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

  五年。

  五年零十個月。

  五年十個月零兩天。

  秦澤再次會到江城。

  高鐵停穩,門緩緩展開,秦澤腳下的皮鞋緩緩落在江城的土地上。

  風、氣、土地……

  秦澤怔住了,天地之間的氣息讓秦澤有一種找回什么的感覺。

  秦澤不知道這是什么感覺,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找到什么,但能讓秦澤確定的是他應該來江城!

  沈京兵見得秦澤臉上的異樣,當即笑道:“很熟悉?”

  秦澤回過神,舉步前行。

  秦澤:“不好說。”

  沈京兵笑著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沈京兵:“我可以給你講講江城的事情。”

  秦澤:“大可不必。”

  沈京兵:“你不好奇?”

  秦澤:“順其自然。”

  沈京兵沒再說什么。

  亂世時代像是高鐵站這種公共場合不會有太多的人,盡管它確實是正常運轉的。

  這樣骯臟的世界,高鐵站能有人本身就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更何況這還是兩個人,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高鐵站的工作人員遠遠的就看見了秦澤和沈京兵。

  工作人員:“你們怎么不佩戴……”

  工作人員本來想提醒秦澤和沈京兵兩個人應該佩戴口罩的,可是隨著兩人越走越近,當工作人員看到秦澤這張臉的時候,整個人都頓住了。

  整個華夏!

  沒人不會認識秦澤這張臉!

  工作人員:“你是……”

  工作人員怔住了,他不相信這是自己親眼所見的,或許只是自己認錯了人。

  可是……秦澤這張臉真的會有人會認錯嗎?

  秦澤冷漠的看了一眼工作人員,沒有任何想跟他交流的欲望,就這樣淡淡的徑直走過。

  倒是沈京兵,他笑盈盈朝工作人員點了點頭,隨后也徑直走過,不會顯得這名工作人員太過于尷尬。

  出了高鐵站,秦澤算是正式進入了江城這片土地。

  沈京兵懶洋洋的跟在秦澤身后,他雙手盤在腦后,有些許嘲笑的意味說:“老大,你看起來像是個公眾人物,好像大家都認識你。”

  秦澤:“顯眼包。”

  沈京兵挑了挑眉:“好吧,其實我并不是一個喜歡說廢話的人,但你看起來總是會給我一種呆滯的感覺,所以我就好心提醒你一下。”

  秦澤:“這聽起來更像是挖苦。”

  沈京兵:“哈哈哈哈……”

  沈京兵的笑聲暴露了他的本性。

  對于這件事,在秦澤這里無非是好兄弟打打嘴仗開開玩笑的生活的調味劑罷了,秦澤不會放在心上,相反更喜歡這種感覺,至少生活不會太無聊。

  江城。

  無人。

  沙漠無樹,風沙四起。

  城無人,風徹骨。

  步行街,秦澤腳下的皮鞋聲甚至都可以回蕩起來。

  秦澤輕聲:“這m1型病毒很厲害么?”

  沈京兵:“emm……怎么說呢……”

  秦澤淡淡的說道:“如果很厲害的話,那為什么我們沒有事?”

  沈京兵:“emm……”

  沈京兵陷入了沉思,不是說這個問題有多么的難回答,而是牽扯的是東西實在太多了,以至于讓沈京兵不知道從何開口講起是好。

  秦澤:“還是說……”

  說到這里,秦澤駐足,回身,清澈的雙眸定定的看著沈京兵。

  秦澤換了一個較為嚴肅的口吻說:“還是說,這m1型病毒并非不治之癥,這世界上有這極小一部分人和我們一樣不受這m1型病毒影響?”

  沈京兵:“這……”

  果然!

  秦澤依舊是那般的敏銳。

  沈京兵苦笑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了。”

  秦澤點了點頭,回身,舉步前行。

  秦澤:“那這就不是天災,而是人禍,并且有人在其中獲利。”

  沈京兵:“嗯。”

  秦澤慢條斯理的說:“如果是我,我會生產一批可以控制m1型病毒的特效藥,讓所有人對特效藥產生依賴,然后進一步推行貸款買藥的布局。”

  沈京兵汗顏:“正如你所說。”

  秦澤搖了搖頭:“無奸不商,好藥可不是好產品啊。”

  沈京兵笑著點了點頭。

  秦澤輕聲道:“這個人絕對不是商人。”

  沈京兵:“嗯?”

  沈京兵奇怪的看著秦澤。

  秦澤淡淡的說道:“商人賺的是信息差和差價,更懂得賺錢的他們往往沒有這么高的智商研發出這種長達五年都無人研制出來的特效藥。”

  沈京兵試探性的問:“所以老大你的意思……”

  秦澤沉聲道:“這個人絕對是m1型病毒的工作人員,這個人比任何人都了解m1型病毒,甚至不排除這個病毒就是這個人培育出來的。”

  沈京兵啞口無言。

  秦澤:“問題是,究竟是什么讓這個人如此憤怒,以至于讓這個人不惜與全世界為敵。”

  沈京兵低頭,苦笑不已。

  “不過,并不重要。”秦澤緩步前行,淡淡的說道,“這件事情跟我們沒有任何關系,英雄什么的……我做不來,我沒有白虎老哥那份思想覺悟。”

  ……

  ……

  就這樣,秦澤漫無目標的在空城中閑逛。

  一邊欣賞著江城的光景,秦澤一邊跟沈京兵開玩笑,說亂世時代好在有極小一部分人可以享受生活,因為它并不擁擠。

  但說到壞處倒也不是沒有,因為城市陷入近乎癱瘓的狀態,這樣的狀態下,談不上服務行業而言,以至于讓秦澤和沈京兵想找一個小飯館吃飯的去處都沒有。

  所有人,所有人都躲在家里想著怎么還貸款,想著怎么購買特效藥在亂世時代中活下去。

  這讓秦澤有些憂愁,人終歸要吃飯的,這樣下去怎么行?

  天無絕人之路,秦澤終于看見了人,很多很多的人……

  能讓秦澤發現這么多人,不是他們的聲音,而是他們的身影,那是一種秦澤走過空城的街角,剛好此時的秦澤朝右手邊瞧了一眼,然后就看到很多很多的人跪在地上,悄無聲息的,甚至讓秦澤覺得自己是不是看到了某藝術大師制作的雕像……

  這么說吧,哪怕是課堂上的紀律都無法讓教室的這般安靜,只有真正死去的人才能保持如此的寂靜。

  秦澤駐足,看向右手邊那些跪在地上的人。

  走在后頭的沈京兵不過是愣神的功夫就撞到了秦澤的身上,他穩住身形,看向秦澤目光投向的地方,見得那么多人跪在地上,沈京兵不由的震驚。

  城市太安靜了,如果不是秦澤,真的很難發現這些跪在地上的人們。

  好奇的沈京兵認真看去,瞧瞧這些人為什么整齊的跪在地上。

  于是,沈京兵看到了那個經常夸贊自己是“聰明人”的女人。

  瞧到那一身正裝的精致女人,沈京兵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臉上,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好日子可能到頭了……

  沈京兵嘟囔:“晦氣。”

  不過,話是這么講著,讓沈京兵注意到的是,五年不見的虞嫣盡管看起來依舊是那般的美麗,但冰眸子之間透著的光不再像是之前那般凌厲,那樣的光用“憔悴”來形容更加貼切。

  五年的時光,把這個雷厲風行的女人磨平了棱角,哪怕虞嫣再剛強,秦澤消失的五年時間足以讓這個該死的女人漏出破綻女人天生柔弱。

  沈京兵看著虞嫣,忽然覺得蠻解氣的。

  不過,更多的,虞嫣這個女人還是讓沈京兵感到敬佩。

  相對于沈京兵,秦澤看著那邊的虞嫣就沒有那么多的情緒了,此時的秦澤對虞嫣是沒有任何感覺的。

  秦澤只是覺得很奇怪,很奇怪亂世時代怎么可能會有這么多人聚集在這里;很奇怪為什么這么多人之中只有一個女人有資格站著。

  秦澤選擇站在這里,他想看看答案是什么。

  跪著的人們央求虞嫣,說是看在這片土地的份上,您就行行好吧。

  說,那些企業家都卷錢跑了,只有您還在。

  說,您沒有離開,想必您一定還榴蓮這片土地吧,請您行行好吧。

  ……

  從人們的聲音中,秦澤了解幾個基本信息。

  第一,這個女人叫姓虞。

  第二,現在沒有人會伸手幫助這片土地。

  第三,似乎這個姓虞的女人能研發出特效藥?

  秦澤歪了歪頭,轉身,終于肯正面面對這個姓虞的女人。

  他雙手揣兜,清澈的雙眸打量著眼前的虞嫣,期待著接下來的事態發展……

  接著就聽到姓虞的女人冷漠的發言。

  她說,我在這里,是等我男人!

  她說,請你們不要自作多情!

  她說,我虞嫣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

  說到這里的時候,秦澤怔了一秒。

  原來她叫虞嫣,這是個有趣的信息。

  想了想,秦澤滿意的點了點頭,他覺得虞嫣這是個很好聽的名字,想來這女人的父母應該是個文化人。

  秦澤換個抱著肩膀的姿勢看著虞嫣。

  簡單的動作卻傳遞了一種秦澤打算繼續在此逗留的信號,這也側方面的表達出了虞嫣引起了秦澤的注意。

  她說,我也是極致利己主義的人!

  她說,我本應該跟你們一樣跪在這里的!

  她說,我的眼睛、身體、思想、靈魂只能容納秦澤一個人!

  聽到秦澤這個名字,秦澤怔住了。

  沈京兵笑盈盈的看著秦澤,神情和笑容透著一股看笑話的姿態。

  秦澤尷尬的聳了聳肩,假裝鎮定的說:“沒想到秦澤這個名字名聲這么大。”

  沈京兵笑道:“是吧?”

  秦澤清了清嗓子,淡淡的說道:“我更喜歡馬清這個名字。”

  沈京兵笑而不語。

  秦澤嘴里是難聽的話,但秦澤卻沒有走的意思,而是繼續站在這里,遠遠看著那邊聲稱秦澤就是她男人的女人。

  她說,別說你們!哪怕是華夏消失了!這都跟我沒有關系!我只要我的男人!

  她說,如果說哦英雄,我男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她說,別再求我了!我也不記恨你們!我只是想要我的男人!

  ……

  虞嫣聲嘶力竭的吼聲讓秦澤感受到了虞嫣的絕望,究竟是多么的愛能把一個女人折磨成這個樣子。

  秦澤回身,沉聲道:“走吧。”

  沈京兵一怔:“走?”

  看著秦澤走遠的身影,沈京兵不理解的跟上去。

  沈京兵追在秦澤后頭,問:“或許你應該了解一些什么。”

  沈京兵想看看秦澤的臉色,但秦澤低著頭,黑暗籠罩了他的臉龐,沈京兵不能看清秦澤此時此刻的表情,這更讓沈京兵摸不到頭腦這個秦澤究竟在想什么。

  沈京兵沉聲道:“老大,難道你不好奇嗎?”

  秦澤沉聲道:“柳伊說,這個世界沒有時間這個概念。”

  沈京兵:“那怎么了,這不影響你去了解你應該知道的事情。”

  秦澤:“柳伊說沒有時間概念是因為靈魂,靈魂是超脫時間概念的。”

  沈京兵:“聽不懂。”

  秦澤:“或許……秦澤真的死了,我只是穿著穿著秦澤軀殼的馬清而已,這樣的我對任何人都不公平,在我沒想成為真正的秦澤之前,秦澤就是死了,那個虞嫣……能接受的并不是我這幅軀殼。如果非要讓我做出選擇的話,我更傾向于選擇做今天的馬清,這看起來更加的真誠。”

  沈京兵:“可是……”

  沈京兵能理解秦澤,但他還是有些不甘心,盡管那個虞嫣經常利用自己是聰明人這點歧視自己,但不得不承認的是,虞嫣是個讓沈京兵敬重的人,就沖她對秦澤這份決心!

  秦澤:“走了。”

  秦澤意已決!

  沈京兵嘆了一口氣,搖頭晃腦的跟了上去。

  走著,秦澤腦海中滿是虞嫣的身影,本能告訴告訴秦澤,他秦澤可以記不住任何人,可當他再次見到虞嫣那一面時,虞嫣是他這一生都無法忘記的女人。

  秦澤很真切的能感覺到,因為這一路下來遇到的所有人秦澤都記不住他們的模樣了,唯獨這個虞嫣……她的臉龐真切的倒映在秦澤的腦海中,她一身正裝,秀發干凈利落的盤起,整個人透著一股雷厲風行的霸氣,她擁有著一雙冰眸子,但秦澤能看到,看到她冰眸子中泛著的惆悵與哀愁。

  可憐的女人。

  秦澤:“她很脆弱。”

  沈京兵:“嗯?”

  直覺告訴沈京兵,這是現階段秦澤對虞嫣的評價,但沈京兵比任何人都清楚虞嫣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她不應該是個脆弱的女人!

  那個該死的女人,能五分鐘解剖一個男人的身體,速度之快甚至能讓那個男人看到他還在跳動的心跳。

  秦澤:“她做不到把她的一生給兩個不同的男人,她接受不了男人的背叛,接受不了自己下定決心的男人別他人搶走,她那冰冷的目光,她那一身的戾氣,她那尖酸刻薄的嘴臉都在無時無刻的保護她脆弱的心。”

  沈京兵怔住了。

  秦澤:“我也一樣。”

  沈京兵不知說何是好。

  秦澤:“你有沒有想過你未來的另一半是什么樣子的?”

  沈京兵搖了搖頭。

  秦澤:“我想過。”

  接著,秦澤繼續說:“她一定是跟我一樣,下定決心,抱著必死的決心去對待這份感情,用行動和言語給予對方信心,給予對方安全感。”

  沈京兵:“這不就是虞嫣么。”

  “而不是……”秦澤沉聲道,“而不是每天都在提心吊膽,想著是不是有男人在勾引自己的女人,是不是有人在惦記著自己女人。面對這些,她應該不是柔弱的,而是剛強的,用堅決的態度和剛強的手段讓那些男人遠離他們,而不是過分的依賴我的保護。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面對這份感情她應該擁有保護它的手段。”

  沈京兵:“看來你對柳先生意見不是一般的大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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