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穗上前，兩根手指將畫卷抖開，交給權辭，讓權辭幫她拿著。
權辭乖乖的舉著畫，心甘情愿被沈穗使喚。
“這幅畫一共有三點假，第一是畫卷的手感，只要是看過南方的畫，就一定知道她使用的畫卷和普通的畫卷不一樣。”
蘇玲瓏身后的甜美女生雙臂抱胸，一臉不屑，“你說畫卷手感不一樣就不一樣了嗎？你怎么證明。”
沈穗微頓，對著人群道，“不知道各位誰有紫外線燈？”
“我這里有。”
人群中傳來一道聲音。
順著聲音看過去，是一個穿著棕色馬甲，頭發銀白的老人，老頭從馬甲的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型的紫外線燈走上前，遞給沈穗。
“等等。”蘇玲瓏突然出聲，她臉上依然掛著溫柔的笑，“這位小姐，若這幅畫是南方前輩的真跡，你貿然照燈說不定會毀壞了畫。”
“南方前輩的畫可謂是一畫難求，現存的畫估價也在千萬，要是毀壞在小姐你的手上，說不定這賠償方面……”
蘇玲瓏的話點到即止，令人深思。
原本要遞給沈穗燈的老人愣了愣神，目光落在權辭手里拿著的畫上。
身后，議論聲突起。
“我覺得之前國外有個拍賣會上出了南方的畫，最后被拍到了三千萬的高價，這小姑娘看起來身上穿的也不是什么牌子，應該拿不出來那么多錢吧。”
“總不能為了證明自己，花那么多錢吧。”
“這小姑娘看起來還在上學，還是別驗畫了，萬一毀壞了，這不是把小姑娘下半輩子毀了嗎？”
“小姑娘，我看就算了，你不如趕緊道個歉，道歉又沒什么。”
沈穗垂眸盯著權辭手上的畫，長長的睫毛垂下，看不出眼里有什么情緒，垂著眸子的模樣，落在權辭眼里竟生出幾分委屈。
權辭心里猛的一軟，他總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家穗穗受委屈。
“這畫若是真跡，有任何的損失，我都出三倍的價錢買下來。”
權辭淡淡的聲音在沈穗耳邊響起，沈穗抬眸直直撞進權辭的眸子里。
四目相望。
溫柔繾綣。
沈穗拽了拽權辭的袖子，輕聲道，“你干嘛買一個假貨？”
沈穗壓根沒管他們那群人的議論，只是在想這假畫就是假畫，滿是漏洞。
就算沒有紫外線燈，她也照樣能找出三處漏洞來。
權辭壓低聲音，湊到沈穗耳邊，低聲道，“我不能看著我們家穗穗受委屈。”
他抬手揉了揉沈穗的腦袋，笑道。
“有我在，誰也不能欺負穗穗。”
他這個人氣質偏冷，如同天山雪蓮，又如同如今的初冬，不說話時自帶著清冷和疏離，用清風霽月來形容再合適不過，可笑起來卻又中和了他的疏離。
那銀發老頭終于從畫上挪走，他連忙將手里的紫外線燈塞進沈穗手里。
他沖著沈穗眨眨眼，帶著興奮，“小姑娘，你快驗畫，狠狠打他們的臉。”
沈穗眼中劃過奇怪，不過她沒深想，打開手里的紫光線燈，照亮畫卷的一角。
那處地方干干凈凈什么都沒有。
“這又能證明什么？”蘇玲瓏身后的一個男生發出嗤笑，他走上前，“這里什么都沒有你能怎么證明這不是南方的畫，要我看你就是在瞎說吧，要是你趕緊給我們師姐道個歉，我們就不追究你的責任了。”
男生說的話，愚蠢且可笑。
沈穗彎起唇，故作驚訝的對著權辭說，“小辭，我第一次見這樣的人，他該不會連月亮都數不明白吧？”
“噗嗤。”那銀發老頭率先發笑。
沈穗這話不就是明晃晃的說男人是個蠢貨，糊涂蛋嗎。
男人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好生難堪。
沒人再說話，沈穗又繼續道，“南方所用的畫卷都是經過特殊材料熏制過的，經過紫外線燈一照會出現淡藍色的花紋，若是各位不信，可以去問問專門研究南方山水畫的前輩。”
“接著這第二點就是山，不知道大家發現沒有，這幅踏雪歸山中，連一朵云彩都沒有。”
“冬天里沒有云彩又能怎么樣，這就能證明這畫是假的了，你能說不符合嘗試，我還能說只是南方前輩的風格呢。”剛剛被沈穗嘲諷的男人又一次跳了出來。
沈穗杏眸微瞇，一雙碳黑色的眸子目光異常冰冷，嘴角的笑意不變，聲音慵懶，帶著點漫不經心。
“我看你們蘇城畫協的人素質都不太行，你家大人沒教過你別人說話的時候不要隨便插嘴嗎？”
清淡的月光灑落在沈穗身上，為她渡上一層銀色的光芒，身上散發著絲絲的寒意，雖身姿瘦弱，卻有著強大的氣勢。
男生被沈穗身上的氣勢嚇了一退，余光瞥見身側白裙子的女人。
他又不甘心在自己女神面前丟臉，一直強撐著。
但他臉上流下的冷汗已經出賣了他。
蘇玲瓏看著他，眼里閃過一絲嫌棄和厭惡。
這個蠢貨。
連個小女生都搞不定。
還想追她呢。
簡直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那邊，沈穗收回目光，繼續講第三點，“這第三點就是落款的閑章，閑章上上除了南方名字的落款，別無其他，可我記得凡是南方出品，上面都會有她的小楷。”
“種種證據都可以證明，這幅畫是個不折不扣的假貨。”
李良在沈穗還沒開始說第三點的時候就心虛的跑了，就連攤子也沒要。
李良走了，剛剛替他出頭的蘇玲瓏一行人還在這里。
沈穗視線落在蘇玲瓏身上，“要不你替他道歉？”
蘇玲瓏努力維持臉上的笑容，她的手指攥了攥裙擺，輕聲道，“抱歉，這位小姐是我的能力有限沒有鑒別出來，還請這位小姐見諒，我向你道歉。”
她的后半句有些咬牙切齒，可一雙眼睛早就染紅，她抬眸，一雙盈盈美目望向權辭。
沈穗眼神森冷，往前半步隔開蘇玲瓏的視線。
這女的什么意思？
讓她道歉的時候說的多快，現在輪到她的時候她裝成這樣是干嘛？
搞得她好像欺負了她一樣。
沈穗黑著臉接過權辭手里那幅假畫，隨手一扔。
正好那幅畫扔在蘇玲瓏的腳下。
那幅假畫展開一半，好似是在嘲笑蘇玲瓏這個才女，天才的虛假一般。
蘇玲瓏依舊看著權辭。
可惜或者鳥都沒鳥她，目光緊盯著沈穗。
蘇玲瓏的表情逐漸難堪，她素來被人捧得高了，哪里遇見過權辭這樣的人，蘇玲瓏眼中閃過不甘，她低聲跟身后的人說了幾句話，就匆匆離開了這里。
離開前，還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沈穗。
沈穗也沒什么心情逛了，她低聲語氣不善。
“小辭這張臉還真是容易招蜂引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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