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這幾日忙得不可開交,又是找懂繡工、懂經營鋪子的掌柜,又是去請之前在妙手坊做活的那批繡娘。
宋婉忙得焦頭爛額,每日早出晚歸,回到桃苑倒頭就睡。
忙活了將近十來日,繡坊總算是能開業了。
她給之前的繡坊換了個名字,叫如意坊,有事事如意的盼頭在里面。
鞭炮聲震耳欲聾,如意坊開業了。
來圍觀的人不少,聘來的掌柜立馬道:“今日來坊中制衣、買絹帕、買荷瓔珞的一律半價。”
宋婉請的掌柜姓謝,單名一個仙字,是之前城中錦繡坊中的繡娘。
她的繡工不錯,人也開朗,好結交朋友,尤其她還認識城中不少富戶的夫人。
這些夫人大多都找她制衣。
前年,她公公不幸害了病,婆婆又去得早,家中兒子要讀書,丈夫又要忙著渡口搬貨的事,家中根本無人照拂,于是她便辭去了錦繡坊的活,回家照顧公公。
今年六月,她公公的病癥才好了些,只是錦繡坊已經不肯要她了,說她一年未繡,技藝定是生疏了,繡出來的東西恐怕難能賣得出去,于是拒了她回坊。
謝仙不甘心,去找其他繡坊,誰知其他繡坊也不肯要她。
連著好幾月,謝仙都沒找到活干。
她沒辦法,只能一直賦閑在家,日常繡一些絹帕、香包換些銀錢,以減輕家中開銷。
直到前幾日宋婉找到她,她這才有了事做。
宋婉要的不是她繡工有多好,而是她認識的那些富戶的夫人。
謝仙與宋婉道:“東家放心,您肯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好好做。”
宋婉道:“繡坊剛開,謝掌柜不要太有壓力,剛開始沒生意或者生意不好都是正常的。”
謝仙道:“天寒地凍,制冬衣的人定是不少的。咱們也可以先考慮著明年入春的新款。”
她此話一出,宋婉就知道請她沒請錯人。
“你先畫著花樣兒,可行咱們就先做出來。”
謝仙道:“是。”
宋婉不便在如意坊久待,于是帶著喜兒先離開了繡坊。
街道上的雪積了厚厚一層,馬車難行,半個時辰后才到了宋府。
忙活了這么些日子,宋婉疲憊至極,在桃苑好好睡了一覺之后,身體才褪去了不少疲憊。
越王府送來了大婚的請帖,邀他們府中眾人一起去參加婚宴。
宋婉將請帖放在桌上,進了元氏的屋子。
元氏正在窗牖邊看書,見宋婉來,出聲道:“何事?”
“祖母,越王大婚,咱們上什么禮比較好?”
元氏目光沒離書本,“天家富貴,咱們不管去多貴重的禮,都不會顯得太貴重。王子皇孫,什么好東西沒見過。你父親位及四品,在滿朝文武中,不算太出挑的臣子。
咱們去些珍珠或者翡翠就是了。”
宋婉道:“也好,府中庫房里還有些上好的珍珠,我挑些大的、好看的,用錦盒裝了,后日越王大婚,便拿去上禮。”
他們本家是做海產生意的,也養了好些海蚌。
這海蚌產的珍珠圓潤碩大,光滑柔亮。
之前二叔送了一箱子珍珠來,原氏可舍得用了,每日用珍珠粉敷面,比那宮里的娘娘都還奢靡。
珍珠還剩一些,宋婉拿了庫房鑰匙,把那一箱子珍珠抱了出來,仔細在那箱子里挑了二十四顆最好的珍珠,用錦盒裝好,又在盒子上貼了大理寺卿府的紙條。
喜兒道:“這些珍珠真好看,難怪金陵各家的夫人、姐兒都那么寶貝。”
宋婉道:“是啊,咱們上的禮,也算不差的了。”
宋婉把余下的珍珠放回了庫房,鎖上了庫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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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呼嘯,宋婉坐在窗牖邊畫著花樣。她身上披著狐裘,卻也不覺得冷。
對于金陵之前衣裙時興的款式,她其實見過不少,原氏沒錯過每一件時興的款,而每一件她幾乎都見過。
宋婉都偷偷記下了。
她私下也愛鉆研這些東西,如今也想自己試試。
喜兒進了屋,拍了拍身上的雪。
她手里提著個食盒,到了宋婉跟前。
“姑娘,這是顧大人給姑娘送來的餛飩,說是金陵最好吃的那家買的。大人怕冷了,叫小廝騎馬送來的。”
宋婉眼皮都沒抬,“你吃了吧,你饞嘴。”
喜兒倒也不客氣,打開食盒拿著勺子連著塞了兩個在嘴里,囫圇道:“王爺送來的姑娘就吃,顧大人送來的姑娘就不吃。”
宋婉抬眸看她,借著余光拿著細毛筆蘸了蘸硯臺里的墨水,“就知道打趣我。”
宋婉稍不留神,花樣上就滴上了一小滴墨水,她蹙眉道:“斬卷了,你這丫頭就會讓我分心。”
喜兒吃的歡,“可不怪奴婢哦,奴婢說的是實話。”
宋婉只好重新畫。
喜兒吃到一半,才想起來顧府的小廝還說了件事,“顧大人邀姑娘明日去醉仙樓吃酒賞花。”
宋婉點了點頭,沒再出聲。
喜兒吃完了整碗餛飩,打了個飽嗝,“這餛飩真的還挺好吃的。”
宋婉眸中含笑,“吃飽了就去睡吧,我畫完也要睡了。”
“好。”
喜兒出了臥房,回自己房間寢睡去了。宋婉畫完了一張完整的花樣,也放下毛筆,上榻睡去了。
天色稍明時,宋婉就起了身,先去元氏那兒請了安,跟著元氏一塊兒舞劍,后回屋用完早飯,帶著喜兒出了府。
到醉仙樓時,顧鳶早就訂好了包廂,這樓中的飯菜雖比不上樊樓里的,但也算可口。
醉仙樓最富盛名的,便是樓中滿園的青梅。梅幽綠而芳香,似花中仙子,清雅絕塵,不落窠臼。
宋婉被小二引著到了顧鳶的包廂,屋內的窗牖開著,桌上已經擺滿了酒菜,坐在此處,可一邊吃酒一邊賞花,實在享受至極。
顧鳶見宋婉進來,忙起身迎著她坐下。
“今日天也冷,吃口溫酒暖暖身吧。”
宋婉搖頭,“我不善酒力,便不吃了。”
顧鳶道:“那好,便不吃。你吃口羊肉湯,這湯也暖身。”
顧鳶給她盛了,遞給了她。
宋婉欣然拿過,吃了一口下去,渾身都暖了。
顧鳶看著宋婉,溫柔地問道:“這地方如何?你可喜歡?”
“挺喜歡的,這青梅開得甚好,別有風韻。”
顧鳶道:“你喜歡就好,這包廂我昨日就訂好了,就怕被人搶了去。”
宋婉道:“大人為我也太過費心了。”
顧鳶握住了宋婉的手,滿是喜愛,“婉婉,咱們選個吉日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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