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慢慢深了,葉珍珍依舊守在齊宥的榻前。
“主子您去歇著吧,奴婢會好好照顧王爺的。”張嬤嬤走上前來,柔聲說道。
張嬤嬤是真的心疼葉珍珍。
葉珍珍今日為了給王爺解毒,忙活了很久,后來又有幾個中毒很深的侍衛和宮女需要她出手相救,她一直忙碌著,天黑都沒有用晚膳。
好不容易停了下來,又要照顧王爺。
張嬤嬤后來命人擺膳,葉珍珍卻根本吃不下。
除了王爺需要照顧,小世子爺也很黏人,時常要葉珍珍抱一抱。
“嬤嬤去歇息吧,你年紀大了,別熬著。”葉珍珍搖了搖頭說道。
一來,她有些不放心齊宥,雖然她調制的解藥效果很好,但她還是想守著齊宥,萬一出了什么岔子,她能迅速發覺,立即救他。
二來,齊宥身邊的侍衛也都中毒了,都需要休息,身邊也沒人可用。
“那奴婢陪著主子,咱們一個守上半夜,一個守下半夜,可好?”張嬤嬤連忙說道。
葉珍珍聞言有些無奈,不過,當她見張嬤嬤看著自家王爺,一臉擔憂的樣子,便輕輕點了點頭。
張嬤嬤是王爺的乳母,王爺現在身中劇毒,葉珍珍對外宣稱,說她家王爺生死未卜。
她有意引出背后害他們之人,不想讓人瞧出端倪來,所以,就連身邊最親近的人都沒有透露齊宥已經轉危為安的消息。
所以大家都很著急,特別是張嬤嬤。
夜色越來越濃,葉珍珍覺得有些冷,便披了一件薄襖。
她時不時身上摸齊宥的手和身子。
齊宥一開始手很冰涼,但身子卻有些發燙。
葉珍珍每隔一個時辰就替他施針,到了下半夜,齊宥的手開始暖和起來了,身子也沒有那么燙了。
張嬤嬤前來替她,葉珍珍也沒有離開屋子,就靠在榻邊躺了一會兒,迷迷糊糊睡了不久,天便亮了。
“主子,您去梳洗吧,奴婢守著王爺。”張嬤嬤見葉珍珍醒了過來,連忙低聲說道。
“不了,我要陪著王爺。”葉珍珍連忙搖頭。
她家王爺“命不久矣”,她當然不能太在意儀容,不然可沒有人相信。
張嬤嬤聞言強忍著淚水,吩咐人把早膳送了進來,恭聲道:“主子,您昨兒個晚膳就沒用,這早膳多少吃一些吧,不然您身子也撐不住的。”
葉珍珍昨夜是真的沒胃口,因為太忙,太累,筋疲力盡,根本就吃不下東西,現在倒是餓了。
早膳很清淡,米粥、小菜、熏肉和饅頭包子等。
葉珍珍剛剛喝了碗粥,吃了幾口菜,外頭便傳來了小宮女的聲音。
“啟稟側妃,睿王殿下和睿王妃到了。”
“把東西放到食盒,收起來。”葉珍珍低聲吩咐道。
張嬤嬤不知道她是何意,但還是迅速將沒吃完的早膳都裝進了食盒。
王爺雖然身中劇毒,生死未卜,但也不能要求他們主子不能吃不能喝,不能睡吧?
“我五哥怎么樣了?”齊鈺沖了進來,大聲問道。
他之前就想闖進來的,是蔣嬋拉住了他,說這里是葉珍珍和齊宥的寢殿,得通傳一聲。
齊鈺以前是有些懶的,只要不上早朝那天,他是不會早起的。
雖說,按規矩,他得卯時就去衙門里,可他是皇子,他遲一些,沒有人敢說什么的。
今日天剛亮就爬起來探望齊宥,把蔣嬋都驚到了。
“王爺他……”葉珍珍話還沒說完,便忍不住拿出帕子抹了抹眼淚。
“情況不好嗎?”齊鈺顫聲問道。
他昨日就來了好幾次了,只是葉珍珍要給五哥解毒,他不好一直陪著。
他原以為沒有大礙的。
可葉珍珍這會卻掉了眼淚,可見五哥兇多吉少啊。
“王爺中毒很深,而且還是玉鱗王蛇的毒,根本就沒有解藥,我原本以為,我能壓制住那劇毒,再用師門特有的解毒之法,慢慢替王爺解毒,到最后即便不能根除,王爺最多也只是傻一些,能保住性命,可我……太低估那蛇毒了,王爺如今情況很不好,毒素雖然尚未侵入五臟六腑,但我的銀針和解藥已經快壓制不住這蛇毒了,一旦毒入五臟六腑,那就沒救了。”葉珍珍說完之后,又抹了抹眼淚。
她覺得自己今日演的可真好,比起南府那些戲班子里的人也不遑多讓啊。
她也不想騙齊鈺和蔣嬋。
但她現在不知道是誰下的毒手,所以必須防備著,任何人面前也不能說實話。
齊鈺聞言眼睛都紅了。
“珍珍,你先別急,皇上派了好幾位太醫過來,都是醫術高明之輩,要不……你讓他們試試?”蔣嬋低聲道。
皇帝昨日得知消息后,便派了幾位厲害的太醫快馬加鞭趕來,只是葉珍珍并沒有讓他們見齊宥。
“連我都要束手無策的,更何況是他們?他們連那幾個中毒很深的侍衛和丫鬟都救不了,最后還是我出手。”葉珍珍搖了搖頭道。
蔣嬋聞言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了。
“五哥,五哥你一定要好起來。”齊鈺看著躺在榻上人事不省的齊宥,心里難過極了。
他不希望自家五哥出事。
五哥那么厲害,不該遭此大難的。
兩人在此留了大半個時辰才出去了。
“嬋兒,我不相信五哥他沒救了。”出了寢殿之后,齊鈺看著身邊的蔣嬋,顫聲說道。
蔣嬋見他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若是平日里,她會告訴自家王爺,男兒有淚不輕彈,別像個娘們似得。
可現在她只覺得難受。
當然了,她以前雖然感覺到自家王爺對五哥齊宥很是崇拜,卻沒料到,王爺居然那么在意五哥。
“珍珍只是說,兇多吉少,或許……還有轉機。”蔣嬋看著齊宥,柔聲說道。
“希望渺茫啊。”齊鈺說到此,深吸一口氣道:“如果……如果五哥真有個好歹,我們一定要幫他照顧好惇兒,還有葉珍珍,你要時常去靖王府陪陪她。”
他說完之后,還不等蔣嬋答應,又道:“五哥從小就很厲害,我小時候雖然總和他爭鋒相對,總給他使絆子,其實就是嫉妒他比我厲害,慢慢長大后,我發現自己根本比不上五哥,也就不干那些蠢事兒了。
“王爺其實也不錯的。”蔣嬋見他這么說,忍不住低聲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