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微風蕭瑟。
暗十二靜默的蹲在房檐上，看著主子與單公子，赫連公子相談甚歡，眨了眨發酸了眼睛。
不動聲色的變換了個姿勢，從蹲變成了趴著，手指一下一下的扣著梁柱，眼睛四處瞟了一圈。
這會小五哥也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直到暮色四合，主子和暗十三才回了客房。
暗十二一路跟著，等到小廝退了出去，才從房檐上落下，靈巧的從窗戶外翻了進去，跪在了兩人的面前。
“見過主子，主君。”
秦煥之側身坐在軟榻上，后背靠在暗十三身上，一腳曲起踩在榻沿，一腳隨意的落在地上，抬眸掃了一眼，枕著暗十三的肩膀，懶洋洋的問。
“府中可還好？”
暗十二眼瞼微垂，語氣恭敬，“一切都好，小公子進了東宮，跟在了皇太孫身邊。”
秦煥之隨意的點了下頭，這事皇兄跟他商量過了，寶兒這幾年越發穩重了，小小年紀處理事情已經有著自己的一套方法。
雖是認了他，卻不能上皇家玉碟，若是自己不在了，他撐不住圣瀾王府，跟在沐辰身邊也好。
暗十二垂頭等著主子吩咐，視線剛好落在兩人的衣角上，大紅色的衣擺幾乎蓋住了暗十三的半邊腿。
‘主子現在多半是靠在暗十三懷里的。’暗十二這樣想著，視線不由的再度往下落了落。
將視線定在兩人的腳尖處，暗衛不能直視主子，不能窺視主子。
暗衛條例，早已融入骨血，都不用思考，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去做了。
正想著，主子清冽的嗓音傳來，“今日跟你說話的少年你可認得。”
暗十二心中一跳，主子語氣隨意，可屋內驟然彌漫了一層淡淡的壓迫感，讓他心跳越來越快。
主子定不會無緣無故的問這種事，仔細的想了一遍與景依認識過程，也沒有找出什么不妥之處，開口說道。
“屬下只知他叫景依，可要屬下去查？”
秦煥之在暗十三的肩頭蹭了蹭，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這才側眸看向暗十二，身形瘦弱，嬌小，一眼看過去，確實有些與女子相像。
見他低著頭，垂著眸，索性開口說道，“抬起頭來。”
暗十二有些茫然，可聽從主子命令是刻進骨子里的習慣。
腦子都還沒反應過來，頭卻已經抬了起來，只是眼眸依舊低垂牢記著規矩。
秦煥之上上下下打量這那張清秀的臉，忍不住‘嘖’了一聲，除了白了一些，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倒是眼角的那顆淚痣，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暗十三端端正正的坐在軟榻上，一手放在膝蓋上，一手環在秦煥之腰上，確保他不會因為亂動而摔下去。
視線一直凝在秦煥之身上，聽到他‘嘖’一聲，目光微動，順著他的視線看了暗十二一眼，卻什么也沒說。
暗十二感受著落在臉上的視線，心下的忙熱越來越甚，他最近也沒犯什么規矩，除了和小五哥的事。
按主子以前的態度，大不了就是受頓責罰，絕不會是這種態度。
跪在地上的小腿不由的繃緊，不安的勾了勾腳趾。
果然沒多久，便聽到主子漫不經心的話語，“他姓赫連，想從本王這將你要過去。”
暗十二滿臉震驚，什么規矩都忘了，直接抬眸看向秦煥之，對上那漆黑的瞳孔，猛然一驚，慌亂的低下頭。
臉色一點一點的白了下去，渾身顫抖，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主子竟然想要丟開他。
只能不斷的伏低身子，額頭貼在地上，因為恐慌，聲音都帶著沙啞，“屬下知錯，請主子責罰，怎么罰都行，求主子不要趕屬下走。”
秦煥之啞然，自己什么時候說要把他趕走了，當了暗衛都有這毛病？
目光轉動，看了眼旁邊的人，見他坐的板正，眉眼微垂，仿佛沒有聽到他剛剛說的話，只是手指卻在自己腰上戳了又戳。
秦煥之剛要開口，就聽到屋外傳來的異響。
暗十二整個人陷入恐懼中，腦子一片空白，嗡嗡作響，自然是什么也沒聽見，抬頭看了眼暗十三，不管不顧的膝行了兩步。
再次伏下身子，頭磕在了地上，“主君，屬下求您。”
他從小就是被當成主子的暗衛訓練，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罪，挨過多少罰。
成為主子的暗衛是他們唯一的信仰，為了走到主子身邊，殺過同伴，上屬，敵人更是無數。
若是主子不要他，他都不知道該如何活下去。
秦煥之看著暗十二情緒起伏，不由的心中觸動，從暗十三懷里出來，坐直了身體，“你倒是會求人。”
隨后往窗外掃了一眼，“暗五，聽到了就進了。”
窗沿輕響，暗五恭恭敬敬的跪在了暗十二身側，看了眼暗十二，眼底沉痛，“屬下逾越，請主子責罰。”
秦煥之擺了擺手，“不用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本王沒那打算，倒是你們倆，不打算說說。”
暗十二聞言，神情一松，身子軟在了地上，經過剛剛這一插曲，他和小五的事情仿佛都微不足道起來。
都只要不趕他走，什么懲罰他都能受著。
暗五恭敬的磕了兩個頭，“屬下心悅暗十二多年，情難自禁，請主子成全，主子要打要罰，屬下都心甘情愿。”
秦煥之不瞎，這五年他看在眼里，他也不是在乎規矩的人，只是感情的事，容不得他人插手。
聽到暗五如此說，又轉頭看向暗十二，“你呢？”
暗十二立刻跪直了身子，“屬下亦然，只要主子不趕屬下走，什么懲罰都行。”
秦煥之撇了撇嘴，不耐煩看他們，有這時間，還不如拉著小十三來一場。
“本王沒空管你們，自行處理，下去吧。”
暗五心中一喜，‘砰，砰，砰，’磕了三個頭，“謝主子。”
說完直接抱著一臉懵的暗十二出去了。
公主抱.......
秦煥之看著暗五的背影微微挑眉，這次反應倒是快，跟木訥一點都不沾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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