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你之前干掉了一個武帝？”
茫茫海面，兩道流光劃過，劉狂看著劉攀腳下那只是尋常靈器級別的長劍，眼中有著些許莫名的色彩轉動。
劉攀不能使用空間瞬移，回程自然是御劍，而劉狂是御刀。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過劉狂卻是忽的想起了之前所了解到的情況，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運氣罷了，要不然你也沒什么機會再見到我了。”劉攀開口，“說來那個人你也認識，南郡焚天宗的李飛揚，那個人來中州本就是要來找你我的，不過我運氣差點，先遇到了。”
“李飛揚？”
劉狂挑了挑眉，畢竟是曾經有接觸過的人，幾乎是瞬間他便將李飛揚的信息從自己腦海里翻了出來。
“我記得他是武帝境后期，雖然他的身體確實有些問題，不過以你的能力……”劉狂開口。因為了解，所以不解。
劉狂是真想不出劉攀能用什么方法干掉一個武帝境后期的修士。要知道，當初他能從李飛揚手里逃出來，完全是借住了大荒刀器靈的力量。而在自身跨入帝境之后，他是真切了解到了武帝境的可怕。
所以劉狂不解，劉攀怎么可能殺得了李飛揚？即便李飛揚自身的問題真的很嚴重，但帝境就是帝境，與武皇境之間的那道天塹是無論如何也抹不去的，除非……難道說……
思緒到此，劉狂微怔，而后空間波動，下一剎，一個毫無防備的身影便因慣性破空而出，在怪叫聲中以拋物線的趨勢張牙舞爪的落入了大海之中……余下，劉狂看著面前這堪堪禁錮住的長劍有些發懵。
…………
“你他丫的是想謀殺吧？！”海波凝結，劉攀爬上冰面，元力運轉蒸干衣物，向著天上那人叫到。
“居然真是這樣。”劉狂御刀而下，落在冰面上，臉上猶有不敢置信之色，道：“空間禁錮竟然禁錮不了你？！”
劉攀有些無語，看了看身上的衣物，心中倒是有些放心，有些慶幸。放心的是，這幽冥魔蛟鱗片煉制的衣物可以抗住一些空間之力的撕扯，慶幸的是他一直就穿著這件衣服，否則劉狂突然來這么一手，此刻他恐怕就直接赤條條的暴露于人前了。
“不知道先打聲招呼后再動手？”劉攀扭了扭身體，將衣物濕潤后又變得干燥的那份不適消去，話語中依舊有著不愉。
“咳，思緒突然到此迫不及待的沒忍住。”劉狂干笑一聲，下一刻卻似忽的察覺到什么，“咻”的一聲消失在了原地。
“嘭！”“咔嚓～”“嘩～”……
劉攀面無表情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心中卻是無限吐槽起來：丫的，這么近都被躲過去了，能動用空間之力的貨色果然都是變態。
天空上，感受到劉攀那憋屈的情緒，劉狂燦爛的臉上險些忍不住笑出了聲。在略微調整了一番自己的心態之后，這才開了口：“哎，別激動嘛，我這都準備道歉了，你看看你……”
劉狂說話間，身形一閃，又是出現在了劉攀身前，目光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冰窟窿，心里卻是微異，他知道，若不是他剛才閃得夠快，現在恐怕是已經被劉攀給摁進海里了……要知道，他是武帝后期，即便空間禁錮對劉攀沒用，但實打實的，他身體的各項準則都應該遠高于只有武皇境圓滿的劉攀，可……
“算了，不說了，早點回去。”劉攀開口，看了一眼劉狂，心中依舊在無限吐槽，因為他能感覺到，劉狂此刻周身依舊有淡淡的空間波動，已經做好了隨時瞬移逃開的準備……丫的！之前已經試過一次，現在沒有絕對的把握，怎么可能再動手？總有一天，勞資要把你丫摁進水里洗刷洗刷再洗刷……
“先別急著回去了。”劉攀轉身，劉狂卻是怔了怔之后開了口。
“我們打一架吧。”
劉狂的聲音很是平靜，卻又任誰都能感覺出其話語間所蘊含著的那種渴望。
打一架？這自然不是兒戲一般的打一架，而是真真實實的動用自身所有力量的全力一戰。
劉攀沉默。海風似變得更強勁起來，吹得兩人的衣衫咧咧作響。
似過了很久，又仿佛只是片刻。劉攀呼了口氣，心情異常平靜，道：“不打，因為沒有任何意義。”
“怎么會沒意義……”……
劉攀抬手，止住了劉狂繼續下去的話語，略微抬了抬頭，動作剛好停在了陽光傾斜的那條線上，看不清帽檐陰影里他臉上究竟是何種神情：“我和你不同，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人。我的存在只是個意外，而你……你要記住，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阻擋住你的腳步。你是最終要成為巔峰，成就永恒的那個人。我，只是一朵花，或許花期比較長，花色比較艷，但終究是一朵花，遲早會凋零……我不屬于這個世界，也不會屬于這個世界……”
“所以，你可以與我相處交流，但歸于心底，你應該當我不存在。”
沉默，片刻，劉狂開口：“是因為天行者那個身份嗎？”
劉攀默然，片刻后卻是搖了搖頭：“說實話，我不知道我自己究竟是不是天行者，我只知道，我與歷史記載中的那些天行者是不一樣的。我腦子里有足以攪翻這個世界的東西，但破虛成神，我真的做不到……”
…………
這是一場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的戰斗。
雖然沒有真真實實硬碰硬的來一場戰斗，但是劉狂問了劉攀一個問題：“你覺得你現在的實力能與什么境界的修士相比較？”
毫無疑問，劉狂這是想從側面比較一下兩人之間的實力。
劉攀在深思熟慮之后，給出了對自身認知下最準確的答案：“說實話，我不知道我現在的真實戰力能達到何種地步，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我可能已經達到了我這一生所能達到的最高高度，若是沒有其他因素影響變化，未來的進步微乎于無。”
“這一生所能達到的最高高度？”
這句話讓劉狂沉默了很久，他自然不會傻傻的以為劉攀想要將他摁進水里的那一次動手就是劉攀全力以赴所能爆發的力量。甚至根據劉攀肉身上的空間力量的強弱，他很懷疑，劉攀現在已經站在了這個世界的巔峰，即便劉攀此刻從表面上看起來只是一個連空間之力都沒能掌握的武皇……
不動手，或許也是為了顧忌他吧……
…………
南焱域，咸城。
物事變遷，雖然只是幾個月時間，但劉攀卻有一種跨過了世紀的感覺。
亭臺樓閣，青石路面，搖擺的自行車，電動的小馬達，低沉輕微的轟鳴聲……
澄海樓，金碧輝煌。明亮幾凈的大廳，如夢似幻的琉璃盞，精美一新的各式餐具……
如果不是行人的衣著以及空氣里依舊還沉悶著刀光劍影的味道，說這是在橫店，或許劉攀也能接受，雖然他很清楚還差了很多很多。
“嘗嘗，這可是我和曉專門從那滿天黃沙的西漠帶回來的東西，可費了老大的勁，你是不知道，那一個個店鋪開的，找得我都迷路了好幾圈。”
這一天算是接風洗塵，劉攀在咸城里好好逛了逛，又在澄海樓大快朵頤了一番，百寶商會的事情一如既往的甩手不理會。
再一次見到林曉，劉攀想到了很多。
北原深處的那座冰山……不知道那具身體現在怎么樣了，未來究竟是會醒來變成僵尸，還是說會一直這樣冰封長眠下去？
冰封長眠暫且不說，如果是化作僵尸……
地球……她現在怎么樣了？這么多年，算算年齡，恐怕已經嫁人，孩子都抱倆了吧？
她在看自己的小說嗎？這是劉攀一直以來的疑惑。他希望她在看，可他又害怕她在看，這是很矛盾的一個思緒。
原本，他打算寫完這本小說就回去，回去看看能不能見到她，甚至連車票他都已經在網上訂好了，可最后一章，最后的大結局，他來了這里……這個世界……
新的人生，應該笑對，可僵尸是從根本上就不可能笑對一個人的人生的……
或許這就是命……
命不好……
前路？茫然……
回去？回不去……
人生總歸是要有一個方向的，否則就跟咸魚沒有區別了。
劉攀感覺現在的自己就是一條咸魚，因為他已經預見了自己的未來……
他會活得比常人更久，因為他的肉身是僵尸，靈魂力量也遠比常人要強盛。
活得久，相應的也會看得比別人多。
他會見證很多人慢慢老去，死亡。待得身邊所有人都死去，只余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時候，他什么也留不住，只能在漫長的時間長河里靜靜地等待肉身與靈魂的腐朽，然后，消逝……
玄幻小說的作者，提了筆就會去想結局。
所以，如果這不是活在自己筆下的世界，劉攀或許能多一些想法與盼頭，然而，這是！這是他筆下的那個世界！甚至連這本小說的結局都已經在他腦子里既定成型。
小說的主角尚且如此，他……能怎樣？
要知道，與主角相比，他什么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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