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遇到危險，那家伙總是躲到我們背后，你說他壞不壞？”
“每次受點傷，他也總是因為怕疼，大聲叫嚷……聽得人頭疼。”
“可他這么膽小，卻在外敵入侵的時候英勇的擋在了前面。”
“我們都叫他走，希望能有一個人活下來。”
“可這一次他卻說什么都不聽，那么怕疼的一個人，最后卻被傷得千瘡百孔……”
“當時我們多么希望他能躲在我們身后……”
魔族前輩笑著笑著便沉默了，當初大戰的場景讓他不敢回憶，一直塵封在了靈魂深處，觸碰一下就難受得厲害。
姜藜聽了也跟著沉默下來，她曾經有體會過大戰的場景，說不定還曾經看過萬生決的主人。
正是因為前輩們的英勇付出，臨淵界才能得以保存，她們也才有修煉的機會。
“算了，這都過去那么久了，再提也無意義。”
魔族前輩抬手合上手中的書，沖姜藜溫和一笑。
“你能來到這里，也說明我的大限已至，最后的一縷神魂也將消散了。”
他早就隕落了，如今的他也只是畫中的一縷殘魂。
“既然你我有緣，那我便也贈你一場機緣，希望你不會讓子騫失望。”
他說罷抬手一揮，那副棋盤就出現在了面前的書桌上。
姜藜頓時挺直了脊背，已經猜到了魔族前輩的意思。
“前輩放心，晚輩必不會讓你們失望。”
“保護臨淵界是我們每一個人的責任！”
“好。”
魔族前輩淺淺頷首，緊接著便開始教導姜藜下棋。
姜藜悟性高，很快就學會了對弈規則，并對他所說的一些東西有了初步了解。
但是魔族前輩不止教會她這些，在他的講解中，眼前的棋盤仿佛變成了活物。
那些棋子化作了無數的人，跟隨著他的命令動作。
姜藜把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記在了心中，學習得格外認真。
沒有人不喜歡努力學習的傳人，魔族前輩亦是如此。
他索性把能教的都教給了姜藜，還教導了她很多道理，是真的當弟子一般在教誨。
“只是可惜，我生前的那些東西都在大戰中遺失了，只剩下這幅棋盤……”
他感到有些遺憾，他本可以給很多東西給姜藜，眼下卻是身無長物。
“這幅棋盤已經足夠貴重，前輩不必為之煩憂。”
姜藜珍惜的摸著眼前的棋盤，心中對魔族前輩越發充滿了敬意。
前輩教導她這么多東西，她已經是無比幸運，哪里還肖想其他東西。
不過，她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里一直以來的疑惑。
“前輩，您可知這九天神魔大陣是何人布下，又有何居心？”
既然前輩在此處呆了這么久，肯定知道一些隱情。
殊知他聽了卻是挑了挑眉，不答反問道：“你就沒想過這大陣是我布下的？”
這問題倒是問得姜藜一愣，隨即老實的搖了搖頭：“晚輩沒有這般想過，晚輩相信前輩不會作出這種事情。”
或許沒見面之前她曾經思考過這種可能，但是碰面后她就打消了這種念頭。
“呵呵……”
魔族前輩開心的笑了，笑得很是滿足，他心里十分舒坦，也不再逗姜藜。
他肅了臉色，腦海里想起了當時的場景。
“當初大戰時，敵我雙方修士均是大把大把的隕落，現場慘烈至極。”
“我本來也在前方迎戰，但終究還是不敵，肉身也被毀去。”
“原本我也想和那些修士一般自爆，用僅剩的力量保護臨淵界，豈料我忽然發現敵方有一人亦是肉身被毀，身影鬼祟，趁著大戰往臨淵界其他地方跑了。”
“我擔心那人會做出什么壞事，于是停下了自爆，然后跟了上去，隨后便一路跟到了這里。”
魔族前輩眉頭緊蹙，顯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臉色變得極為凝重。
“當初那人來到這里，看中了魔窟下方濃郁的魔氣，便拿出一個陣盤扔了下來，正是你所說的九天神魔大陣。”
“他原本是想用怨氣供養自己，讓自己不至于隕落，又想等到自己強大起來后找機會奪舍重生，然后再尋機會飛升。”
“我的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在發現了他的陰謀后我拼著神魂之力與之交戰起來，經過一番激烈纏斗后，我滅掉了他的神魂，也破壞了陣盤。”
“但我也因此神魂虛弱，沒有足夠的力量將陣法完全擊破，然后就出現了現在這個殘缺的九天神魔大陣。”
魔族前輩嘆了口氣，當時他已經耗盡力量，實在是無力毀去陣法，如若不然，也不會出現現在那個麻煩。
“那個魔子的誕生也是巧合，當初那個敵人想必也沒想到會給別人做了嫁衣。”
“后來，我為了不讓那魔子跑出去危害四方，便一直在它附近駐守著。”
“只是時間流逝，無數的歲月過去，我的神魂也熬不住消散了……”
那無盡的歲月里，他就一人呆在這里。
這里沒有朋友，家人，更沒有希望，他在這種極盡寂寥的情況下度過了不知多少萬年，全憑那一股對臨淵界的責任感苦苦支撐。
后來他還是撐不住了，就只剩下了畫里的這一縷殘魂，無意識的封存在畫中。
直到姜藜的到來，才讓他清醒過來。
他也猜到了那幾個家伙最后的結局，卻一直心懷期望，希望他們也在某一個地方苦苦支撐，等著團聚的那一天。
可是姜藜所得到的萬生決直接打破了他的最后一絲臆想，也讓他終于釋然了。
既然大家都走了，他也能坦然的面對消散。
或許消散后他們都化作了臨淵界的養分，還能夠最后為臨淵界做出一點貢獻。
魔族前輩挺直的脊背微微松了松，一股疲憊席卷了他。
他實在堅持太久了，也是時候歇息了……
消散前還能見到子騫的傳人，他真的已經知足了。
“前輩……”
姜藜也察覺到了他精神上的變化，心頭如被箭刺中一般鈍痛。
好人為什么總是不長命呢？
明明他們那么無私，明明他們充滿了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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