們怎么就走了？大家一起再拿一個冠軍不好嗎？”
一局游戲結束，顧允拉著劉行跑到光谷附近的路邊攤上，兩個身家不菲的年輕人面對面吃起了街邊燒烤。
冬天，冰啤酒，透心涼。
如同劉行此刻的心情。
“兄弟，你不可能期待人家的想法和你一樣，對于你而言，你可能還有第二個冠軍的夢想，但是對于其他人而言呢？”
“你會做直播，賺的最多，別人光吃游戲流量賺不到太多，為了錢離隊，沒什么丟人的，我可以理解。”
顧允端起杯子，開始勸導劉行。
“我還是不能理解，我們明明是世界上最強的幾個人，他們卻要去其他的菜逼隊伍打，這不就是拿自己的職業生涯開玩笑嗎？”
劉行語氣中多了一絲可惜，就算是從成績好壞的角度，他也完全不能理解其他隊員跳槽的舉動。
“不是，兄弟，你是不是有點飄了？”
顧允差點沒笑出聲，“你憑什么就覺得，你們是世界上最強的幾個選手啊？”
“難道不是嗎？世界冠軍不可以說自己是最強的選手嗎？”
“你聽沒聽過一句話？”
“什么話？”
劉行梗著脖子問道。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
“你這話什么意思？”
“就是說，沒了他們幾個，我再組個新隊伍，一樣能拿ti冠軍。”
“你可別他媽吹牛逼了！”
劉行好像聽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話，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酒，不屑一顧地反駁道。
“我剛入行的時候，沒人玩dota2，咱們起步早，訓練也勤奮，你吹吹牛逼，我也就信了你的。”
“他媽的，馬上都2013年了，你還拿這話忽悠傻子呢？陳天宇是天才少年杯選拔出來的天才選手，dy和霸氣哥都是天梯路人王，拒絕者的solo能力甚至完全不弱于陳天宇。”
“你去哪找比他們強的隊員？換句話說，跟他們水平差不多的隊員，都是各大戰隊的心頭肉，樂園集團不差錢是一回事，你肯花高價簽字費去買他們嗎？人家能放人嗎？”
劉行已經不是那個當年在網吧里寂寞路人的少年，職業圈摸爬滾打一年，他也是說得上話的功勛選手了。
他如同連珠炮一般，不假思索地說出了一大堆反對顧允的理由。
“為什么我要花高價錢去談職業選手，找幾個路人不行嗎？”
顧允拍了拍劉行的肩膀，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你隨便組個路人戰隊，就想和頂級職業戰隊過招？”
劉行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看來，自家老板隨著事業越做越大，已經想要放棄電競夢想了。
這話是職業教練應該說出口的嗎？
算了。
或許大家都會變。
達到夢想之后，或許除了自己以外的大家，對冠軍都不再有著強烈期待了吧。
劉行還在沮喪之中，顧允拿起杯子朝向他。
“你不要忘了，你當初就是江城名不見經傳路人戰隊出身的，怎么現在反過頭來瞧不起路人了呢？”
顧允的聲音在黑夜中無比清晰，“做人不能忘本呀。”
“奇跡不可能出現第二次。”
“奇跡之所以被稱之為奇跡，就是用來讓人相信的，信就有。”
......
兩人爭執到深夜，喝到醉醺醺，才回到基地。
直到清晨吃過早飯，顧允才和劉行正式聊了聊未來。
“直播合同怎么說？斗魚到期的消息傳出去，最近真的有不少平臺找我，甚至王公子那邊還開出雙倍薪資，想要我過去當戶外臺柱子。”
“我的建議是和斗魚續簽，其他這些平臺未來可能都會倒閉，你在斗魚站穩了，以后路就走寬了。”
“行，未來趨勢這一塊我不懂，聽你的。”
劉行點了點頭，開始下一話題。
“你不是說找新隊員嗎？不是跟我喝多了吹牛逼的吧？”
“那怎么可能，我心里已經有人選了。”
“真的假的？”
劉行瞪大了眼睛，看著顧允打開電腦，在鍵盤上按來按去。
“操，這種正事我還能騙你嗎？”
久違的11對戰平臺上，顧允打開了天梯排行榜。
排名第一的id赫然在目：Somnus丶M
“這小子叫maybe，我感覺他挺不錯的，準備喊他來我們隊伍打職業。”
顧允指著上面的id，轉頭望向劉行。
打dota1的遺老？
他能行嗎？
劉行心里犯了個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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