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蓉白沒說話。
尚書夫人也在旁邊補了一句，“沈小姐，犬子身體不舒服，還請你先行離開。”
逐客令下的明明白白，清清方方。
沈蓉白尷尬的愣在了原地，她從來沒有受過這樣大的奇恥大辱，況且與她家帶著幾分血緣關系的相國公而今權傾朝野，這么不給她面子的，還真是少有。
她的臉一陣兒青一陣兒紅，但什么都說不出來。
“林哥哥好好養傷，我先走了。”沈蓉白并非不識趣之人，既然人家下了逐客令，她也不好多留。
“對了，林哥哥你以后看到方小姐一定要繞道而行，免得下一次，方小姐又因為傳言，再把你……方小姐的武功十分之高，林哥哥你小心。”
沈蓉白笑得很自然，一雙漂亮的眼睛里滿是擔憂。
只是這看似滿懷關心的臨別叮囑，輕飄飄卻暗帶殺意。
方映雪有點頭疼的蹙起眉心，覺得腦殼真是疼得不行，這個沈蓉白一點都不省心。
世人都知尚書家是書香門第，尚書夫人又出身高門，全家上下都十分注重傳統婦徳。這一番話，真是字字誅心。
果不其然，尚書夫婦眉頭再度緊皺，尚書夫人望了一眼尚書，眼里滿是擔憂。
方映雪大概能猜到他們的想法，畢竟在古代女子柔順第一，像她這樣剽悍的女子，如果娶回家里，只怕會家宅不寧。
“方小姐，小兒生病，需要靜養。還請小姐也先行離去。”尚書夫人做了個請的姿勢，一旁的管家先站了起來。
他看向方映雪，后者心中嘆了口氣，自然是明白尚書夫人的意思的，做了個揖：“是，夫人說的有道理。林公子，你好好休養。”
說罷，起身就要離開。
“小姐留步，在下送一送小姐。”
林硯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不及她反駁，一旁的小廝已經將他扶下了床，方映雪有些無語的看他裝腔作勢，默默翻了個白眼。
“方小姐？”他看向她，眼里有促狹笑意。
方映雪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自己又是前來道歉的，委實不好再生事端，只能扯著笑，點了點頭：“勞煩林公子了。”
林硯走在前頭，先出了門。
她隨后就跟上了，卻也注意到了沈蓉白悄悄攥緊的拳頭。
果然是把她當成眼中釘肉中刺了。
念及此，方映雪也比先才多了幾分熱忱，上前主動與林硯并肩，話里都帶了點嗔怪之意：“林公子，你身上帶傷，還是慢些走才好。”
林硯：“……”
兩人并排出門，林硯走的慢，方映雪也不好意思走到他前面，只能陪著這位大爺慢慢遛彎兒。
而林硯有心多留一會兒方映雪，更是一步三歇。
“走不動了，歇會兒。”
“……您才走了三步……”方映雪咬牙切齒。
“再歇會兒。”
“兩……兩步”
“再歇會兒。”
“…………”
看著她炸毛的模樣，林硯稍為玩味的勾起唇角，方才被沈蓉白說成那般都能咄咄逼人，的確是個有趣的姑娘。
而此刻的方映雪，卻是不知道他的心思的，但是他存心這樣子捉弄自己，是個帶腦子的人都能看出來的。
就在她準備發作之際，聽見林硯淡淡問道：“不知方小姐師承何方？”
方映雪略微錯愕，不知道他為何如此發問。
心中正自盤算，又聽見他說：“女子柔順第一，但……林某并不覺得柔順有什么好的，還是有些爪牙的比較可愛。”
方映雪瞇了瞇眼睛，這廝話外有話。
難道是說因為沈蓉白那番話而導致了尚書夫婦二人對自己有偏見，他這算是安撫嗎？
切，誰在乎。反正她也沒打算嫁給他，真是自作多情。
略略思忖，方映雪頗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林公子是有眼光的，我的未婚夫也是如此覺得，所以他才勸家父家母不必阻攔我練武。”
未婚夫三個強調得理所當然。
林硯略微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方映雪回以一抹無奈笑意，那邊便也不說話了。
小樣兒，還治不了你。
方映雪微笑。
*
方宅。
方映雪和方策二人對坐，相顧無言。
她張了張口，半截話又從喉嚨里咽下去，化為了幽幽嘆息，唯獨臉上那抹憋屈和方策看起來一模一樣。
最后，還是方策先說了，“妹，我做主把你的婚事給退了。”
“什么！”方映雪有點驚訝，按耐住內心的興奮與激動，裝出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為什么啊。哥？”
方策以為方映雪不高興了，較忙解釋道：“妹妹，哥哥對不起你，哥哥一失手把你的未婚夫打成了……太監……他不舉……你嫁過去還不如解除婚約。這天下好男人千千萬，哥哥再給你找好的。”
“……”
方映雪搖搖頭，一下沒反應過來。
等等，什么？
不舉？
她眼睛等得有點大，而方策則是一臉慘痛，方映雪小聲地跟他確認了一遍：“哥，你說的不舉……是不是那種不能綿延后代的那種不舉？”
方策點點頭。
“是哥哥的錯。”方策主動認錯，隨后才說：“既然打都打了，那群大夫也說治不好了，那哥就跟你商量一下，為了你的幸福著想……”
“唉。”方映雪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頗有些不情愿的說：“好吧，那妹妹就只能聽哥哥的話了。”
見方映雪并沒有追究，方策這才松了一口氣。
先前在尚書府，方映雪用未婚夫這個借口擋林硯的時候，才想起自己這個未婚夫日后也可能是個麻煩，正想找個借口把這門婚事退了，自己哥哥已經先自己一步。
沒了婚約，方映雪只覺得身上輕松無比。
連著幾日，方映雪都沒有出門，待在家里與哥哥一起練武。
“妹妹，你這是什么招數。”
被方映雪制服在地的方策哭笑不得，自家妹妹從來不按常理出牌，她的武功招數總是讓人捉摸不透。
“我這個啊。”方映雪笑了笑，送開了手，“這個叫跆拳道。”
“跆拳道？”方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你自己創的？妹妹，厲害了，教教哥唄。”
“好啊。”
正在方映雪準備教方策跆拳道的時候，背后忽然傳來了兩聲咳嗽聲。
二人回頭，只見方父正背手立在門口。
“父親。”二人較忙抱拳行禮。
見方父面色嚴肅，兄妹二人對視一眼，心領神會。
方父看著他們，踱了幾步步過來，在他們面前站定，說：“近日來，咱們家的幾個鋪子出了些問題，阿菁，阿策，你們兩兄妹有空了，幫為父去看看。”
“出了問題？”方策不解，眼中精明與乍現，“父親，你且說來聽聽，咱們家的鋪子在這些年貨源穩定，客流穩定，按理來說不該出岔子，這是？”
他看向方父，眼底明顯有些不解。
方映雪心中明白，方策在生意場上風生水起，精明的一絲一毫都能算清方，雖然平時吊兒郎當慣了，但是關鍵時候一點都不掉鏈子。
他這么問，定是有他的道理，生意場上的事情方映雪不明白，也不好多嘴。
方父嘆了口氣，這才說：“你們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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