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洛顏站在燈影下,瞪大的眸子中盡是疑惑,“父親同意你外出了沒?”她自問自答,“不,定沒有。”
“否則你就不會這樣鬼鬼祟祟了。”
莊云旗無從狡辯,又怕她引來守衛,慌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你小聲點,我是有事外出,別驚動了旁人。”
“那你說。”莊洛顏哼了聲,逼問道,“你究竟要去做什么,若你能說出個所以然,我再考慮考慮。”
“我……”
莊云旗遲疑半晌,終究說了實話:“我要去找方姑娘。”
他還有后話不曾說,莊洛顏就炸毛了,聲音難以抑制的增大:“什么,你還要去找那個狐媚子?”
遠處的守衛被驚動,哈欠連天的起來查看情況。
“誰啊,大晚上的吵嚷什么?”
莊云旗眼疾手快將她拉到假山后,手掌捂住她的口,聲音極低:“別出聲,我是為了我們家著想。”
“唔唔唔!”
夜色下,莊洛顏驚恐的眼里水光漣漪,掙扎的那點力道于他而言好比蚍蜉撼樹,被他盡數壓下。
“你若答應哥哥不出聲,我就放開你?”
莊云旗聲音一如從前的溫和,讓她心里的不安稍稍散去,勉為其難點了下頭:“唔!”
等他一放開手,她就連退幾步,警惕如受驚的小兔:“你說吧,反正哥哥一心向著那個狐媚子,我就聽你狡辯。”
“并非是狡辯,是實話實說。”
他嘴角的苦澀久久不散,斟酌著措辭道:“你可知,父親今天下命,要私自殺了方映雪和林硯。”
“真的嗎?”莊洛顏高興得一蹦三尺高,歡天喜地道,“這等喜事,父親為何不告訴我?我還想看那個狐媚子被剝皮抽筋呢!”
莊云旗等她說完,才用復雜難言的語氣道:“這已并非是你與她的恩怨。”
“什么意思?”莊洛顏滿腹狐疑,轉念一想又叫囂,“這些關我何事,我只想要方映雪死無葬身之地。”
她為何不懂呢?
與父親一樣,只顧著一時得利!
莊云旗再三忍耐,積攢多日的怒氣卻終究如火山爆發了,厲聲訓斥:“你怎么和父親一樣愚蠢?!”
“林硯身份不凡,父親若真殺了他,京城那頭必定追究,到時我們莊家就是枚棄子!”
“覆巢之下無完卵,你顧著一時痛快,難道要母親給你們陪葬嗎?”
“今日若我不去,父親就再無回頭的余地了。”
一口氣把這些話說完,他眼中血絲如蜘蛛網,仿佛被逼到絕境的瘋子,讓莊洛顏驚疑不定。
哥哥的神情不似作偽,可……
思前想后,莊洛顏腦中亂一團麻線,干脆不管不顧道:“我不知這些,可我知在家從父,你和我回去!”
她拽住莊云旗的衣袖,探出頭揚聲大喊。
“你們這些廢物,連個人都看不住,還不快來將哥哥帶回去。”
聲音極大,瞬間驚醒了黑夜。
無數火把亮起,看著奔來的人影,莊云旗心如死灰,以他一人之力,終究攔不住莊家大廈將傾。
這一夜格外的漫長。
林中只聞蟋蟀泉水聲,顧湘不知何時睡了過去,再睜眼,就見林硯一副討債似的神情。
瞌睡蟲蕩然無存,她一個鯉魚打挺。
“林、林公子?”
“既然醒了,就照顧好你家主子。”林硯目光在她雞窩頭上頓了頓,若無其事道,“我去找點吃的。”
“好的。”顧湘揉揉后腦勺。
一夜過去,方映雪并無蘇醒的跡象,玉肌變得黯淡無光,仿佛花期過后的殘花,呼吸愈發微弱了。
不安如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嚴嚴實實裹住林硯,他面上并無顯露一分,大步出了山洞。
這山澗不見人煙,但好在不缺野禽。
林硯仗著輕功卓越,攀爬在懸崖峭壁上卻如履平地,順手采了幾株藥草,頭頂卻忽然又人聲窸窣。
“牢頭他們的尸體都在此處,料想人是從這里掉下去的。”
“也不知人是生是死?”
“管她呢,只要將他們的人頭帶回去,大人就重重有賞。”說著,這人驚喜道,“瞧,這頭有小徑!”
林硯目光寒到極點,絕不會讓他們威脅到方映雪的安危。
他飛身上前,身形快得如浮光掠影,一個衙役眼尖瞥見了,不由驚呼一聲:“有人,快過去看看!”
一行人趕緊跟進林子里。
林硯像遛狗一般,始終和他們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直到進了林子深處,突兀沒了蹤影。
留下一句氣喘吁吁的衙役面面相覷。
人呢?
“這人不敢見我們,定是有鬼。”其中一人語氣篤定,徑直下令,“我們把他揪出來,就能順藤摸瓜找到其它人了,咱們放開行動。”
其它人也深以為然。
幾十名衙役就兵分幾路,朝著四面八方散去,殊不知這正好方便林硯無聲無息了結他們。
腳下雜草叢生,衙役們邊走邊砍斜枝,怨聲載道:“這荒山野嶺的,就我們幾十個人,何時才能找到人啊。”
他本是隨口抱怨,同伴也只是一笑置之。
然而他們不防身后何時多了個人,冷不丁幽幽插話:“你們在找我嗎?”
衙役們被嚇了一跳,回頭卻連個鬼影都不見,用聲音壯膽:“是誰在裝神弄鬼,給我出來!”
聲音又轉瞬到了身后:“我在此處呢。”
再回頭,又是不見一人。
高木擋住傾斜而下的眼光,觸目所及處一片陰冷,衙役們難免多想,鬼哭狼嚎抱成一團。
“有鬼啊啊!”
他們轉身想跑,卻迎面撞上一堵肉墻。
林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黑衣寒劍,如前來索命的惡鬼,下一秒,那半丈寒光戳向面門。
“哇——哇——”
黑漆漆的烏鴉越過天空,林硯面不改色的跨過一片血血色余下的衙役,他如法炮制。
用了這小把戲,他事半功倍。
可他毒還未解干凈,身體不比以前健朗,最后精疲力盡躺在草地上,如同一具死尸。
路七和洛神醫尋著蹤跡找來時,心里一個咯噔,險些撲上去哭喪時,他輕飄飄看來一眼:“活著。”
那點醞釀出的淚意瞬間煙消云散。
洛神醫蹲下給他處理皮肉傷,沒好氣的罵:“我真是欠了你的,不過一株鳳凰草幫你們多少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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