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一半的人跪倒在地。
“圣上，攝政王楚脩膽大妄為，竟敢軟禁內眷在府上，其心可誅！”
“請圣上做主！”
端坐在龍騎上的小皇帝楚翰軒少年老陳，還未長開的小臉緊蹙著眉頭。
“皇叔，你說呢？”
“啟稟圣上，這些大人們怕是誤會了，那日宴會上各家夫人談論到流民之事，心生不忍便捐贈出身上的首飾，此事流傳出去后，民間百姓也自發籌集善款高達五百萬兩，可見民心所向，乃是圣上勤政愛民所致。”
“至于軟禁一說？怕是無稽之談，各位大人可是聽信了什么傳言？”
楚脩話說的不緊不慢，滴水不漏，周身凌然的氣場壓得跪在地上的大人們喘不過氣。
小皇帝若有所思地咀嚼著攝政王的話，冰冷的眼神落在了他們身上，他年紀雖小卻不是好糊弄的，怕是有意挑撥他和攝政王的關系。
“諸位愛卿的夫人大義，捐贈有功便賞，皇叔也是一心為民，只是不善言辭方法欠佳，如此便在府中反省三日。”
“圣上英明！”
籌到大筆的捐款，在攝政王楚脩的雷霆手段下無人敢怠慢，迅速安撫了民心，并為小皇帝樹立了威信。
難得有空閑的楚脩便喚來蔣宴與他下棋。
祝景釵的婢女盯著蔣宴的一舉一動，一有風吹草動便回來通報。
“不要臉的賤民！他不過是表哥路邊撿回來的一條狗！居然敢暗算我！”
她怒上心頭，在房內一通亂砸以泄心頭之恨，遍地散落著瓷器碎片，婢女怕她又打人出氣，跪在地上垂著頭，被碎片扎破了膝蓋也只能咬牙忍著。
“害我在整個都城圈子丟了臉面，好狠的計謀。”
似是出了一口惡氣，祝景釵平復了下心情，負責打探消息的婢女見她冷靜下來，咬牙開口說道：“小姐，奴婢剛剛還偷聽到......王爺說下朝之后圣上召見他，說、說要給王爺選妃。”
說完飛速低下了腦袋不敢再看她。
“你說什么！”
尖銳的嗓音穿透整個院落，祝景釵呆呆地站在原來，清秀的面容逐漸猙獰起來。
“是，表哥也該選妃了，我是什么身份，不過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女。”
祝景釵瞧著桌案上的信，自嘲地扯起嘴角，眼里卻是布滿了陰毒。
“這世上只有自己可信，你過來，我有事情吩咐你去做。”
“是！”
見表小姐一反常態冷靜下來，滿屋子的婢女都松了一口氣。
因著攝政王府沒有女眷，小皇帝還特意派了位宮中女嬤嬤來主持大局。
蔣宴站立在王爺身旁，不明白為什么她也要出席選妃的場合。
庭院里站著各家千金，宛如群芳爭艷，各個都是出挑的美人。
“成郡王府的四位姑娘，請出來。”
嬤嬤報著禮單上的名字，四位裊娜的女子便從隊伍中站了出來。
攝政王看著甚是乏味，不明白小皇帝才十歲偏偏熱愛給他選妃，轉頭想和蔣宴閑聊兩句，卻見一開始說不想來的那人靜靜有味的欣賞著各府千金。
比他這個正經選妃的人還樂得其所。
“蔣謀士，可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姐？”
蔣宴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她一個女人能看上哪家小姐，慌忙擺手。
“王爺誤會了，在下只是頭一次見到這種排場，心生好奇！絕無二心！”
“頭一次？”
攝政王眉梢輕挑，一雙晦暗莫深的盯著她，唇角的笑容有些耐人尋味。
蔣宴方知怕是說錯話了，面上強裝著冷靜，心底早已亂成一團。
“頭一次正眼瞧。”
“嗯，你從前倒也是總推脫不來的。”
楚脩轉過頭沒有深糾，蔣宴暗自松了口氣，背后怕是濕了一片，衣料都粘在了身上。
這個男人果然敏感細心，自己松懈一刻便被他捉住了錯處。
往后得再多加小心些。
經過這么一茬，蔣宴也沒心思欣賞美人了。
待嬤嬤給諸位小姐賜茶的時候，一位小姐剛喝了幾口茶水便應聲倒地。
“啊！她的臉！”
黑色的血水從她的眼鼻中流出，整個人的臉變成了青紫色，甚是駭人。
嚇得深閨中的小姐們四散逃開。
王府的護衛即刻上前察看。
“王爺！人已經沒氣了，看樣子大概是中毒！”
一聽到死了人，有些千金兩眼一翻便暈了過去，院內頓時亂成一片。
“嬤嬤，你去安排她們不要離府，來人，去找京兆府尹徹查！”
攝政王起身，眉間浮起暴戾的冷意，一張如刀削般的薄唇緊緊抿著，周身散發著陰戾之氣，他的怒氣像是一個風暴圈，在慢慢擴大。
竟敢有人膽大包天在王府下毒，看來果真是把他這個攝政王不放在眼里。
“是！”
下人們行動迅速行動起來，包圍了現場。
蔣宴心里感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是柳太傅府上的四小姐，柳如墨，她進入王府后并未進食，一直站在此處等候，那么......”
蔣宴將目光轉移到地上碎裂的茶盞，剛上的茶水里面怕是有蹊蹺。
“看這劇毒藥性兇猛，像是見血封喉，兇手是隨意在一個茶盞里下毒，還是目標就是柳四小姐？”
蔣宴不由沉思起來，好一會兒才發現攝政王正盯著她在自言自語，不由耳根一紅。
楚脩心頭的怒氣瞬間被打消了一半，點頭贊同她的想法。
“說的不錯，很大可能兇手只是隨機下手，這滿院都是名門望族，死了誰攝政王府都難逃其咎，只怕下毒只是第一步，估計還有后招。”
蔣宴心下一緊，之前出謀劃策就夠讓她勞心勞力的了，如今還要被卷入朝堂紛爭，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只孤零零的小舟漂泊在大海上，隨時的一個小風小浪就能把她掀翻。
她能擺脫這種鉤心斗角的生活嗎？
沒等她想明白，京兆府尹便慌忙感到，聽聞攝政王府上出了大事，他心里也是沒底極了。
傳來仵作將尸體搬走，查驗碎茶盞。
“啟稟王爺，這茶盞的杯壁果然抹有劇毒，還望王爺性格方便，我要將在場所有人都帶回牢內進行審問。”
京兆府尹恭敬地說道，死了柳太傅的孫女，這事只怕不好收場，不如現在就公事公辦日后柳家人也不能說他什么。
楚脩只猶豫了一瞬，便應下了。
“你只管放心的查，我倒要看看什么人敢在我府上放肆！”
官兵將院子團團圍住，那些千金小姐安置在客房里等候堂審，所有的下人護衛都要被當成嫌疑人帶去牢房，包括在場的蔣宴。
她沒有一官半職，不過是府上的門客謀士。
楚脩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安慰了兩句：“你別擔心。”
知曉攝政王一向看重她，蔣宴也不拿喬。
“王爺放心，不過是去候審，我不怕。”
望著被官差帶走的蔣宴，楚脩眼底一片漆黑，心頭縈繞著不祥的預感。
他總覺得這場謀殺，是沖著蔣宴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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