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這大雪天的能干啥呀?都在家里蹲得快發霉了
對了,你家侄女沒事了吧?”
大隊長也沒強行趕大家走,他就不喜歡私底下處理事情,一群老娘們追根扒底的本事比賺工分都強
逮著點皮毛就開始跑,到處給傳來傳去,事情傳得面目全非
“沒活干就養精蓄銳,能干活的時候就碼足了精神干。我侄女已經脫離危險了,養養就好了
要看熱鬧也得注意自個兒身體,看你們身上頭上的雪都堆多厚了?
別圍著了,趕緊找地兒避避吧!”
村支書聽到大隊長的聲音,叫了一聲,“老秦,來了就趕緊進來”
圍著的人給大隊長讓開一條路,大隊長邊拍打身上的雪,邊往院里走,這天跟漏了似的
大隊長到院里就看到村支書站在屋檐下,陸家寶要死不活的躺在雪地里,陸來財面無表情,像個木頭一樣坐在臺階上,兩人身上都堆了不少積雪
而骨瘦如柴,已經看不出原來面貌的舒寧雅,躺在屋檐下一塊破板子上
大隊長看了一眼,皺著眉頭說,“在鬧什么呢?既然人走了,就好好處理身后事,給人娘家去個信兒”
村支書說,“唉,人活著的時候嫌棄人家是個拖累,各種怠慢、折磨、打罵、甚至幾天不給東西吃
把人折磨死了,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為了給死者一個交代,陸來財親自動手懲罰了罪魁禍首
陸家寶現在差不多算丟了半條命了,對死者本人和娘家人也算有個交代了
老陸,死者是知青,你看這事兒要怎么處理才妥當?”
大隊長皺了下眉頭,“家屬先把身后事處理了吧!明天咱倆去知青辦和公安局報備一下,她娘家那邊我已經去信了
至于死者生前被虐待,她娘家人要不要追究?就等她娘家人來了,他們兩家自行解決”
大隊長也是有私心的,舒寧雅一個有樣貌的知青,為什么會和陸家寶這個廢物在一起?他可沒忘記,那是她要對婉婉下黑手,只不過是報應在自己身上了而已,自食惡果。他可沒那閑功夫替他討什么公道
田壩大隊的兩大巨頭,對舒寧雅的死就這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處事方式。也讓在場看熱鬧的知青,心里有點發寒
他們遠離故土、遠離親人,形單影只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過著寄人籬下、看人眼色的日子,哪怕一不小心丟掉了性命,都不會有人替他們討公道,等遠在千里之外的父母趕來,黃花菜都涼了
也是在這一刻,大部分知青才意識到,他們不再像以往一樣是農民羨慕的城里人,他們現在只不過是一群背井離鄉、來到他們地盤上討生活且好欺負的人
也是在這一刻,大部分知青才意識到,如果他們內部不團結,不擰成一股繩,那么他們或許早晚有一天,也會落得和舒寧雅一樣的下場
村支書聽了大隊長的話,點頭說,“也只能這樣了”
然后村支書轉頭對陸來財說,“她雖然是一個知青,但卻是你家娶過門的兒媳婦,她身后事你們自行安排吧!”
陸來財陰狠的看了一眼村支書,轉頭對看熱鬧的人說,“我兒媳婦走的突然,家里也沒什么準備,就不招待大家了”
天也確實是太冷了,看熱鬧的人在雪地里站了那么長時間,就是想知道個結果
這個結果雖然出乎意料,但又好像在情理之中,各自唏噓感嘆著離開了
舒寧雅短暫的一生,也隨著陸來財夫妻倆隨便刨了個坑,埋了而結束
就是不知道,哪怕受著非人的折磨,也要吊著一口氣看到秦舒婉和陸冬林報應的她,如果真的在天有靈,知道秦舒婉安然無恙,會不會氣得活過來?
受天氣原因的影響,等張成武把秦大嫂送到醫院,已經到凌晨了
差點全身都掛滿東西的兩人,輕手輕腳的才走到病房門口,坐在凳子上閉著眼睛養神的陸冬林,立馬就睜開了眼睛。和周公下棋的秦舒嫁卻毫無所知
陸冬林輕輕起身,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把兩人身上的東西接下過來輕輕放在地上,對著張成武做了個感激的動作
張成武笑著拍了拍陸冬林的肩膀,小聲說,“怎么樣?情況還穩定嗎?”
陸冬林也小聲說,“挺好的”
“那就好,那我就先回了,你嫂子一個人在家,我也不放心”
“路上注意安全,大恩不言謝,等婉婉好了,我陪你大醉一場”
“可拉倒吧!還大醉一場?你是想害我被你嫂子罰吧?
你還是安安心心的照顧你心上人吧!我不用你謝,工作上的事兒有我罩著,你也不用擔心”,說完就瀟灑的轉身離開了
秦大嫂追出病房說,“張同志,我坐的那個椅子底下,有兩只雞和六十個雞蛋,還有一些我公爹準備的干貨,你記得拿回家去
我也是聽我家那口子說,你太太懷著孩子,這些是我們的一點心意,還希望你別嫌棄”
張成武先下車,秦大嫂在后面遞東西,秦大嫂下來就關上了車門,他還真不知道留了那么多東西在車上
張成武也沒有拒絕,太過客氣,反而顯得生疏了,“嫌棄啥呀?這些可都是好東西,想買還買不到呢?我就不和嫂子客氣了”
“本來就不應該客氣,我去換雞蛋的時候都和大家招打過招呼了,他們的雞下蛋了,就讓他們給我留著,你放心,等你太太生孩子時,雞蛋準夠”
“那可太好了,嫂子真是解了我燃眉之急,我媳婦吃啥都沒胃口,就喜歡雞蛋
到時候就麻煩嫂子了,那今天我就先回了,嫂子你也早點休息”
“不麻煩,不麻煩,路上注意安全呀”
秦大嫂和張成武說話的時候,情緒還控制的挺穩的,等回到病房看見秦舒婉時,眼睛立馬就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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