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
第一實驗中學。
秦澤站在校門口。
他腳踏一雙膠皮拖鞋,穿著花色大褲衩和一件印有華夏國泰民安字樣的白色背心,臉上洋溢著慈祥的笑容,再配上他那雙清澈的雙眼,整個人看起來比剛升起的太陽更有朝氣。
陸陸續續的,同學們走進校園。
秦澤時不時的會抬起手腕看看腕表上的時間,等分針、時針、秒針在數字“八”上重合時,秦澤臉色就嚴厲了起來。
見得一名學生婆婆媽媽的,秦澤就輕聲呵斥道:“孫宏宇!還不趕緊!一會兒上課了!”
秦澤是第一實驗中學的門衛,他記得這里每一個孩子的名字。
被叫做孫宏宇的小孩子聞聲,趕緊跑過去,等到了操場中央的時候,這孩子又不跑了,或許是跑不動了,或許之所以跑幾步是因為害怕秦澤,總之看樣子是可以在上課鈴聲響起之前走進教室。
遇到家長送的,秦澤就會跟家長笑著點點頭。
面對秦澤,所有家長都很規矩很禮貌,這就顯得秦澤不屬于保安這個階級的人。
多數人都知道這個看似邋遢的英俊男人是秦澤,或許秦澤這個名字在華夏沒什么,知名度遠遠不及陳海的十分之一,但在緬北……這個名字沾滿了獻血。
而且,秦澤有一個姐姐叫秦澤琳,當年秦澤琳憑借一己之力讓全世界陷入混亂之中,雖然她已經被秦澤殺死了……
總之,發生在秦澤身上的故事太多太多了,真真假假難以分辨,具體哪個版本是真的,誰也不清楚,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當年m1型病毒之所以可以結束就是因為秦澤,這是不爭事實。
家長們有些畏懼秦澤,但不得不承認的,秦澤來當第一實驗中學的門衛,每個孩子的家長都是那樣的放心。
不過。
沒人知道,秦澤為什么要當這個門衛。
當然。
也沒人敢問,誰也不敢跟秦澤這種人打交道。
漸漸地,校門口沒有學生了,似乎所有學生都進校園讀書了。
但秦澤依舊守在校門口前,抱著肩膀,不耐煩的用前腳掌去拍地面,發出節奏勻稱的焦急的聲音。
他在等什么。
終于,一輛賓利停在校門口,秦沁伊從副駕駛位置上跳了下來。
秦澤沒好氣的呵斥道:“秦沁伊!”
秦沁伊背著書包,慵懶的打著哈欠,好像沒睡醒的樣子。
秦澤氣呼呼的說:“都幾點了!八點十五分上課你知不知道!”
秦沁伊還在打哈欠。
秦澤責怪道:“還有!你自己不會騎車來上學啊!非得讓人開車送你來上學啊!而且還是賓利!你看看你的樣子!全校就你顯眼是吧!你生怕全校師生不知道你有錢是吧!”
秦沁伊淡淡的說道:“我媽送我的。”
秦澤:“……”
瞬間!
啞火!
緊接著,賓利的駕駛位便被推開,虞嫣從車里站了出來,她看向秦澤那邊,冰眸子好似在詢問秦澤:你有事?
秦澤見得虞嫣,臉上立即浮現討好的笑容。
秦澤:“沒事,沒事,沒事。”
秦沁伊:“你要是沒事兒的話,我可要去上課了,因為你我都快遲到了都。”
秦澤氣結,湊到秦沁伊耳邊,小聲道:“明明是你自己氣的晚。”
秦沁伊一臉無聊:“走了。”
秦澤:“等下!”
秦沁伊:“又干嘛?”
秦澤:“我最近可聽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
秦沁伊:“八卦。”
秦澤瞇起雙眼:“他們可都說你是校花。”
秦沁伊無辜的攤開雙手:“這可跟我沒關系,我一天上課都要遲到的人,我可時間參與這種討論。”
秦澤:“我的意思是……”
話音未落,秦沁伊嫌煩了,于是打斷秦澤的話:“知道啦,不處對象,真的磨嘰。”
說罷,秦沁伊直接就走了。
走時,又是打了個哈欠。
秦沁伊走了,秦澤就直起腰板看向那邊傾國傾城的虞嫣。
虞嫣淡淡的說道:“你不上課?”
秦澤老臉一紅,苦笑道:“今天星期二。”
“喔。”虞嫣淡淡的笑道,“記錯了,我以為今天是周三呢,原來明天是周三啊。”
看似是虞嫣記錯了,實際上并非如此,她就是故意的,目的就是想讓秦澤有一個深刻的印象周三上課!
虞嫣開車走了。
直至虞嫣的車消失在盡頭,秦澤這才戀戀不舍的走進他的保安室。
在保安室的中央,那里擺著一副象棋。
無事時,秦澤家就會坐在這里玩玩象棋。
校園里倒也有小孩會玩象棋的想跟秦澤玩上一玩,秦澤婉拒,并且表示自己已經有了一個很好的對手。
小孩子不懂,也單純,就問從來沒見人跟你玩。
秦澤臉上浮現充滿回憶的幸福的笑容,他笑著說,這就是我來這里當門衛的原因。
小孩子認為秦澤精神多少有些問題。
秦澤能記得自己和文鴻博老先生下的每一盤棋,每每的一盤棋都會讓讓文鴻博老先生破防,然后秦澤就能看到文鴻博老先生激動的把假牙吐出的情形,屢試不爽。
可惜的是,現在文鴻博老先生已經不在了。
秦澤只能孤獨的坐在這里,靜靜的下棋,自己走一步棋,然后在幫文鴻博老先生走一步棋,然后閉上眼,感受時間回溯,在腦海中看文鴻博可能氣的給假牙吐出來的情形……
睜開眼,文鴻博老先生不在,又是難免一陣失落。
秦澤:“哎……”
秦澤搖頭,難以言喻的遺憾。
“嘆氣啥呢?”
忽然的一句,讓秦澤注意到保安室進了人。
沈京兵和王磊兩個人不知道站在這里多久了。
沈京兵看了看棋盤,又看了看奇怪的秦澤:“你咋了?”
秦澤笑了:“沒事。”
秦澤似乎不想跟沈京兵以及王磊兩人聊文鴻博的事情,畢竟是已經死去的老先生了,就別老在人家背后嚼舌根子了。
秦澤轉移話題:“坐!”
王磊坐下。
沈京兵要坐下來的時候,秦澤就說:“你不用了。”
沈京兵:“???”
秦澤起身,淡淡的說道:“你跟我走一趟。”
沈京兵:“干啥去?”
秦澤沒說,而是拍了拍王磊的肩膀:“幫我看著點。”
王磊點頭:“好的老大。”
沈京兵一臉懵逼,到現在他都不知道秦澤要做什么,然后就一臉懵逼的被秦澤抱著肩膀架走了。
秦澤:“車鑰匙。”
沈京兵:“去哪兒啊?”
沈京兵將車鑰匙遞給秦澤。
秦澤上車,啟動車子,一腳地板油,走了。
沈京兵:“不是,去哪兒啊?”
秦澤:“到了你就知道了。”
沈京兵氣結:“我當然知道到地方我就知道了,我想問的是,我們要去哪兒。”
問了一路,秦澤也不說話,他也不說不告訴你,就是像個滾刀肉一樣跟你磨磨唧唧的拐彎抹角的,惡心的不行。
大約三十分鐘的時間……
目的地到了。
沈京兵一看,傻眼了。
沈京兵:“墓地?”
秦澤沒好氣的用手指掂量著精明的沈京兵:“你太聰明了。”
沈京兵罵道:“這特么不傻,誰都能看出來好吧!”
秦澤:“哈哈哈哈哈……”
輕車熟路,秦澤給沈京兵帶到一塊墓碑前。
當沈京兵看到那塊墓碑上寫著“沈京兵之墓”時,沈京兵沉默了,臉上不禁浮現些許有趣的笑容。
沈京兵輕聲:“挺體面的。”
秦澤點了點頭,解釋道:“這是我最好的兄弟。”
沈京兵:“???”
沈京兵覺得這聊天好像不太對勁,但因為秦澤只是一句話,他不敢亂下定論,只是覺得不對勁。
秦澤柔聲道:“我這兄弟啊……市井小人,見利忘義,見風使舵,墻頭草隨風倒……總之你能想象到的貶義詞,他都占上了。”
沈京兵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開心的笑了。
秦澤:“他死的時候,我就是在這里一夜白發的。”
沈京兵聞聲,奇怪的看向秦澤。
盡管之前柳伊跟他提過秦澤白發的事情,但當時他沒什么特別的感覺,不過當他親耳聽到秦澤這樣講時,內心還是不由得有些感動。
秦澤嘆了一口氣。
哎
秦澤輕聲道:“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那天秦澤琳究竟跟他說了些什么,究竟是什么能讓他背叛我打入敵人內部,但我知道的是,如果不是因為他我,我秦澤今天依舊過著危機四伏的生活……”
沈京兵苦笑:“可能他知道那天秦沁伊被綁架已經成為定數了吧?所以需要一個人去保護秦沁伊……”
秦澤認可的點了點頭:“他就一個小人,他連自己好兄弟都騙了的人,你說敵人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
沈京兵苦笑。
忽然的,秦澤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他那雙清澈的眸子好似在泛著晶瑩的光。
秦澤:“這是我最好最好的兄弟。”
沈京兵點了點頭。
兩人看著墓碑,回憶著曾經的點點滴滴。
不知過了多久,秦澤伸手抹去眼角的淚水。
“行了。”秦澤擺手招呼著,“我的兄弟就是你的好兄弟,你跪下來給他磕幾個吧。”
沈京兵:“???”
沈京兵徹底傻眼了。
他早就意識到事情可能不對勁。
“不是!”沈京兵氣結,“你到底失憶沒失憶啊!”
秦澤:“怎么了?”
“還怎么了!”沈京兵指著墓碑,“你兄弟叫啥!”
秦澤:“沈京兵啊!上面寫著呢啊!”
沈京兵指著自己的鼻孔:“那我特么的叫啥!”
秦澤:“你沒告訴我啊。”
沈京兵怔住了。
好像真的是這樣,秦澤從沒問過他的名字,而自己也從來沒告訴過他,而自己這些年來跟他的溝通,他從來沒叫過自己的名字。
沈京兵氣結:“我是沈京兵啊!”
秦澤紅了眼眶。
沈京兵:“你哭集貿!我真的是沈京兵!你特么的到底是不是真失憶了啊!”
秦澤上前,狠狠地保住了沈京兵。
秦澤:“沈京兵啊……我的沈京兵啊……”
忽然的一幕,讓沈京兵猝不及防,他懵住了。
秦澤死死抓著沈京兵的肩膀,哭吼道:“你要真出事了我,你可讓我怎么辦啊……”
沈京兵一臉木訥:“我不是沒事……么。”
秦澤搖頭,哭的稀里嘩啦的。
秦澤:“我秦澤才是市井小人啊,你要是出事了,你要我秦澤怎么替你死啊!我還有沁伊!我還有虞嫣!我還有……可你哪來的那么大的勇氣啊?你不能死啊……”
秦澤怕了。
秦澤是真的怕了。
這一路走來,秦澤的膽子越來越小了。
沈京兵沉默了,也伸手保住了秦澤。
沈京兵:“我沒后悔。”
秦澤:“我特么的才是市井小人啊!”
……
……
這夜。
兩人席地而坐,靠著墓碑,看著星空,酩酊大醉。
秦澤抱著沈京兵,睡得安穩。
秦澤呢喃:“兄弟,我是小人啊……”
沈京兵:“你是我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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