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之所以沒帶禮物完全是因為從來沒有拜訪過長輩的經驗。
生活在安家的這數十年,從來都是她收別人的禮啊!
于是乎在意識到還有送禮這一回事時,她便將手伸到了自己的挎包中。
摸來摸去只有剩下的一顆橘子糖。
安沐顫顫巍巍,伸手將糖給推了出去,在那女人面前晃了晃。
“喏,帶了的,這就是了。”
更是理不直氣也壯的挺直了腰。
一瞬間坐的比在座的各位都板正。
那女人忍俊不禁,彎著眼眸,似乎能看透安沐內心的慌亂。
她沒有戳破,反而贊揚般的笑笑。
雙眸中滿是對安沐的欣賞,莫名其妙的喜歡面前看起來年紀并不大的小孩子。
只覺得這小孩兒古靈精怪的模樣討喜的很。
“看來你的父母還記得傅女士喜歡橘子糖,不過他們是哪一屆的士兵啊,叫什么名字?”
“指不定我和他們還認識的,這些人中,知道傅女士喜歡橘子糖的可沒幾個。”
安沐皺著眉,巴掌大的小臉兒上滿是嚴肅。
“姐姐,真的不是我父母讓我來的,是傅叔叔讓我來的。”
“不過為什么這么多人啊?你們都來做什么?難道傅奶奶也邀請你們了?”
【你們都像她家的崽崽?媽呀,傅奶奶真貪心!有我一個還不夠,認了這么多個替身回來??】
【傅奶奶這個人不能處啊,我還以為我是她的唯一,結果我只是她的其一!】
“咳。”
安然沒忍住似的輕咳了聲,沒想到這件事還有附加功能。
不管怎么說,能讓安沐對傅家的印象極差那就是好事。
那幾個腦子和核桃仁一樣大的家伙也不是那么沒用。
來搭訕的女人也有些疑惑,摸不著頭腦的看著安沐,似乎不明白她在說什么。
“啊?這樣說也對。”
要說邀請也不算邀請,畢竟沒有邀請函這種書面形式的通知。
自從傅女士退休離開了軍隊,她們這些孩子就一直想來看看傅女士,感謝她的殷勤付出。
可這么多年誰也不知道傅女士去了哪里。
就在昨天這些住在大院的將領們,卻突然收到了以教官口吻發來的消息。
原來她們苦苦尋覓的老師竟然離得那么近?
不敢置信的同時又在第二天一早匆匆趕了過來,傅女士對他們的恩情一言一語可說不清。
也許是和故人重逢的喜悅,也許是安沐身上令人放松的氣場。
這么多年將這些事情壓在心底的女人,竟然有了想要講述的念頭。
不拘小節的拉了塊地毯,盤腿坐了上去,那包裝精致的禮品,卻被扔在了一邊。
“小姑娘你有所不知,傅女士真的對你的爸爸或媽媽,以及我們在座的這些人,都是再生父母的恩德。”
安沐抿直了唇,很想解釋她的爸爸媽媽真的和傅奶奶沒有任何關系。
但聽故事的心思占據了上風。
只能點點頭,上道的詢問:“姐姐,為什么這么說啊?”
女人瞇起了眼眸,狹長的傷疤也多了份柔和。
一派‘憶往昔崢嶸歲月稠’的表情。
“其實傅女士也算是千金大小姐,她的爸爸媽媽都是軍政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后來又和青梅竹馬長大的傅先生結了婚。”
“兩人都是在軍隊任職,是多少單身人士所羨慕的對象,結婚沒多久,傅女士便懷了孩子,是一對龍鳳胎。”
“所有人都說傅女士好福氣,她自小就喜歡懲惡揚善,如果不出意外她的這一生應該是順遂平安的。”
“只是可惜天有不測風云,在傅女士四十歲生日的那天,她的女兒被雇傭兵給綁架了,以此來威脅傅女士來達到不為人知的目的。”
“但傅女士生性就是要強,自然不肯屈服,所以后來等軍隊趕過去的時候什么都沒了。”
“像我們這種將頭掛在褲腰帶上搏命的人,都講究一個生要見人死要見尸,也因為沒見到她孩子的尸體,傅女士也就一直相信她還活著。”
“其實我們都是傅女士的孩子,從那之后傅女士便投身到孤兒收養事業。”
女人的聲音越來越低,也更加清晰,漸漸傳到一直坐在沙發上小聲交流的幾人耳朵。
他們呆愣愣的,身形慢慢移了過來。
等安沐回過神四周早已圍成了個圓環,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敬仰和感激。
安然冷著一張臉,似乎想著什么別的事。
女人不在意的輕笑了聲,抬手指向自己的額間。
問安沐:“想知道這是怎么弄的嗎?”
安沐有些難過,實話實說的‘嗯’了聲:“想知道。”
那女人用指腹輕蹭著自己的額角。
“其實很多孤兒院里的孩子都得不到很好的待遇,我運氣不怎么好,所在的院子里有人喜歡虐待兒童。”
“我本來以為我會死在那個狹小的黑屋里,眼淚和血混做一團,黏糊糊的粘在我的臉上。”
“然后,傅女士就出現了,她就像是一個英雄,拯救我于水火之中。”
“后來我才知道,她是看了我的慘樣才興起了幫助孩童的想法,就因為想要少些像我這樣的可憐孩子,同時也積些福報。”
“之后就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扎進了孤兒救助事業,直到現在,傅家也是全國大型嬰幼兒收養的主要投資商。”
“我們這些孩子,都是孤兒,能長這么大,那都是多虧了傅女士的幫助。”
“其實算起來我是她救助的最早的一批孩子,她給了我一個家,給了我們一個家。”
安沐吸了吸發酸的鼻翼,語氣透著股水汽。
“真的好偉大啊。”
女人有些驚詫:“這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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