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毅這時候才注意到前面的樹林里趴著一個人,一動不動。
他抱緊林芷安撫她,“沒事,你在這站著,我去看看。”
林芷雖然很害怕,但是人命關天,不能耽誤時間,她松開手,站到他身后。
梁毅迅速放下背上的籮筐,往前面的樹林跑去。
他將趴在地上的人翻了過來,是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臉色煞白,梁毅伸手摸向他的頸側,發現脈搏還在跳動。
“梁毅,人怎么樣?”
“還有氣,應該是暈倒了,你拿水壺過來。”
“好!”聽到人還活著,林芷松了一口氣,拿著水壺往他那邊走。
梁毅掐了好幾下老人的人中,都沒有反應,于是他將老人放平,解開他胸前的扣子,做起了心臟復蘇。
林芷蹲在地上,緊緊攥著水壺,眼睛盯著老人的臉。
“醒了醒了!”
在梁毅做了十幾次的心臟復蘇,老人臉上終于出現痛苦的神色。
“咳咳咳……咳咳……”
“老人家、老人家!”林芷伸手在他眼皮上方揮了揮。
老人慢慢睜開眼,看到兩位年輕人,知道是他們救的他,他掙扎著起身,梁毅伸手將他扶起靠在樹干上。
“咳咳……謝——謝你們。”
“不客氣,您先喝口熱水。”林芷把軍用水壺的蓋子擰開,遞給梁毅。
老人沒有力氣,他歪著頭就著梁毅的手,顫巍巍地喝了好幾口熱水,身子終于有一點暖意。
林芷蹲的腿有點發麻,她扶著膝蓋站起來,就看到前面有個籃子,肯定是這位老人的。
她走過去撿起來,發現里面有一些地皮菜,還有她說不出來名字的蘑菇。
“這是您的嗎?”
老人伸出干枯的手,搭在自己的兩條膝蓋上,無力點點頭。
林芷見老人這么虛弱,擔心地看著梁毅,她怕老人就這樣過去了。
梁毅用眼神安撫她,而后對老人說:“大爺,我背您去衛生室看看。”
老人知道他們兩人好心,但是他不能連累他們,他強忍著難受道:“不,礙事,我,在這里——歇一會,就好了,你們,你們忙。”
“沒關系大爺,我們剛好下山,您要是不想去衛生院,我們就送您回家。”林芷猜測老人應該是不舍得花錢。
老人搖頭,示意他們不要管他,但是梁毅和林芷不可能放心他一個人在這里。
梁毅觀察著這位老人,老人穿的很單薄、破舊,又瘦弱,但是身上散發一種儒雅,不像是老農民。
他雖然離家早,但是小時候調皮,周圍的村子都被他禍害過,所以他對各村的人都不怎么面生,他可以確定,這位老人他沒有見過。
梁毅收回視線,心里有了猜測。
“大爺,現在十二點多,正是吃飯休息的時候,外面沒有什么人。”
老人聽到這話,微微側目看他一眼,眼里有一絲笑意,這孩子腦子轉的快。
“不怕?”
“不怕!”
老人重新靠在樹干上,渾濁的眼睛盯著前方,自從來到這里,所有人都當他們是洪水猛獸,恨不得離他們三丈遠。
人生的大起大落,酸甜苦辣,他都盡數嘗遍,所以這一刻才覺得難能可貴。
“謝謝你們,我真的沒事,待會我自己下去。”
梁毅不再廢話,他直接蹲在老人前面,把老人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用力站起來,一把把住老人的腿。
林芷看到他的動作,在后面扶了老人一把。
“你——唉!”
“沒事,您扶好。”
妖魔鬼怪都分好壞,更何況是人,梁毅不害怕,救人——他問心無愧。
林芷不懂他們剛剛是在打什么啞語,她背上籮筐,跟在他們的后面,時不時扶一下老人。
這里離山腳沒有多遠,三個人很快就下了山。
老人拍拍梁毅的肩,“放我下來吧,我現在好多了。”
“您在哪個村?我送您去路口。”
見識到他的執著,老人笑的很無奈,“小化村。”
梁毅將老人往上面顛了顛,小化村離這座山最遠,要不是生活太難,也不會跑到這里找野菜、野菇。
他轉身對林芷說:“媳婦,你先回家,我送到就回來。”
林芷點頭,現在都一點多了,再不回去,家里人也要著急,更何況還有個小安安。
她將籮筐里的兔子拿出一只放到老人的籃子里,然后用干樹枝遮住。
要是沒有遇上就算了,遇上了,看到老人渾身沒有一點肉,林芷有些心酸。要不是沒有辦法,這個年歲的老人也不會上山找這些別人都看不上的東西。
梁毅心里也是這樣打算的,他看著自己媳婦的一系列舉動,沒有出聲,眼里都是溫柔。
“哎,使不得!使不得!”老人在梁毅的背上掙扎。
林芷把籃子放到梁毅的手臂上挎好,然后笑著和老人說:“我們籮筐里還有兩只呢!您回家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沒有給老人說話的時間,林芷背上籮筐就往梁家村的方向跑。
“哎——”老人見她跑遠,拍了拍梁毅的肩膀,“這個兔子你帶回家,我真的不能要。”
人家救了他,又冒著危險送他回來,再收下這只兔子,他真沒有這個臉。
梁毅笑著沒有說話,沒有了林芷在后面,他加快了腳步。
這一路,老人沒有聽到他喘息一聲,“你是哪個村的?”
“梁家村的。”
“那你是做什么的?”
“當兵的。”
“難怪!”老人驚訝的同時又覺得合理,一般人的體力恐怕沒有這么好。
林芷一路走的飛快,剛到村的路口,就遇到出來找他們的梁大哥。
“弟妹,老三呢?”梁大哥見她一個人回來,心臟都快嚇停了。
“他送一個人去小化村,過會就回來。”
“呼,那就好,快回去吧,飯在鍋里熱著。”
“嗯嗯,大哥,安安有沒有哭?”
“吃飯的時候哭了,現在在睡覺。”
林芷松口氣,還好小丫頭沒有哭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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