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寂不光撕裂了傷口,還氣血亂竄,致昏迷兩日才醒來。
月修竹給他施了兩日的針,總算將氣血還調理了回來,不過他的傷口本就嚴重,與霍殤動了番拳腳,又撕裂了,這回得躺在榻上好好養些日子。
江寂十日都沒出過臥房,無趣了就和解靈玉一塊兒下棋,或者和沈策聊朝中的局勢。
愍王被下令處斬,原本謀逆大罪是要經三司會審的,江盛直接越過了三司,下令要斬愍王。
沈策道:“愍王縱然因他生母而恨官家,但他這些年身體太過羸弱,加之從小到大身邊沒什么能臣輔佐,他該沒有膽子去謀反的,除非有人蠱惑他,誘導他,甚至表明會幫他。”
而這個人,江寂想不到別人,“是儕王。”
“儕王說他是被江愍盜的兵符,這事官家或許會信,眾朝臣或許也會信,但我絕對不信。這兵符定是儕王給江愍表誠心。”
江寂道:“他可真是算無遺策。若那日江愍贏了,他既無人輔佐,又無兵權,貪狼軍是他的狗,江愍贏的那晚,便是他的死期。
若江愍那日敗了,他便跟隨江庭蕭等人表忠心,將自己從謀逆一事中摘得干干凈凈。”
沈策吃了杯雪頂含翠,“他心計深,否則當年只是個霍家庶子的他,怎可能有如今的地位。”
江寂悠然間攥緊了右拳,“是啊,要心計不深,手段不狠,怎可能有如今的地位。”
沈策起身道:“你好好休養,如何扳倒他的事,等你傷好了咱們再詳談。”
夜色無邊無際,風雪不斷吹拂。江寂躺在榻上睡了過去。
待次日醒來時,虞娘一身紫色襦裙坐在他床榻邊,媚眼如絲地看著他。
她玉指鉆進了他衾被里,身子像只狐貍精似地伏在他胸口,笑著道:“主子都重傷了,想不到清晨起來還能如此威武呢。”
江寂將她的手拿出來,冷著臉道:“別亂摸,本王已經有人了,你以后注意一點。”
“行行行,主子要為宋姑娘守身如玉,我還能怎么樣,只有聽主子的令了。”
她從袖袋里拿出一本賬簿來,遞給江寂,“這是煙雨樓中的那本陰賬,我和紅嬌可是廢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的。
霍褚這人實在聰明,竟把這賬簿和儕王府日常開銷的賬簿表皮做得一模一樣,還就放在儕王妃日常查賬的桌上。
這誰知道會是那本重要的陰賬?
不過幸好,這些日子儕王妃日日找我麻煩,叫我去跟前兒讀《女戒》。我見她看賬,卻從未動過那本賬簿,昨夜好奇便去翻了翻,誰知那里面寫的就是煙雨樓的陰賬。
我和紅嬌把儕王府甚至煙雨樓里里外外都翻遍了,都沒找到賬簿,誰知竟然在那桌案上,那么顯眼的地方。”
江寂打開翻了翻,發現里面記得還挺詳細,賬本還一目了然,合上之后道:“干得不錯。”
虞娘湊近他,“賬簿丟了,儕王自然會嚴查府內,到時要是查到屬下這兒來了,屬下有危險,主子會不會擔心啊?”
江寂推開她的身子,“別對本王假騷。”
虞娘道:“我對主子那是真心實意的勾引,主子可真絕情。”
江寂穿上蟒袍披著大氅起了身,坐在窗牖邊喝了口溫水。
虞娘至他身前坐下,“主子元氣大傷,可得好好補補。我剛剛命廚房給主子燉了十全大補湯,主子還未大婚,子嗣還未有著落,未免因重傷而無法人道,就得大補。”
江寂咬牙道:“本王傷在上面,不在下面...”
虞娘笑得媚態十足,“我這不是為主子著想,傷了元氣,也影響那方面的。”
“靠。”江寂怒得拍桌,“不會的。”
虞娘笑出了聲,起身往外走,“主子可一定要好好補補哦,屬下說的是真的,子嗣重要,沒有好身體,怎么能生得出孩子呢。”
江寂:“...”
廚房的丫鬟端來十全大補湯的時候,江寂沉默了許久,最后還是把湯吃得干干凈凈。
又是整整二十日,江寂都未出府,一直在府里休養。胸口的傷總算結痂,但還是不能大動干戈。
但他總算能揮動臂膀,彎腰拾物,不必再顧著傷口會不會因他的動作而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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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這些日子都在忙著如意坊的生意,有時坊里生意忙,宋婉也會幫著繡娘們繡一繡。
這日,宋婉剛剛在坊里算完賬正打算回去,便見越王府的馬車停在了如意坊門口。
傅柔一身華麗的鵝黃色緙絲祥云紋對襟襦裙,發髻上戴著五鳳含珠長釵,脖頸上戴著個幽藍色寶石項鏈,整個人氣派又富貴,貌美又端莊。
她身后跟著八個婢女,四個小廝,四個護衛,洋洋灑灑一堆人,看著場面極大。
宋婉至門口迎接她,在她身前行禮,“見過越王妃。”
傅柔將她扶起來,“你我客套什么。”
“王妃這樣大的場面,我沒法不客套。”
傅柔面上帶起笑容,“我這樣大的派頭來你坊里,日后你的生意定會爆滿的,不用太感謝我,咱倆誰跟誰。宋婉,你想想,越王妃都來你如意坊制衣了,這如意坊的東西得多好。”傅柔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樣,我聰明吧?”
“你可太聰明了,我的姑奶奶。”宋婉朝坊外看了一眼,的確見許多百姓都在朝坊里看。
她領著傅柔上了二樓,把花樣給她看,“選吧,喜歡哪個就給你用哪個。”
傅柔靠在圈椅上,搖頭,“不用了,我的衣服多得都穿不完,母妃叫宮里的繡娘給我做了許多,我恐怕得穿到明年了。”
宋婉坐在她身邊陪她說話,“越王府就這么無趣,讓咱們越王妃這么冷的天氣都往外跑。”
傅柔雙肘撐在膝蓋上,雙手托著下巴,“當然無趣了,府里有管家,用不著我操心府里的事。江越這個人,不是看書,就是練劍,要么就是上朝議政,或者去裕昌王府看他弟弟。
而我,我吃了睡,睡了吃,每天過得跟豬一樣。我交心的朋友又沒幾個,你又那么忙,我可不無趣嘛。”
宋婉道:“越王不理你嗎,一句話都不與你說?”
“他說個什么啊,除了對我...那啥那啥,凡事都能隨我,我說啥他應啥,我說要天上的星星,他次日就能拿金子做成星星的樣子給我。”
宋婉眸中驚訝,“你們...你們圓房了?”
傅柔紅著臉道:“我回門那日吃醉了,回去就把...江越給睡了。我給他道歉了,他說不客氣,說完反倒又把我給睡了。”
宋婉忍俊不禁。
“你不許笑,反正拜堂成了親,睡就睡了,要以后合不來,我們和離就是了。”
宋婉道:“你就是嘴硬,只怕真到了和離的時候,你又要哭鼻子了。”
傅柔笑了笑,抓住宋婉的手,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今晚我不回越王府了,我想和你一起睡,我就想睡個好覺,我和江越一起壓根兒沒法兒睡。”
傅柔話里的意思,宋婉不是不懂,她垂下眼簾,羞得她紅了耳根。
她只是點了點頭。
傅柔語重心長地對她道:“你日后要嫁就嫁個像顧鳶那樣的文人,否則你這么瘦弱,哪能經得住武將折騰,跟馬車碾過一樣,渾身都酸痛難忍。”
宋婉臉頰更紅,捂住了傅柔的嘴,“求你了,別說了。”
傅柔眸中含笑,拿掉了宋婉的手,“未出閣的姑娘,就是臉皮子比餃子餡兒還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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